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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七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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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方萍狂怒地一聲叱喝,含著滿眶的淚水向唐山客行來,只見她黛眉深鎖,嘴唇蒼白,淒涼中有一絲怒氣湧出,冷冷地道:「你的氣量那麼小,人家幾句話就值得你拼命嗎?你不要忘了,名分上我雖是你的妻子,我可是一派之主,你還得聽我的!」 唐山客低下頭去,他不敢和對方那雙幽怨的眸光相接。 在他心目中,她是一個聖潔無比的女神,而他只是一個守護女神的使者。為了他心目中的女神,他願意為她死、流血、拼命……惟有這樣才能顯出他對她的愛慕,但他卻不能容任何人奪去他的愛。 他淒然一聲大笑,心中感觸良多幾乎要泫然淚下,嘴唇顫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他悄悄地偷窺她一眼,那股令人血脈賁張的勇氣,幾乎被對方冰冷的目光瞅視得蕩然無存。在他眼前只覺茫然一片,過去與未來離他竟是同等遙遠,恍如整個人活在不真實之中,因為他深愛的妻子從沒有給他一絲感情。 他畏懼地倒退幾步,失望與憤怒齊齊湧現心頭,當他瞥見羅戟以嘲笑的眼光在他臉上不停地轉動時,心中的怒火又複燃燒起來,對著石砥中發出重重地一聲冷哼。 誰也沒有料到石砥中這時竟會出奇的平靜,他好像是一個雕塑的石像一般,站在那兒紋風不動,只是癡癡凝視著東方萍,在那豐朗如玉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,令人稱奇的東方萍也是這樣地望著他,僅僅在兩人的目光裡交換了幾種不同的表情,好像有許多話在這交視的目光中表達出來。 過了半晌,石砥中長長舒了口氣,道:「萍萍,我們這次的見面是錯誤的,我要走了。」 東方萍輕拭嘴角上的血漬,顫聲道:「錯吧,讓它永遠地錯下去!」 石砥中深怕觸動雙方的傷感,急忙移轉身子,他身軀才動忽然瞥見千毒郎君和施韻珠同時站在何小媛的面前,只見何小媛嘴唇輕輕嚅動不知在說些什麼。 他愕了一愕,腦中飛快地湧起一個念頭,電忖道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千毒郎君名列三君之一,為何會和何小媛打交道?」 他身子才動,凝立于一旁的羅戟斜劍向前一指,寒冷的劍芒顫出數個光弧,不讓石砥中走上前去,羅戟目中凶光畢露,沉聲喝道:「站住!」 石砥中冷漠地望了他一眼,滿面煞氣地道:「你還想要和我動手?」 羅戟自忖目前尚不是石砥中的對手,雖然他憎恨石砥中深入骨髓,但在這時他卻不敢貿然出手,他儘量壓制替羅盈報仇的那股衝動,冷叱道:「你不要神氣,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……」 語聲一轉,回頭向海神幫幫主何小媛問道:「幫主,這些人該如何處理?」 何小媛故意低頭沉思一會,冷冷道:「放了石砥中和東方萍,留下唐山客。」 語聲甫逝,隨手輕輕一揮,千毒郎君和施韻珠向後面退了兩步,她冷煞地往石砥中臉上一掃,眸中泛現出一種使人極難察的幽怨之色。 石砥中一怔,道:「何姑娘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 何小媛冷冷地道:「誰不知道你和東方萍的偉大情史,本幫主願權充紅線女,讓你倆私下約會,有什麼不對嗎?」 石砥中天生異稟,並非那些大愚之人,他心念一轉,頓時猜測出何小媛心懷詭計,欲引起他和唐山客之間一場火拼,他深吸口氣,痛苦地道:「這些都是過去的事,你的心機白費了。」 當他想起這連日來的相思之情時,他真想和東方萍尋覓一處無人之地,傾訴雙方離別後的相思之苦,但東方萍此時已屬他人,他豈能做出大逆倫常的行徑。雖然他深愛東方萍之心沒有絲毫改變,可是他卻不能因為兒女私情招致天下人恥笑。 哪知東方萍身軀向前一移,落在石砥中身旁,臉上忽然湧出一片堅毅的神色,她顫聲道:「砥中,我們走!」 石砥中一呆,呐呐道:「這……」 東方萍心頭一酸,輕泣道:「只要我們心比日月,何懼那些世俗的約束,我倆相愛為何不能愛得更深一點,我縱是被人罵作蕩婦淫婦也要跟著你,是是非非留待後人去評判吧!」 石砥中不敢接觸對方那企求的眸子,他只覺一陣痛苦湧進心底,在那些幻化的往事裡,留給他的永遠是那麼多的悲傷,他痛苦地呻吟一聲,竟沒有勇氣拒絕東方萍的要求。 他歎了口氣道:「不能,我不能再繼續下去!萍萍,請你原諒我,我不能害你,唐山客雖非你所愛的人,卻是你的丈夫。」 他肝腸寸斷說至此處,禁不住內心哀傷,急忙向左側移開數步,唯恐東方萍頭上沁發出來的發香擾亂他的心智。他深深吸了口氣,對凝立遠方的施韻珠苦笑道:「韻珠,我們走吧!」 施韻珠眸子裡泛現出一種極為痛苦的神色,她似是無法答覆這個問題,為難地望了千毒郎君一眼,哪知千毒郎君雙眉緊皺,長歎了一口氣。 何小媛目中寒光大熾,冷冷地道:「他們兩個已是我海神幫的人,關於施韻珠往『落魂宮』求藥之事,自然該由我海神幫出面。」 「呃!」唐山客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痛苦,他低吟一聲,臉上掛著滿腮淚水,全身氣得泛起一陣顫抖,抽搐雙肩手持長劍朝石砥中筆直撲來。 他氣得紫青了臉,大吼道:「我實在不能再容忍了!」 他手腕一沉,劍刃斜劃而出,一點劍光跳出,直奔石砥中胸前的「玄機」 大穴而去,這一劍快逾電光石火,端是出人意料之外。 石砥中閃身一讓,冷哼道:「你瘋了?」 唐山客運劍如風,一連數劍劈出,全指向石砥中身上要害之處,他這時只覺氣憤填胸,悲憤異常,一股烈火逼使他非殺了對方不可。 他淚水滾滾流下,大笑道:「石砥中,我們今天是不死不休,你殺了我也好,我殺了你也好,反正萍萍只能屬於一個人的。」 石砥中嘴角一抿,神色逐漸凝重起來,他目中神光炯炯,目注對方那急劈而落的冷寒劍刃,自嘴角上隱隱泛現出一絲笑意,他冷冷地道:「你那麼愛萍萍?」 唐山客一怔,手下攻勢略緩,顫聲道:「當然,我愛她之心,天荒地老永不改變。」 石砥中神色一黯,飄身退出劍光之外,道:「好,唐山客,萍萍是你的!」 他驟然覺得東方萍是個幸福的女人,她雖然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相聚,但卻有那麼一個人去愛她,石砥中一念至此,強白壓抑心中的激動,黯然退後七、八步,深情瞥了東方萍一眼。 唐山客掄起手中長劍追躡而來,大吼道:「不行!我不能讓她心裡有你,非殺了你不可,惟有殺死你,她才能真正屬於我。石砥中,你出手呀!」 一縷劍光顫湧射出,在那手肘一沉一浮之間,劍尖寒芒大盛,冷寒的劍氣響起尖銳的嘯聲,向石砥中攻到。 石砥中目中神光一冷,叱道:「你簡直是不識抬舉!」 他見唐山客苦苦糾纏,心底頓時湧起一股怒火,望著斜劈而來的顫動劍刃,忽然伸出一指彈出一縷指風。 「當!」 清脆的劍刃彈擊聲,蕩揚開來,嫋嫋餘音夾雜著一聲驚呼。 唐山客只覺手腕一震,身形連著倒退幾步,他滿臉驚駭之色,畏懼地道:「你這是什麼功夫?」 語音甫落,高指穹空的長劍,這時忽然彎下來,好像是受到高熱溶化後一樣,堅硬的劍刃變得柔軟地垂落下來,唐山客駭得滿臉詫異之色,他抖了抖手中長劍,劍刃突然一裂斷為兩截,沒入泥沙之中。 他望著手中剩下的半截劍身,愣愣地發不出一言來,羞辱與駭懼同時塞滿胸臆,他氣得大吼一聲,將手中半截短劍朝向石砥中射了過來。 石砥中袍袖一揚,憤怒地道:「你不要不識趣!」 只見在這袍袖微引之間,一股大力隨著湧了出來,那斷劍有如遇上一道鐵牆似的倏然掉落地上。 他這時只覺愈快離開愈好,神情冷漠地望瞭望凝立四處滿面驚訝的各人一眼,傲然大步向前行去,他走得決絕異常,好像與這裡的人沒有任何關係一樣。 全場的人都被這手罕有的神功震懾住了,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阻他,連那受傷的東方萍都驚得忘記自己的傷勢,怔怔望著他離去的背影,心中竟不知是何種滋味。 唐山客等石砥中走出了七、八步,方自失神中驚醒過來。他目中凶光大熾,身形霍地躍上前去,向石砥中背後劈出一掌,大吼道:「你不要走!」 這一掌是他畢生功力所聚,掌上含蘊的勁氣渾厚得能夠粉石枯木,只見掌風彌漫,勁氣旋激進濺,氣勢驚人。 進激的掌風泛體生寒,石砥中驀然回身,右掌陡地一翻,一股無形的氣勁洶湧而出,迎了上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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