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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三


  公孫不滅說:「你們別以為草廬四周埋伏了你們十多個士兵,一個個都帶了強弓駑箭,但他們一個個都伏在地上不能動了!」

  韓百戶大驚:「你殺了他們?」

  「放心,他們只是昏迷不醒而已,兩個時辰後就沒事。我們只殺殘害平民百姓、冤枉無辜的兇惡之徒,絕不會傷害好人和無辜者,就是橫臥在這草地上的人,他們一個也沒有死,只是不能動而已,兩個時辰後也可以爬起來。」焦峰說:「我們要殺你們,剛才我們就可以殺掉了你們,也不會等到現在了。」

  韓百戶默然不能出聲。

  公孫不滅問:「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大鬧蔡家莊,要殺蔡家父子?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韓軍爺,你可能只是一個帶兵打仗的軍官,不理地方上的民情,也不過問民間的事,我不會怪你。蔡家父子在溧陽縣一帶,為惡多年,受他父子逼害的人不知多少,有的賣兒賣女,有的投河自盡。他們霸田占地,無所不為,這就是我們要殺他們的原因之一。另一個原因,白眼狼蔡普,竟然冒充我們去殺害省城巡檢,我們就非要殺他不可了。」

  呂捕頭囁嚅說:「就是這樣,你們也不可隨便殺人,應該把他交給官府去處理。」

  公孫不滅正色地說:「呂捕頭,要是說韓百戶不知,還可以說得通,而你,就怎麼也說不通了!蔡家父子在溧陽為惡多年,你去捉拿了沒有?有受害的百姓到衙門上告,你們受理了沒有?你眼見他家惡奴當街毆打百姓,你上前管了沒有?」

  焦峰說:「哼!他敢管!他連一個屁也不敢放。」

  公孫不滅又說:「呂捕頭,不錯,你是捉拿過一些小偷小摸的宵小之徒,但像蔡家父子這樣的大惡徒,你為什麼不敢去捉拿,按照王法辦事?讓他們通逍法外,危害人間?交給你們,會得到公正處理嗎?說不定你們還哈腰躬背恭送他們回莊,將我們當壞人捉了。」

  焦峰又狠狠地說:「就是在這裡的兩個女子,殺了這一夥山賊草寇,為一方除害,這是幫了你呂捕頭的大忙,你不但不感謝,反而忘思負義,帶人來捉拿她們。你有一點人性沒有?我看你連禽獸也不如。」

  茜茜公主用劍一指呂捕頭:「其他的人,可以平安無事的離開這裡,你得給我們留下來!」

  呂捕頭驚恐:「你,你,你想幹什麼?要殺了我?」

  茜茜說:「殺了你這麼一個禽獸不如的小人,簡直是汙了我的劍,我非要狠狠的教訓你一下不可,你先出手吧!」

  公孫不滅對韓百戶:「軍爺,這是我們武林中人的事,以武林規矩了結,希望你千萬別插手。」

  韓百戶問:「你們不會殺了他吧?」

  「軍爺放心,呂捕頭雖然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,卻是官府中人。他的行為令人生厭,但有些是他上司知縣所為,罪不致死,我們不過想教訓他一下,不會傷害他的性命。軍爺,比武過招,在士兵當中不是也經常有麼?我們只是武林中的較量一下而已。」

  「既然這樣,我不插手了。」

  茜茜收了劍對呂捕頭說:「你怎麼還不出手?你不會害怕得連出手也不敢吧!那麼你這個捕頭是怎麼當的?」

  呂捕頭迷惘的問:「你不用劍?」

  「要是我用劍傷了你,你就不會輸得心服口服了。」

  呂捕頭對這個比自己矮小的小鬼,的確是心存懼意,因為見他剛才一招之下,便制服了韓百戶,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,現在見他收了劍,又聽到判官這麼說,一顆畏懼的心便放了下來,自己敗了不會喪命,頂多不過丟醜而已,這個醜,就是韓百戶也丟了,自己也沒有什麼。

  茜茜又摧他說:「出手呀,只要你勝了我,不但我跟你去,就是我的同伴和判官大人,也跟你去衙門,由你請功領賞。」

  呂捕頭一怔:「你說的是真的?」這個呂捕頭,見性命沒危險,其非分之想焦峰說:「你以為我們像你一樣,說話不算數麼?」

  茜茜冷冷說:「要是我一時出手傷了你,你可別怨我。」

  呂捕頭說:「好,我獻醜了!」說時,一劍揮出,卻也有些劍勁。恒山派的劍法也是中原武林中的一門上乘劍法,可惜呂捕頭慧根不高,人品又平庸,根本學會不了恒山派劍法的精湛招式。別說是呂捕頭,就是恒山派的掌門,恐怕出不是茜茜公主的對手。所以茜茜公主閃開了他兩三招的進攻後一出手,手掌在他肩上輕拍一下,呂捕頭一聲驚叫,肩胛骨不但碎了,連右臂也提不起來,不僅廢去了他一身的武功,也粉碎了他一心向上爬的夢想。

  茜茜公主一擊得手,躍了開來,說聲:「對不起,得罪了!」

  韓百戶看在同一縣的份上,急問:「呂捕頭,你怎樣了?」

  茜茜說:「放心,他不會丟命,不過是右肩胛骨碎了而已。」茜茜說完,對公孫不滅說;「大人,我們走吧!」

  公孫不滅點點頭,對韓百戶說:「你手下的士兵,在一個多時辰後就會醒過來、爬起來。一個多時辰後,天色也大亮了。草廬有米糧和柴草,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,吃飽了再回縣城,我們告辭了!」

  公孫不滅說完,便與茜茜公主和焦峰閃身離開,轉眼之間,便消失在月夜之中,不知去向。

  韓百戶呆若木雞,他哪裡見過如此的武林高手?他雖然不是江湖中人,也隱隱約約聽到有關神秘判官和小鬼的事,有的人認為他們真的是鬼神之類的東西,來無蹤,去無影,專到人間懲惡揚善,似乎專與氣焰囂張,不可一世的東、西兩廠的人作對,當然他聽到的是歪曲的一面,是殺人如麻、冷酷無情的凶神惡鬼,可是現在他目睹了判官、小鬼的行為,卻是人間俠義之人,分清是非,明白事理,心地仁厚,根本不是什麼凶神惡鬼。的確,判官和小鬼,要殺自己,簡直如探囊取物,不費吹灰之力,便可殺了自己和手下的士兵,但他們沒有這樣做,只是懲戒了呂捕頭一下而已。以呂捕頭的為人,實在也令人感到可鄙和可厭,但因為同在一縣供職,也不好說什麼了。

  至於呂捕頭,更面如死灰,眼神裡露出了絕望之色,他的傷處痛,但心更痛,自己武功已廢,今後再也不能在衙門裡供職了,現在他深深後悔沒有聽神捕戴七的話,去招惹了這些江湖上的俠義人士,鬼迷心竅將他們當賊辦。不久,天色大亮,一個多時辰後,昏迷的士兵和躲在草地上的人,全部醒了過來,韓百戶檢查了一下,除了一個親兵手腕受了刀傷之外,真的全部無事,更沒一個人丟失了。好像這一隊士兵,行軍走累了,在這草廬四周的樹下和草地裡睡了一覺一樣。韓百戶更從心裡暗暗感激判官和小鬼了。他叫士兵進草廬升火煮飯。吃飽後又略為休息,便與呂捕頭收隊回縣城了。

  再說公孫不滅、茜茜公主和焦峰來到西邊山峰上,芸芸首先迎了上來,略帶埋怨的說:「小姐,你怎麼現在才來?再遲一點,我可要回草廬去找你們了。」

  茜茜笑著:「現在我不是來了嗎?」

  「小姐,你不知道我心裡多著急,多擔心,今後小姐可不要叫我離開你了。」

  茜茜親切的撫摸著她:「好啦!現在我沒事啦!」

  小丹在另一邊也問公孫不滅:「少爺,事情都解決了?」

  「都解決了!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。」

  於是他們除下面具,換過外衣,按事先商量好的行動計畫,分為兩批,在黎明前的夜幕下,悄然離開了鐵冶山。這一帶是南京、浙江兩地和四府交界的三不管地帶,夜幕下,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,可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分,他們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應天府的江寧鎮上,在秦淮河邊一間四喜客棧先後投宿。

  江甯鎮離南京只有二十多裡的路程,但卻是應天府江寧縣的所在地,不但東、西兩廠的耳目眾多,就是眼明手快的捕快也不少,對過往旅客嚴加盤查,為了避開東、西兩廠耳目和捕快們的注意,公孫不滅依然是一位中年書生,帶著書童打扮的焦峰,先來住店。茜茜公主打扮成一位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帶著芸芸和小丹兩位僕人,坐了一輛馬車而來。

  因為在東、西兩廠中所流傳的判官和小鬼,是一主二僕,全部是武林極俊的男子漢,絕不會是女子,何況他們其中的一些人,曾目睹過判官小鬼,儘管面目認不出來,但那人的高矮肥瘦,卻可以認得出來,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這麼一調換,小丹就不怎麼引入注意了。

  秦淮河自六朝以來,一向是煙花場所,風流文人雅士喜歡聚集的地方,一條清清幽雅的秦淮河,處處都有接著彩燈的花艇來往,從河面上不時飄起了管弦簫笛琴優美動聽的歌舞聲,令人神往,也令人陶醉。不但風流雅士挾妓而來,飲酒吟詩作賦,更有富家公子、達官貴人也帶被面來,左擁右抱,恣意享受,高談闊論。一些豪俠闊士,逢場作戲,有時也在花艇群妓中出現,放情狂飲,看那鶯飛燕舞。

  江寧秦淮河上雖不及南京秦淮河上那麼熱鬧,花艇如鯽,但不少風流雅土、達官貴人,特意放艇而來,既清靜,遊人也不多,他們與妓女混在一起,更故浪形骸而不因了。

  四喜客棧坐落在秦淮河畔,茜茜公主所住的房間窗口,剛好對著秦淮河,河面上的景色,一覽無遺。

  茜茜公主用罷晚飯,梳洗完畢,坐在視窗,隔簾觀看秦淮河上的夜景,這財已是華燈初上,明月還沒有升起,秦淮河上,處處燈火輝煌,彩燈高懸,花艇在河面上遊蕩,管弦之聲,隨夜風飄起,散落河面,也散落小鎮。

  茜茜公主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一個似神話般的夜景,不由心動,對芸芸說:「我們也租一條船到河上玩吧!」

  芸芸笑著:「小姐,你別鬧了!公孫少爺說,在花艇上的,都是些不正經的女子。」

  「我們玩我們的,管她們正經不正經。」

  「小姐,我們混在其中,不怕那些公子少爺將我們當成不正經的女子嗎?」

  「他們敢?不怕我挖了他們的一雙眼睛?」

  「小姐,這不行的,公孫少爺說,這是京師重地,可不同其他地方,不能隨便亂來,更不可露出了我們的真相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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