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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一


  陶三公歡笑了:「少俠客氣了!來,老朽引見兩位大俠與少俠和玉女俠相識。」他指指一刀紅任天行,「這位是以往武林八仙之一的東海怪傑的門人任天行大俠,而這一位,也是以往武林八仙之一天山怪俠的門人李大俠。」

  本來玉羅刹在青城山上曾與一竿竹、—刀紅見過面,不過那時玉羅刹是以無回劍門白衣女俠身分出現。她現在只好裝作初次見面一樣,一揖而客氣地說:「兩位大俠早已名動江湖,小女子久仰了!只恨無緣相見。」

  任天行和一竿竹連忙還禮說:「不敢,不敢,玉女俠客氣了。」

  墨明智卻老老實實一揖說:「在下拜見兩位大俠!」

  小燕在旁說:「傻哥哥,他可是陶家姐姐的任大哥,稱應該叫任大哥才是。」

  墨明智仍不明小燕說話的含意,有點茫然,他是陶姐姐的大哥,我怎麼也叫大哥的?叫大哥,人家高興嗎?但是小燕這麼說,他也只好改口說:「是!任大哥,小弟墨明智再次拜見。」

  眾人一聽,都不禁好笑起來,連一向為人冷漠、不大喜歡與武林人士交往的一刀紅任天行,也微笑了。任天行其實為人並不冷漠,只是個外冷內熱的鐵血漢子。他不喜歡與武林人士交往,一是不想捲入武林中的恩怨仇殺,二是自己一向在江湖上除惡懲暴,不免有不少的仇人,不想牽連到與自己交往的朋友,更不想他們捲入自己的煩惱中去。所以在表面上,他冷漠、傲然,落落不群,明友極少,但所交的都是一些生死之交的知己,而且寥寥無幾,曲指可數。就是這些生死之交的朋友,來往也不密切,相處時也冷冷淡淡。他正如古人所說的「君子之交淡如水,小人之交甜如蜜」了,他可以說是武林中的真君子。

  在表面上,他與玉羅刹的心上人時不遇,是同一氣質的人,冷漠、孤傲。所不同的,他冷漠、孤傲,是不願人捲入自己的仇怨中去,也不想多招惹江湖是非。而時不遇的冷漠、孤傲,卻是因一家之仇,變得不信任武林中的人,而且在內心深處,自視甚高,瞧不起人。所以說,在人品上任天行比時不遇要勝一籌。但兩人在本質上,都是外冷內熱的鐵血漢子,人品只有高下之分,沒有好壞之別。

  任天行想不到墨明智竟是這麼一個敦厚、老實如璞玉般無瑕的純真青年,不禁微笑了,他從心裡喜歡墨明智,說:「你既然稱我大哥,我就不客氣叫你為兄弟了!」

  「任大哥,我也很怕客氣的。」

  「好,好,我們可以說是一見如故了!來,兄弟,這位李家兄弟也是我的極好朋友,你叫我大哥,就叫他為二哥好了!」

  墨明智又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「李二哥」,一竿竹大喜。一竿竹是個順和和放形不羈的人,他拍拍墨明智:「好!兄弟,你今後有用得著我二哥的話,儘管出聲好了。」

  「那我先多謝二哥了!」

  陶三公哈哈大笑:「難得各位在敝堡相會一起,實在是敝堡的榮幸。」

  這時,一位家丁進來稟告說:「老爺,嘯月亭的筵席已擺好了,夫人說,老爺幾時可以與眾位俠士前去。」

  「你去回稟夫人,現在就去。」

  「是!」家人便轉身而去。

  陶三公站起身說:「各位俠士請!」

  小燕說:「陶三伯,你怎麼還稱我們瞎士亮士的,我們可是一群為正派武林人士視為邪派的人,有刀客,騙子、小偷小怪和女羅刹呵!」

  「少俠說笑了!」

  玉羅刹說:「金老伯,別這樣稱呼我們,我們都是你的晚輩,你叫陶姐姐什麼,就叫我們什麼好了,不然,就顯得分生了!」

  「好,好,那老朽稱各位為賢侄好了!」

  大家隨陶三公父女來到嘯月亭,這嘯月亭建築在碧藍色的湖水之濱,湖畔是片青翠的竹林,這時,正是五月,湖中蓮花盛開。小燕真想不到一個製造毒物的陶家堡中,竟有這樣一處清雅飲酒的地方,亭中一位年約五十歲的婦人,帶了兩位丫環已在相候了!不用說,這就是陶家堡的女主人陶夫人了。

  陶夫人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一位人物,說起來,跟小燕還多少有些淵源。陶夫人原來是雲南碧雲峰司毒幫的一位女弟子,極善使毒和化毒,年青時,她與陶三公一次偶然相遇,互為施毒比試,固然,在施毒方面,她輸一籌,但在化毒方面,卻又勝過陶三公了!正應了江湖上的—句俗話,不打不相識,從而兩相愛慕,結為秦晉之好,成了四川陶家的女掌門人,一時在武林中傳為佳話。

  她這時笑盈盈地起身相迎,說:「難得各位俠士光臨敝堡,更感激各位昨夜裡解救敝堡之危,老身現備薄酒,以表敬意。」

  陶三公說:「老伴,你別跟他們客氣了!他們都是江湖上的兒女,性格豪邁直爽,不拘小節,不喜俗套,你當他們是自己的兒女子侄好了!乾脆說我倆老請他們飲酒吃飯。」

  玉羅刹說:「是呵!伯母,不然,我們吃起飯來,拘拘束束,那多不舒服。」

  陶夫人微笑:「既然這樣,老身也不客氣了,大家隨便坐下飲酒吃飯吧!」

  大家都歡笑起來,各自選位坐下,陶十四娘免不了將小燕、墨明智、玉羅刹和金秀姑一一向母親介紹,俐吃罷飯,一位勁裝漢子匆忙奔進亭來說:「老爺,那些受擒的黑衣人都自斷經脈死了!」

  大家都一怔:「什麼!?都死了?」

  「是!他們被封的穴位一自解後,都忿怒自斷經脈死去,只有那一個受傷的,關在另一處,卻沒有死。」

  小燕說:「這一個千萬別讓他死去了,不然,我們再也問不到話了!」

  陶三公揮揮手說:「快去!死了的,好好抬出去埋了。」

  一竿竹似在自問:「這夥人怎麼要自斷經脈的?」

  玉羅刹說:「看來,他們是受了王賊的藥物控制,知道放他們回去也是死,不如自斷經脈而死的好。」

  小燕問陶十四娘。「陶姐姐,你認不認識白龍會中的人?」

  「除了他們總堂的幾個堂主,認識的也不多!」

  「姐姐,最好我們去看看,那些死去的黑衣人中有沒有你認識的。」

  金秀姑說:「白龍會的人我也認識一些,我們大家去看看,不過我想,王賊用心這麼險惡,他不能不防這些黑衣人有些會落在陶家堡人的手中,就怕來侵陶家堡的黑衣人,陶姐姐一個也不認識。」

  小燕說:「別說了!我們大家去看看吧!」

  一刀紅和一竿竹,因為要趕著去通知少林、武當等派掌門人以做準備,便先行告辭而去了。

  小燕他們來到黑衣人的屍首中,一一辨認,不但陶十四娘沒認識一個,連金秀姑也認不出—個是白龍會的人。顯然這些黑衣人,都是從別處來的,說不定其中有的是從蒙古來的死士,或者是白龍會中從不露面的人。

  當他們來到那個受傷黑衣人的跟前時,墨明智不由「咦」了一聲:「是你!?」

  小燕急問:「你認識他麼?」

  墨明智說:「這張面孔我認識,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的。」

  小燕說:「傻哥哥,你再想想,在哪裡見過他的。」

  玉羅刹問:「是不是白龍會重慶堂的人?」因為玉羅刹知道,墨明智路過重慶堂時,為白龍會重慶堂的馬堂主騙進了重慶堂,所以動問。

  墨明智搖搖頭:「不是重慶堂的人。」突然,他想起來了,這不是自己在華陽山時,見到的那個躺在血泊中的人嗎?他疑惑地問:「你,你當時沒有死?」

  不但玉羅刹、小燕感到愕然,不明白墨明智怎麼說出這一句話來,就是連受傷的黑衣人也愕然了:「你,你說什麼?我幾時死去了?」

  墨明智說:「在華陽山中,你不是給那青胎記的漢子殺死了,躺臥在血泊中嗎?他還說你想強姦那位女子哩!他才殺了你。」

  小燕和玉羅刹一聽,比什麼都明白了,這個黑衣人,是白龍會的人,就算不是,也是王賊的一個心腹手下。因為串同他的毒手觀音簫玉笛和青胎記漢子吳法現,一起在華陽山中暗算墨明智,王大業都想殺了他們滅口,唯獨不殺他,留了下來,可見是王賊的心腹手下和死黨了。

  這受傷黑衣人突然色變:「你,你,你認錯人了,我不是。」

  墨明智說:「我不會認錯人的,你的確是那個漢子,我記得你的頸脖上,還有一顆豆大的紅痣。」這個黑衣人,他哪裡想到,墨明智的記憶力,異乎常人。一頁書看了一遍,便能一字不漏地背誦出來,他看過人一眼後,絕不會忘記。

  玉羅刹冷笑一下:「你以為我們不知道?毒手觀音簫玉笛和那個什麼堂的堂主吳法現,早已說出你來了!」

  「他們說出了我?」這賊人這一句話,不啻自招。

  「你也不想想,他們的突然失蹤,你認為他們去了哪裡?他們早已落到了我們手中,你還想不說麼?」

  這黑衣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:「既然你們知道了,還要我說什麼?」

  「過去的事,我們當然不會問你,你說,你們為什麼要冒充九幽老怪的名,來侵犯陶家堡。」

  「這是王軍師的主意,為什麼我也不知道,我只是奉命而來。」

  小燕「哼」了一聲:「大概你不想活了。」

  「我的確不知道。」

  小燕又一笑說:「其實你不說,我們也知道,我們只不過看看你老不老實而已,能不能改過自新而放你—條生路。因為你們王軍師,將什麼都說了。」

  「你們也捉到了王軍師?」

  「你以為他跑得了嗎?要不要我們帶他來見你?不過,我們帶了他來,你就死定了!」

  「他,他說了什麼?」

  「他說他是蒙古派來的人,同他一塊來的,還有兩位師兄,他們主要的目的,是想再次奪取中原……」

  玉羅刹在旁邊說:「哎!你別全說出來,到時就沒有他說的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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