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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白髮老嫗搖頭泣道:「爹爹當初把你交給我的時候,曾要我拿命來照顧你,現在你學會了六詔山的武功,受到你沒有良心的哥哥誘惑,竟想要做天下第一人,你難道忘了本門還有一個大對手——飄蹤無影在世嗎?」

  一旁的大煞手房登雲嘿地冷笑一聲,道:「鬼話,那老東西都快死了,還怕什麼?」

  石砥中聽到後來,已摸出一點眉目。他見那少年雖無傷這老嫗之心,卻有羞辱之意,頓時自心底裡漾起一股無名怒火,嘴裡發出一聲冷笑。

  他身形一飄,厲喝道:「慢著,你如此欺淩你的姊姊,算是什麼東西?」

  那少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,道:「你是打哪裡來的臭小子,敢管我房文烈的事情?」

  石砥中冷哼道:「在下石砥中,是令兄邀請來的!」

  房文烈將長劍一收,回頭問道:「哥,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?」

  大煞手房登雲不屑地道:「一個江湖浪子,妄想以單薄之力獨霸江湖,我們道上有許多人都吃過他的虧。」

  房文烈像是極感興趣,在石砥中身上仔細打量一會,滿臉都是不屑之色。

  他輕狂地斜劍一指石砥中,大笑道:「哥,你看這小子在我手下能走過幾招?」

  房登雲想了一想,道:「勉強可湊足二十招,不過還要看他的運氣。」

  回天劍客石砥中沒有想到這兩個兄弟狂傲得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,他雖覺房文烈技擊之術確是罕見的高手,可是卻也絲毫不懼。

  他冷哼一聲,自背後拔出寒光流灩的金鵬墨劍,在空中一顫,發出一聲輕嘯。

  他冷冷地道:「蠢材,你動手吧!我就算打不過你,但憑心中一點正氣,也足以拼個你死我活。」

  敢情他自己知道這戰勝來不易,要想和對方打成平手幾乎都不可能,所以心一橫,已將性命置於度外。

  房文烈不禁脫口贊道:「好劍,哥哥,你怎麼不幫我將這柄劍奪來!」

  在他嘴裡巧取掠奪都是天經地義之事,場中諸人聽來逆耳異常,那個老嫗恨恨地在地上跺了跺腳。

  大煞手房登雲嘿嘿笑道:「我不是已將他約來了嗎!老實說,若不是他那柄劍不俗,我也不會那樣看重他。小弟,劍人都在這裡,奪劍殺人全看你的了!」

  房文烈嘿嘿笑道:「哥哥倒是想得妙,一切事都已為小弟作主。好!要劍不要人也太是無理,我就取他的性命就是!」

  石砥中這時當真是怒不可遏,長劍上斜,劍刃上泛射出一道青濛濛的寒光,他冷煞地道:「你出手吧!」

  房文烈不屑地道:「你這話又說差了,應該是你先動手,在六詔山我好歹是個主人,哪有主人先動手之理!」

  石砥中憤不可抑,不再發言,凜然一揮長劍擊了出去。手中三尺長劍,寒芒吐出半丈之長。

  房文烈冷笑著一劍劈出,雙方都用的攻勢。

  寒光一閃而逝,兩人腳下都倒退一步。

  房文烈的臉上泛起一絲驚詫,因為石砥中所用的劍式,竟出乎他意外的高明。

  這輕輕揮來一劍,輕靈空遠,恍如浮光掠影,靜潭沉壁,兼得動靜二態之真諦,卻又容合一體。

  場中都是識貨之人,驟見石砥中這種神奇幻化的一劍,發出連聲驚奇!暗贊這一劍的神奇。

  房文烈看得神色略變,大聲道:「這是什麼招式?」

  石砥中冷冷地道:「『漠野孤鴻』,這是我自己在大漠裡領悟出來的。」

  房文烈搖搖頭,道:「好小子,我把你看得太簡單了!」

  他這時已收斂适才那種狂態,全心全意貫注在長劍之上,但見他長劍斜撩,輕靈地飛出一劍。

  這一劍看似輕鬆,實在是殺機四伏,在那嘶嘶劍氣聲中,連續飄出三點寒芒,成品字形向石砥中身上飛來。

  石砥中這時滿面嚴肅緊緊地盯住疾射而來的三點劍光,等那三點寒光不及胸前一尺,他才反手撩出一劍。

  這一劍更是出人意料之外,平淡無奇中,竟能化腐朽為神奇,正好將對方迅快的一劍封了出去。「叮噹!」

  數縷火星進激射出,劍嘯流逝於空際嗡嗡不絕,雙方身形同時一震,這次是各自退出一步,雙方俱神色緊張斜馭長劍,卻沒有即時出手。

  劍勢愈慢愈純,兩人都已得到劍技之妙,出手之間,緩慢的能使人窒息。尤其在行家的眼裡,更是認為這是一場罕見的空前比鬥。

  所謂名劍難求,高手更是少見,同樣是兩個年輕男子,又同樣是劍道中的翹楚高手,這就是更不容易有機會遇見的場面了,是故連那白髮老嫗也停住抽泣,神色緊張地盯視場中。

  東方剛深深吸了口氣,回頭對那老嫗輕聲道:「房素青,你還不趕快設法阻止他們兩人?」

  白髮老嫗房素青莫可奈何苦笑了一下,隨即黯然搖頭。

  她撩起衣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,道:「你看兩人動手的情形分得開嗎?這不是我能辦到的,如果我有這種本事,小弟也不會再橫行江湖了!」

  這是實情,以東方剛渾厚的功力,都沒有能力將兩個激鬥的男子分開,更何況說是別人了。

  房素青在六詔山雖是房家唯一能克制住房氏兄弟的人,可是房文烈已經闖過他姊姊的那一關。在六詔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,誰只要能闖過大姊的那關,誰就可以獨行其事,任何人再也休想管束他了。

  東方剛黯然道:「這麼說令弟欲出江湖,已無人能管束他了!」

  「可以這麼說!」

  房素青淒然掉下淚來,道:「我大弟已教導文烈學壞了,魔道已在小弟的心中滋長,沒有人能管得住他,若是我能下得了手,六詔山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。」

  傍立的黑衣老人這時走上前道:「主人,老奴看只有請沙叔叔來一趟了!」

  房素青搖搖頭,道:「沒有用,沙叔叔不但不會來,就是來了也不會有多大效力。文烈這孩子天生一身賤骨,即使將他勉強留在這裡,異日也必有脫離我之心!」

  黑衣老人詫異地道:「盡一分力,做一分事,也許你沙叔叔會有辦法!」

  白髮老嫗房素青無可奈何聳了聳肩,在她想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  沙叔叔雖是六詔山惟一的尊長,可是此老最是固執,輕易不肯從練功的洞府裡走出一步,平常連這裡都不來探望一下,更何況是來管閒事。

  黑衣老人恭身一禮,道:「老奴要去了,主要可千萬要小心應付,大少爺好像非常不善,他以你為忌,當心他會害你!」

  房素青哦了一聲,道:「我知道!你可不能在沙叔叔面前胡說。」

  黑衣老人連聲答:「是!」

  身形一晃,躍身拔了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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