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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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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魔女又問那位姑娘有沒有可投奔之處,誰知這姑娘竟是舉目無親,無處可投奔,說寧願跟隨小魔女。小魔女眉頭皺了皺,看了下藍雲忽地有了個主意來,便將姑娘拉到一旁問:「姑娘,你看藍大哥這人好不好?「姑娘頓時會意,面顏登時鮮紅一片,低著頭囁嚅說:「小女子不知道,但藍大哥能捨身救小女子,想必是位好人。」 小魔女大喜說:「小妹子,你要是願意,我給你做主,嫁給藍大哥好不好?」 姑娘半晌不出聲,最後才說:「小女子性命是幾位恩人所賜,由恩人作主,就只怕藍大哥嫌棄。」 小魔女說:「小妹子,這點你放心好了!」她便去問藍雲,藍雲一聽,頓時怔住了,說:「這事恐怕不大好。」 小魔女眉毛揚了揚:「有什麼不好?」 藍雲說:「我出於義憤才救這姑娘,要是我娶她為妻,讓江湖人士知道了,該說我藍雲心存不軌,見色起心,那我藍雲不成了卑鄙的無恥小人?」 小魔女冷笑一聲:「虧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,綠林豪傑,做點事便怕人議論。只要我們行得正,坐得正,上可對天,下可對地,問心無愧,旁人議論,理它做什麼?何必去沽那俠士之名,釣那義土之譽?」小魔女這一席話,不但說得藍雲啞口無言,也說得董子寧心頭大震,他不禁暗暗點頭,小魔女這一番與眾不同的見解,不由他不從心裡佩服。說實話,過去自己心裡何嘗不喜愛小魔女,但因為怕人非議,尤其怕名門正派武林人土的非議,強壓下了自己的感情,逆來順受,結果還不是一樣的遭到名門正派武林人士的輕視,廢了自己的武功,逐出教門?一個人不敢說,不敢愛、不敢恨,事事仰仗別人的臉色,真不如死了還好。董子寧這時說:「藍大哥,你先丟掉那些世俗的偏見,不去理睬旁人的非議,你心裡是不是喜歡這姑娘,要是你不喜歡,我們也不勉強你。」 藍雲說:「我怎能說不喜歡的?是我武功不濟,累了這姑娘,我感到有負於她。」 那姑娘說:「不!是我累了你。」 小魔女笑道:「行了,誰也不累誰,我看,你們在這裡便拜堂成親,定下名份,我這小妹子跟你去全州,一路上你倆也好互相照應。」 藍雲說:「這不草率一點嗎?」 小魔女說:「我們都是江湖中的人,何必去計較那些禮儀?藍大哥,這姑娘我是認了做小妹的,你今後可不能欺負她,不然,我可不會放過你。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?」 「大嫂是——」 「我就是江湖上人稱的小魔女!」 藍雲愕然,既而困惑。他在江湖上聽人傳說,小魔女是一位少女,劍法出神入化,連武功奇高的甘氏三煞也曾敗於她的劍下,可不是一位中年婦人呵! 小魔女將自己的面具一揭下,藍雲頓時感到眼前一亮,只見一位光采照人,俊美異常的少女立在自己面前,一雙眼睛神采飛揚,明如秋水,眉宇之間,甚至比他所見到的鳳女俠還要英氣逼人。假若說鳳女俠是仙子,令人不敢仰視,那小魔女更是天仙了。怪不得她剛才不將甘氏三煞放在眼下。那姑娘更看得驚愕了,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大嫂竟是這樣年輕和美得驚人。藍雲慌忙下拜道:「原來是白女俠,我藍雲真是有眼無珠,失敬了。」 小魔女道:「你別這樣,不過你要記住,千萬不能欺負我這妹子,我說話是算數的。」 「白女俠,就算有人將刀口架在我的脖子上,我也不敢去欺負她,請白女俠放心好了。」 小魔女依然將面具戴上,說:「還有,我目前的打扮,你千萬不可說出去。」 「我藍雲絕不向任何人說。」 過了兩三天,藍雲傷勢一好,便由董子寧和小魔女主持,在破廟中和那姑娘拜堂結為夫婦,然後董子寧和小魔女送他們到長江邊,搭船東下岳陽,取路往全州而去。 董子寧和小魔女眼望船隻遠去,相視一笑,便取路北上武當。小魔女幹了這一件好事,心裡非常的愉快,說:「渾人,今夜裡我們別去市鎮處投宿了,在馬背上,你抱著我奔一夜好不好?」 「好呵!」董子甯策馬向荒野奔去。 小魔女在董子寧的懷中閉目假睡,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呼,自己仿佛如騰雲駕霧一般,感到心裡甜美極了!她真希望永遠這樣地依躺在董子寧的懷裡。她想起自己撮合藍雲的婚事,嘴角含笑。也不知奔了多久,當小魔女睜開眼睛時,只見一輪明月,已升中天,問:「渾人,我們到什麼地方了?」 「我也不知道呵!」 「渾人,你不累麼?」 「燕燕,有你在我身邊,我不知什麼叫累。」 小魔女在月光下環視一下四周山景,只見青峰重重,在月色下伸展無邊,老遠處似乎有燈光在山坳裡閃躍。看來,董子甯已縱馬奔上了一座極高的山頂。再看山下,黑黝黝的一叢叢樹林,便說:「渾人,我們到那燈火處人家去投宿吧。」 董子寧說:「燕燕,這麼深夜前去,不麻煩人家麼?」 「渾人,你真的要賓士一夜嗎?」 「燕燕,你不想賓士了,我們就在這山下林子裡露宿一夜好不好?」 「好呵!」小魔女說著,一手將董子寧的面具摘了下來。 董子寧一怔:「燕燕,你又怎麼了?」 「我討厭看你這張黃面孔,再說,這四野無人,老戴上這副臉兒幹什麼呵!」說時,小魔女也將自己的面具揭下來。 董子寧一看,只見小魔女的一張麗容,在月光下更是明豔無比,一雙眼睛,宛如秋水,分外動人。不由說道:「燕燕,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美。」 「瞧你說的。」小魔女微微一笑,從董子寧懷中一躍下馬,理理自己的鬢髮,「我以前就不美嗎?」 董子寧也跟著下馬,笑著說:「你以前是個拖鼻涕的小丫頭。」 小魔女噗嗤一笑:「瞧你胡說的,你看見了?」 這一夜,他們在林中露宿。董子寧為了小魔女能安然入睡,暗運內勁,細聽四周二十裡內有沒有野獸走動的響聲,一直接近黎明,不但沒有任何野獸闖來,連一隻兔子也沒從身邊竄過,他才放心入睡。 第二天一早,小魔女醒來,只聽見林中鳥聲瞅瞅,花香撲鼻,再看董子寧,睡得正甜,心想:這個渾人,賓士了一天和半夜,真的累了,睡得這樣的香。她不忍心將董子寧驚醒,悄悄地站了起來,放目四看,才發覺這一帶風景竟是這樣的清雅迷人,林木青翠欲滴,林邊山花盛開如鋪錦,一條似碧玉般的清溪水,從山坳處轉出來,繞過山坡鮮花地,又緩緩奔向遠處群峰。小魔女感到驚訝,難道我們到了人間仙境麼?她再往遠處望去,只見山青林翠,重重疊疊,不見炊煙飄起,看來這附近一帶沒有人家。小魔女穿過花叢,來到清澈見底的小溪邊,站在一塊白色的岩石上,俯身掬水洗面漱口,感到一股清涼,沁入心肺,頓時精神大振。驀然間,她感到身後一陣風起,以為是董子寧也來了,頭也不回地笑問:「貪睡貓,你也知道起身了?」只聽見一個蒼勁的聲音問:「二哥,她在罵誰了?」 「當然是罵你啦!」 小魔女回頭一看,竟然是在曾家村見過的那兩個怪老頭,神態還是那麼滑稽好笑。小魔女驚訝地說:「是你們!」這兩個矮老頭卻不理睬小魔女,仍在說:「二哥,你怎知她在罵我?」 「你叫瑞豹,她說你是睡貓,這不是在罵你麼?」 「不對,她是在罵你。」 「她怎麼是罵我的?」 「咱們姓灘,你叫瑞虎,她說你是貪睡貓,將老虎比成貓,這不是明明在罵你麼?」 「豹子也可以說成貓呀。」 「豹子身上的花紋是一點點的,可不像貓,不信,我去捉一隻豹子你看看。」 「老虎的額頭上有個『王』字,像貓嗎?」 「可是有人說過。老虎不發威,當是病貓,沒人說豹子不發威,當是病貓呀。」 「那她是罵我了?」 「當然是罵你了!」 「不對,我跟她無仇無怨,她為什麼會罵我的?」 「二哥,准是你曾經欺負過她。」 「胡說,我灘瑞虎幾時欺負過一個小姑娘來?是不是你曾經欺負她了?」 「我也沒有欺負過她呀!」 「老三,我們誰也別爭,問問她,是罵你還是罵我。喂,小姑娘,你是罵誰呵!」 小魔女一聽他們的對答,心裡感到好笑,便說:「我誰也不罵。」 「老三,你聽聽,她沒有罵我。」 「她也沒有罵我呀。」 「另她在罵誰呢?」 「對了,她准是在罵咱們的大哥。」 「咱們大哥早都死了!她罵死人幹什麼?」 「死人就不能罵麼?秦始皇死了千把年,現在還不是有人在罵他麼?」 「咱們大哥也姓灘,不姓秦!」 小魔女好笑說:「好了,好了,你們別爭了,我要罵的人來了。」 原來董子寧睡得迷迷糊糊地,聽到一片爭吵,不知出了什麼事,便跑過來看看。 兩個矮老頭見來了董子寧,一雙細小的眼睛便上下地打量著董子寧。一個問;「你姓灘嗎?」一個問:「你叫睡貓嗎?」 董子寧感到愕然,一揖說:「在下不姓灘,也不叫睡貓。」 「那你叫什麼?」 「在下叫子寧。」 「什麼,你叫死人?」 「二哥,我說對了,這小姑娘在罵死人,死人不是可以罵麼?」 「你真是胡說八道,他是死人嗎?他是一個活人。」 「他的名字叫死人呀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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