學達書庫 > 蕭瑟 > 大澤龍蛇傳 | 上頁 下頁 |
七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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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中玉突然凝重地道:「要逃離這女人之手,絕非是件容易的事,我們要走也得籌畫精密,否則讓那女人曉得了,這種機會便沒有了。」 金雷道:「丁傑為了逃跑,早已把那地道弄好,我倆只要避過了丁傑和那女人,便可很順利的過去。」 胡中玉道:「難保丁傑不出賣我們?」 金雷道:「這個盡可放心,丁傑雖然和我們不和,可是他卻不敢把那地道供出來,因為這也是他逃生之路。」 胡中玉道:「他難道不會另掘一條?」 金雷哈哈笑道:「掘一個地道絕非三兩日之事,丁傑表面和傷心女沒有什麼,暗中他隨時都得提防傷心女殺他,他決不會放棄自己逃命的日子,而自甘往墳墓中跳!」 胡中玉道:「你說的雖有道理,卻非萬全之策!」 金雷一怔道:「為什麼?」 胡中玉道:「我們雖然知道這地道可以出去,卻不知道通往哪裡,也不知地道到底掘通了沒有?萬一丁傑估計錯誤豈不是滿盤皆輸!」 金雷道:「顧不了這許多了,該走的時候就得走。」 胡中玉道:「你已決定了?」 金雷冷笑道:「現在只看你的了,如果你不走,我自己走。」 胡中玉道:「咱倆同進同出,自然是一道走!」 金雷道:「好!」 這兩個青年輕輕啟開門簾,在黑暗中一躍,身子有若一縷輕煙似的,閃進那幽幽暗暗的長道中。 丁傑提供的那個地方,金雷已不知道觀察多少次,因此他熟練的帶著胡中玉穿過數道長廊在那間屋子前停下,推開門,兩人一閃而人。 搬開堆乾柴,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,金雷點了一盞油燈,鑽進地道裡,再把洞中封好,兩個人緩緩地往裡面移動。 那地道先寬後窄,漸漸已不能直起身來,兩人只好匍匐前進,他倆覺得這地道中悶熱無比,空氣混濃,當初丁傑掘這地道之時,定是花了不少苦心。 突然那地道已無通路,僅有一個小小的缺口,上面覆著一塊長板,金雷心神一緊,輕輕地道:「推開板子,我倆便自由了……」 他將那木板輕輕搬開,突然道:「上面好像有人!」 露出一道長縫,金雷目光才一瞥,已詫異地道:「這通路怎會在這裡?」 胡中玉一怔道:「怎麼回事?」 但見這個出口是個莊嚴而肅穆的佛堂,佛堂上掛著無數佛像,有道、有俗、有僧、有仙,還有地獄中鬼魅的畫像。而在大堂之前,端端正正的坐著兩個雍容華貴的婦人,一個頭上滿戴鳳冠玉翠髮絲有如烏雲,另一個錦緞紅襖,三寸小腳,手上拿著一串佛珠,含笑而立。 金雷道:「這兩個人是誰?」 胡中玉道:「不知道,看他們這種神情仿佛是死了……」 金雷一震道:「死了?」 胡中玉嗯了一聲道:「不錯,如果她們是好端端的人,怎會穿上這種衣衫,也不會坐在那裡連動也不動一下,況且她倆的眼睛到現在連眨都沒眨一下,你想有誰的眼睛能不眨一下……」 金雷道:「這裡的人難道都死光了?」 他倆方要把身子移出地道,突然,傳來一縷哀怨而凝含愁緒的簫聲,一個穿著滿身白衣的少女掣著長簫而來。 金雷一顫道:「又是她!」 胡中玉輕歎道:「傷心女真是個陰魂不散,咱倆以為今天可逃出虎口,沒想到還是沒走出地底之城……」 金雷忽然道:「我曉得了,這地道根本不是丁傑掘的,他明明知道這地道跑不出去,故意騙我倆上當,哼,我本來以為他只不過是個貪財好色之徒,沒想到他還有這多詭計……」 胡中玉冷笑道:「丁傑是個最可怕人物!」 那傷心女在大堂之上繞著那兩個婦人吹了一會簫,身子突然停了下來,朝左側那個死去婦人,道:「娘,我已給你和阿姨吹完「安息曲」了,我想你們兩位老人家九泉之下,也一定聽見這個天天不斷的曲子,生前,孩兒沒能好好盡孝道,你們死後我又沒能及時替全家四十口報仇,孩兒,孩兒……」低泣隨時響起。 她蒙著臉大哭,發哽道:「娘,自從你們被那無名毒害死之後,孩兒便日夜追尋那個兇手和探索這無名之毒,終於我在苗疆百毒錄中發現殺死我們全家的是叫著『紅線無影』……」 胡中玉心弦一顫,忖道:「『紅線無影』,『紅線無影』!」 那傷心女繼續道:「我已佈置好了,只要那兇手敢來取百寶杯;他的行蹤便要露出來,那時,孩兒將拚盡全力和他周旋到底,這幾日孩兒派出去的人就要回來了,那時定有好消息帶回來?」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陣,突然自旁邊拿出一柄長劍,在空中一挽,鬥大劍花隨著顫了起來,她擺了個姿式,道:「娘,你看這太極五式劍法孩兒是否已練會了!」 但見她那把長劍朝著正前方一指,縷縷劍光晃如一個大幕般的將半丈之內罩住.那劍光繚繞不停,僅這一式,已把劍法精妙之處全給發揮出來。 金雷和胡中玉是劍道的大行家,一看傷心女的使劍情形,兩人登時大驚失色,僅看那俐落的手法,已非兩人所能企及。 「叮!叮!叮!」 突然,半空中響起一片輕微而幾乎不可聞的叮叮之聲,這聲音一經傳出,只見那飄忽的劍影中,無數蚊蟲被長劍劈落,落在地上居然叮叮有聲。 金雷大驚,道:「這是傳言的「追風劈空」絕命劍法。」 胡中玉面上突然凝重起來,低聲道:「從她的劍法,我倆對她的武功不得不重新估計了,我原以為我倆的武功,聯手對她,雖不敢說百招之內或可取勝,但現在情形卻不同了,也許咱倆聯手都不容易勝她。」 金雷面色一慘道:「看樣子我倆的武功都白學了!」 他自覺武功不錯,哪知和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一比,那就差之千里,有若星河之隔,刹那間心灰意懶,大是羞愧。 那傷心女把五招怪絕詭秘的劍法施完,便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調息,她心誠意正,不多時頭頂上便繚繞著一層淡淡的白霧,仿佛是長煙般的散進空中。 陡然之間,一聲輕輕的叩門之聲傳來,那少女正值運功之時,充耳有若未聞,像是根本沒有聽見。 只聽呀地一聲,丁傑輕手躡足的溜了進來,他一見那少女正在運功,原來面上一喜,望著那傷心女美豔的臉靨頓時怔怔出神。 他貪戀地道:「如果我能娶到她做老婆,死而甘心!」 要知丁傑能日夜的和那少女長時同在一起,一方面是因為他別有目的,一方面是因為這個美麗的女人長得實在是人見人愛,人見入迷,只要是個男人和她一接觸,便會不知不覺的讓她迷住,丁傑正值血氣方剛,青春正盛之年,哪能不砰然動心,況且他雖覺得自己不配此女,但留在這裡,只要能日日和她見面,死而無怨! 他今日能隨意地看著這女人,可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,平日他縱是和她見面,卻連正眼也不敢瞧她一眼,因為她的雍容使他自愧羞慚…… 刹那間,他癡癡地站在她的面前,愣愣地望著她不語,幾次他都想伸手出去,卻沒有這股勇氣,每當他情不自禁之時又把手縮了回來…… 突然,那少女一啟雙眸,道:「你幹什麼?」 丁傑額上冷汗直流,道:「我!我!」 他凜然一驚之下,不覺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,平時口齒伶俐的他,居然在她的面前是那麼笨拙。 傷心女冷冷地道:「誰叫你進來這裡的?」 丁傑喘聲道:「我是自己進來的!」 傷心女冷笑道:「好大的膽子,沒有我的同意,你竟敢私自闖進這裡,嘿嘿,丁傑這許多年來,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?」 丁傑顫聲道:「我知道?」 傷心女道:「你明知故犯,可知該當何罪?」 丁傑混身直顫道:「求你開恩,我下次不敢了。」 少女冷笑道:「沒出息的漢子,男人的臉都給你丟光了。」 丁傑連聲道:「是,是。」 傷心女道:「自己把那雙腳跺掉。」 丁傑面上登時蒼白無比,顫聲道:「這……太……慘了……」 傷心女道:「丁傑,你敢違抗我的命令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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