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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八


  「兄弟,那怎麼辦?」

  「跑呀,見了他們就遠遠的跑開,那不就行了?」

  「兄弟,偷人家的東西,總不是好的。」

  「不好,現在也遲。」

  「兄弟,這樣好不好,要是今後水月宮的人再來,你將那件主貝給我,由我交還給他們,向他們求情,放過了兄弟、怎樣?」

  「不行!」

  「不行!?」

  「你別書呆子氣啦,你將寶貝交給了他們,他們就疑心你是我的同夥了,說不定將你殺了,那我不是害了你嗎?」

  「兄弟。水月宮的人不是這樣石講道理的。水月宮的那值黑衣大哥和紅衣、白衣兩位姑娘,為人極好,我去和他們說說就行了。」

  「就怕水月宮來的人不是你的那位黑衣大哥和那兩位姑娘,你還沒說話他們就把你先抓起來了。」

  「兄弟,你放心,你說的那一男一女,我在客棧裡也見過他們,還和他們說過呢。我看出,他們為人也很好,不是不講道理的人。」

  「真的!?你見過他們?」

  「兄弟,是真的,我絕不會騙你。」

  小公主一笑說:「好呀,要是他們再找到我時,你就代我向他們求情吧。不過,最好他們還是別找到我。」

  「兄弟,你打算今後怎麼辦?」

  「怎麼辦?我不是說跟你們在一塊嗎?我聽說淳安縣的新安江,也是很好玩的,青山夾岸,危崖重疊,急流飛瀑,景色十分引人人勝,而且江水清澈如鏡。」

  公孫不滅說:「不錯,那裡風景是美。」

  小丹奇異問:「少爺,你從來沒有去過,怎知那裡風景美了?」

  「小丹,我是從古人的兩句詩裡知道的。」

  「哦?哪個人寫的兩句詩?」

  「他是這樣寫的:『湖經洞庭闊,江入新安清。』」

  小丹愕然,這兩句詩他有點也聽不明白,便瞪大了眼睛:「這是什麼意思?我怎麼不覺得它美的?」

  公孫不滅說:「小丹,看來你只會舞刀弄劍,不懂得詩詞之美。這位古人。就是唐代的詩人孟浩然。他是說,天下之湖闊,就數洞庭湖了;江水之清,就是新安江了。由此可見新安江的江水清澈如明鏡。要不是兩岸的峰青崗翠,江水有這樣的清嗎?其實,這位詩人,在富春江、新安江就寫下了不少的詩句,令人神往。」

  小公主也感興趣了,問:「他寫過什麼好的詩句了?能不能念來聽聽?」

  「兄弟,孟浩然寫過的好詩可多了,他在建德縣江邊舟上夜宿時,就寫下了這麼一首五言絕句:『移舟泊煙渚,日暮客愁新。野曠天低樹,江清月近人。』他將建德城外江上月下的夜景,寫得像一幅畫一樣的美。」

  小丹聽得莫名其妙,不知是公孫不滅吟詠得不清楚,還是他聽得不明白。他將這一首五言絕句聽成了『—周怕煙煮,日幕客愁心,眼眶添低樹,江清越近人。』這稀裡糊塗的四句,是什麼意思?怎麼像一幅畫了?它美在什麼地方?

  小公主對這麼憂愁的詩也不感興趣,她原以為這個什麼孟浩然古人所寫的詩,大贊新安江神奇般的地方,和兩岸迷人的風光,以及江灘的驚險、壯麗,想不到是什麼愁呀憂的,有點大失所望,這又有哪一點令人神往呢?

  由於小公主和小丹的身份、地位不同,所處的環境也不一樣。小丹是一個孤兒,為公孫家收養,一向伺候人,除了認識幾個字外,就沒讀過什麼書,這樣用詞簡練,高度概括的詩句,他是一句也弄不懂的。小公主是水月官的一隻鳳凰,一向高高在上,受人伺候,有一定的文化修養,也讀過不少的書,但她所讀的書,不是什麼四書五經、詩詞歌賦,而是《三字經》、《百家姓》《女兒經》、《增廣賢文》等啟蒙的書,更多的是讀各派的武學及本門派的武功秘籠。就是讀詩,也讀一些寫英雄氣概,叱宅風雲,振奮人心的詩句。如岳飛的「壯志饑餐胡虜肉,笑談渴飲匈奴血」。如辛棄疾的「將軍百戰身名裂,向河梁,回頭萬里,故人長絕。」王維的「一身轉戰三千里,一劍曾當百萬師」等等詩句,尤其是杜甫所寫的《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》這一首七言古詩,小公主可以說是一字不漏的能背誦出來,那些風花雪月、無病呻吟、卿卿我我的詩詞歌賦,小公主卻不感興趣。

  小公主和小丹有一個共同之處,就是喜歡練武,不喜歡讀書。小公主還多少讀一點書,小丹卻一點書也不喜歡讀,一叫他讀書就感到頭痛,他寧願去打柴挑水。所以他們兩人聽到公孫不滅吟出這麼一首詩來,小丹是完全不懂,小公主是懂而不喜歡。她問公孫不滅;「還有沒有好一點的詩?」

  公孫不滅:「還有一首五言律詩,他這樣寫著:『山瞑聽猿愁,滄江急夜流。風鳴兩岸葉,月照一孤舟。建德非吾士,維揚憶舊遊。還將兩行淚,遙寄海西頭。』這是孟浩然夜宿桐廬江的寫所富春江夜景。」

  小公主對這一首詩更不感興趣了,說:「好了,你別念了。」

  公孫不滅問:「兄弟,你感到它不好?」

  小公主說:「我不是秀才,聽不出它的好處來。」

  小丹卻說:「不但不好,簡直不通,叫人聽了一塌糊塗,莫名其妙,不知道他寫的是什麼東西。」

  公孫不滅愕然:「不通!?」

  「是呀,什麼『怕煙煮,添低樹和什麼江清越近人』的。那不弄得人稀裡糊塗嗎?世上有『怕煙煮』的嗎?再說,我也沒聽說煮東西用煙煮,只有用火來煮。用煙煮,煮得熟嗎?煮的飯菜能吃嗎?」

  公孫不滅一張臉聽得難看了,小公主卻咯咯的笑起來:「小丹,哪來的怕煙煮?是你聽錯了,是『泊煙渚』,不是『怕煙煮』。要是用煙煮東西,別說孟浩然這古人怕,我也怕的。」

  「怕煙消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就是將船停泊在江心無人、輕煙彌漫的小荒州上。」

  小丹說:「他怎麼不寫清楚呵!寫停在荒州上不更好嗎?再說,這個孟浩然也真是,幹嗎將船停泊在小荒州上的?停在人多的地方不好嗎?」

  公孫不滅搖搖頭說:「你怎麼懂得詩的意境?要是寫成『移船泊荒州』,不但下面的用詞要改動,而且也太白了,令人索然無味。」

  小公主這時「咦」了一聲:「怎麼馬車放慢跑了?」

  小丹說:「那一定是到湖州城了。」

  小公主看看窗外:「不可能,哪有這麼早到湖州城?不會是前面有人攔路吧?」小丹說:「誰人敢攔道的?那他不要命了嗎?」

  公孫不滅一下擔心起來:「兄弟,可不是水月宮的人追了上來吧?那你快躲起來,我去對他們說。」

  馬車果然停了下來,小公主說:「要是他們真的追了上來,我就盼你救我啦!」

  「兄弟,我怎麼也不使他們為難你的。」

  小丹說:「我下車去看看。」

  公孫不滅說:「你去看看也好,但千萬別亂說話了。」

  「少爺,我知道。」

  小丹跳下車去了,一看,道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人攔道,馬車是停在一處路邊樹下的小野店前面,野店裡有一些人歇腳,飲酒用飯。小丹有些愕然,剛剛吃過飯不到一個時辰,肚子還沒餓,怎麼又停下來吃飯了?他愕然的問神鞭叟:「老伯,我們停下來幹嗎?」

  神鞭叟掃了他一眼,面無表情的說:「去買一打肉包子上車。」

  「買肉包子!?買肉包子幹嗎?我們今夜不是不住店,連夜趕路吧?」

  「你吃飯了不肚餓,你家少爺的那位小友可沒有吃過飯,不肚餓?快去!」小丹怔住了:「你,你知道他在車上?」

  「小老耳朵不聾,你們又說又笑的,我聽不到?快去,別多說。」

  「是!」小丹趕忙進野店裡買包子。

  小公主在車上聽得一清二楚,笑著隔窗對神鞭叟說:「老頭兒,我多謝你啦!」

  神鞭叟神情冷漠的說:「小……」

  小公主擔心他一下露出了自己的女兒身,慌忙打斷他的話說:「老頭兒,我叫小茜茜,你老叫我茜茜好了。」

  神鞭叟說:「茜茜公子,小老不敢這麼放肆,小老只求你別給我們添麻煩,其他的別客氣。」

  「嗨,這你放心,我怎會給你們添麻煩呵!我保證不再生事好不好?」

  「那小老兒就多謝了!有公子這麼一句話,小老放心多了。」

  公孫不滅在一旁聽了十分愕異,他初時還十分擔心神鞭叟知道小兄弟在車,會不高興,就算不責備自己,也恐怕要趕小兄弟走。想不到神鞭叟對小兄弟這麼關心,還停車叫人去買包子。他對小兄弟這麼敬重,他放心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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