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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


  兩個武士感到抓這麼一個小丫頭,太容易了,便撲過來,伸手就要抓芸芸。楊公子本可出聲喝使這兩名家將,但他沒有出聲。他也想在這美人面前耍耍自己的威風。當然,當武士將小丫頭抓過來時,他會出聲,喝兩名武士放手,不可得罪了美人,甚至自己向美人賠禮道歉。說自己手下人粗野,請仙子見諒。

  可是在這刹那之間,他見小丫頭身形輕閃,舉手投足之間,他的兩名家將不知為什麼,雙雙從視窗中給扔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,他驚愕得不知是怎麼一回事,怎麼有這樣的事情發生?不但是楊公子驚愕了,武師也驚愕了,連酒樓的人個個都驚愕起來,就是大街上的行人,也擦愕怎麼有兩個人無端端的從酒樓裡飛了出來,橫臥在大街上?只有公孫不滅暗暗擔心,公主真的在帝都鬧出事來了。

  芸芸以不可思議的手法,將兩個武士扔了出去還不甘休,盯著驚愕的武師問:「跪呀!你怎麼還不給我們跪下叩頭認錯呢?」

  武師睜大了雙眼:「你……」

  芸芸問:「我怎麼樣啦?」

  「你敢將總督府的人扔了出去?」

  「他們要來抓我,我不將他們扔了出去,我不給他們抓住了?不扔行嗎?」武師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小丫頭是一位身手不見的武林高手,有不可思議擒靠手法,可是她的神態和說話的口吻,卻又的的確確是位小姑娘,說話仍帶稚氣,他驚疑地問:「你到底是人還是鬼?」

  的確,要不是莫測的鬼魂,怎能在轉眼之間,將兩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武士扔了出去?就算她有這麼快的手法,也沒有這麼大的氣力,將兩個牛高馬大,身形粗壯的武士抓起來,從視窗扔出去,不是鬼神又是什麼了?芸芸說:「我們當然是鬼啦!要不,我家小姐怎麼會住在酆都城了!」

  「你們真的是鬼?」

  「是呀!你還不跪下認錯?不然,我只好提前打發你去酆都城了!」

  武師感到自己怎麼也不能跪下認錯,一跪下,不但自己無法在總督府混下去,更無法在江湖上立足,那不如死了的好。何況這個小丫頭雖然手快腳快,未必就是自己的對手,他「哩」的一聲,利刀出鞘,說:「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,看刀!」他兇惡的一刀劈出,雖然不想一刀將芸芸劈死,但起碼也叫她身上見血;不敢這麼放肆元劄。就算一刀不慎將她劈死了,那也是這小丫頭活該,自已有公子和總督老爺作主,不會有什麼麻煩;武師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小丫頭是什麼人,要是他知道芸芸是江湖上令人聞名而色變的水月宮人,恐怕他早已嚇得不敢亂說亂動了,更不敢強為楊公子出面,而是悄悄勸楊公子離開。其實他要是真的是武林中的高手,也早已看出芸芸剛才的動作,已不是等閒的武功。

  他的刀剛劈出,芸芸的利劍不知怎麼早已在手,「當」的一聲,將他手中的刀震飛了,寒森的劍尖貼在他的喉頭上,說:「哎!你最好別再亂動,不然,劍尖就刺破了你的喉嚨,真的去見閻王了!」

  公孫不滅看見大驚,慌忙大叫:「姑娘!請劍下留情,千萬不可亂來。」他走了過來,裝著認識她似的,向芸芸一揖,「請姑娘先收了劍,有話慢慢說。」芸芸也閃閃眼皮問:「先生,你要插手瞥這一件閒事?」但劍尖仍貼在武師的喉頭上。

  公孫不滅又是一揖:「姑娘,在下不敢,只是想勸姑娘,別為了一件小事,而弄出人命來。」

  「他仗勢欺人,叫我們跪下,這是小事嗎?」

  「不管怎樣,請姑娘先收了劍,什麼事都可以商量。」

  茜茜公主這時出聲了:「丫頭,看在這位先生的面上,你先收了劍吧!」

  「是,小姐!」

  芸芸收劍入鞘,掃了面無人色的武師一眼;「算便宜你了!」退回到茜茜公主身旁。

  一直驚嚇得呆若木雞的楊公子,這才回過神來,向茜茜公主一揖說:「多謝仙子開恩,在下武師粗野不懂禮儀,得罪了尊僕,在下在這裡向仙子和尊僕賠禮認錯了!」

  茜茜公主奇異的看了他一眼,暗想:看來他不像一味仗勢淩人的花花公子和惡少,頗識大體,便一笑說:「算啦!你們走吧!我也不同你的武師計較。」

  「多謝仙子!」楊公子又向公孫不滅一揖說,「多謝仁兄出言相救。」

  公孫不滅慌忙回禮說:「公子客氣了!在下只是害怕鬧出人命,才不得不言。以後希望公子多約束手下人,別再生事才好。」

  「仁兄教導的是。」楊公子對仍呆著的武師說,「宋武師,我們走喲!」楊公子的兩位家將,似乎沒有摔傷,只是摔痛而已,早已從大街上爬了起來,跑進酒樓,看見芸芸的利劍貼在武師的喉頭上,震驚得再也不敢亂動了,直到公孫不滅出來相勸解危,他們才吐出一口氣來,他們像武師一樣,灰溜溜地跟隨楊公子,離開了臨仙樓。

  一場幾乎鬧出人命的風波,就這麼出人意外的平息下來。酒樓中所有的人,一顆顆緊張的心,也慢慢放下心來,籲出一口大氣,以敬佩的目光望著公孫不滅。要不是他大膽出來相勸,一旦鬧出人命,恐怕所有的人,都脫不了關係,起碼給官府帶到衙門裡問話,同時也紛紛猜疑,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是誰?她手下一個小小的丫頭,武功就這麼了得,她不得侯門家的千金小姐,就是武林世家的女兒了。這樣的女子,千萬不可去招惹了。

  這種想法是酒樓中絕大多數客人的想法,坐在酒樓一隅雅座的三位豪客,卻不是這種想法了。他們一直在暗暗注視事情的發展,也在輕輕的議論,他們不為芸芸那不凡身手所動,只是略為驚訝而已,不似眾多茶窖那麼瞠目結舌,驚愕不已。他們都是隨後一笑置之,不以為然,這三位豪客,衣著上乘,不是一地的豪霸,便是武林中富甲一方的雄主,其中兩個長像相似,都是雙目深邃,顴骨突起,身材瘦小,舉止輕靈、敏捷的漢子。在武林中人稱川西雙煞的申虎和申豹,武功一流,輕功更屬上乘。尤其在山嶺叢中,奔走如飛,無人可及。他們隨身的兵器是雙巴首,與人交鋒,貼身近戰,縱躍滾翻,變化莫測,在川西一帶,無人能招架。西廠的汪公公,不借用重金聘請他兄弟倆出川,為的是對付最近在江南出現的神秘莫測的判官和小鬼,他們是前天到南京的。

  另一名漢子,是西廠中一名不露身分的高手,江湖上人稱無情刀客,他一向以江湖浪子面目在江湖上獨自來往。他的刀無情,人也無情,刀法快而兇狠,似乎在江湖上對誰也不買帳。這次他陪同川西雙煞從北京來到南京,目的也是協助郝一天對付判官和小鬼,並追查在千里崗劫獄殺害幽冥殺手汪曲的一夥蒙面人,他們三人對外都不暴露是西廠的人,以武林人士面目在南京出現,聽聞秦淮河是江南名花的集中地,打算享受一番江南女子的溫柔蜜情,所以路來秦淮河觀光遊玩了。他們在,臨仙樓縱情暢飲,想不到茜茜公主也登上了臨仙樓,從而發生了剛才的場風波。

  這時,他們聽到茜茜公主含笑對公孫不滅說:「先生,我多謝你啦!」

  公孫不滅說:「不敢,在下奉勸小姐還是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為好,以免發生事端。」

  「是嗎?我還想到秦淮河上去玩哩!」

  「那小姐要多加小心才是!」公孫不滅說完,便轉回自己所坐的地方。

  無情刀客輕輕對川西雙煞說:「我看這女子不簡單。」

  申虎點點頭:「她身邊的小丫頭武功不錯,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。」

  無情刀客說:「兄弟不是這個意思,我是說這女子恐怕不是一般的人,在這煙花場所的是非之地,她面無懼色而來,如人無人之境,談笑自若,連鎮江總督之子也看不在眼裡,就十分的不尋常。」

  「刀兄,你認為她是什麼?」

  「這就很難說,她不會是一般武林世家的女子,武林世家的女子,不會來這溫柔之鄉的煙花之地,自討無越和惹麻煩。王府侯門家的千金小姐,更不會到這個地方來,那是自降身分和有辱家門。很有可能,她是一位極為有權勢豪強、貴族所寵愛的名妓、優待,跑來這裡散散心。可是在這一帶,頂紅的名妓、花魁,哪有一個是姓催的?」

  申豹問:「那刀兄認為她是什麼人?」

  「要不是前來尋仇生事的神秘女子,恐怕就是近來神秘出沒的判宮和小鬼了!」

  申虎愕然:「是她們!?」

  申豹說:「不會吧?在下聽說判官和小鬼。是三位男的,怎麼是女子了?」無情刀客壓低了嗓門輕聲說:「在下聽郝爺說,在溧陽屠殺蔡家滿門的,就是兩位武功奇高,戴鬼臉面具的女子,現在她自稱為催命者,在下懷疑,有可能是她們。」

  這位西廠不露身分的高手,不愧是西廠精明老練、經歷豐富的鷹犬,你能從別人的談話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來,能感到對方是什麼人。

  申虎帶些驚喜:「是她們就好辦了,我們不是正要尋找她們麼?」

  「虎兄不可造次,在下只是猜測而已,萬一她是豪強、貴族所寵愛的名妓,就會再惹風波了。現在郝爺抓了一個神捕,便在南京引起了不小的風波,已夠他頭痛的了,要是再惹上一位極有權勢的豪強貴族,那真不知怎麼去收抬才好。」

  「汪公公不是說,誰也不必害怕麼?一位豪強貴族,又有什麼了不起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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