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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八


  回答他的說話,是兩支激射而出的冷箭,分擊他身上兩處要穴,只見他衣袖一拂,跟著是兩聲「哎晴」的叫聲在圍牆的黑暗處響起。顯然這位月光如寒星的老者抖出的是流雲飛袖之功,將擻射而來的冷箭反擊回去,令發箭之人自作自受,中了自己的冷箭。老者微笑說:「朋友,請現身吧!你們已經中毒了,這是我陶家的化血毒,再過一個時辰,連老夫的解藥也救不了你們。」

  那人驚問:「我們怎樣中毒了?」

  「因為你們射來的箭,也沾上了老夫衣袖上的化血毒粉。」

  四川陶家,果然是武林中的使毒名門,連施毒的手法,也令人不可思議。驀然間,一陣似夜梟般韻森森笑聲從瓦面上響起,一條黑影宛如輕絮飄落下來,單這份輕功,也是武林中少有的絕頂高手了。這黑影說:「陶老三,好俊的使毒功夫,陶門不愧為使毒名門,不能不令老夫佩服。」

  原來這目光如寒星的老老,正是陶家堡的掌門人陶三公,是武林中令人敬畏的—位人物。陶三公見這黑影的輕功之高,直呼自己為陶老三。似乎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裡,也不禁心頭凜然。他在火光下打量了這黑影一眼,只見這黑影一身黑袍,連頭也罩上了一個黑罩,只露出一雙綠森森的眼睛,不露真相,略帶驚疑地問:「閣下怎稱呼?」

  「老夫無名無姓,江湖上人稱九幽老人。」

  陶三公一怔:「你是九幽老怪?」

  黑袍人嘿嘿地說:「陶老三,你這樣稱呼老夫,不怕老夫血洗陶家堡麼?」

  這時,大廳裡一位女子一聲冷笑,閃身出來,問:「你真的是九幽老怪?」

  「難道老夫有假麼?」

  這黑袍人自稱九幽老人,不但陶家堡的人感到驚訝,就是連隱藏在樹上的玉羅刹等人也愕然了!墨明智更茫然了,他輕對小燕問:「他是劉爺爺?難道劉爺爺沒有死麼?」

  小燕說:「他根本不是劉爺爺,一個冒充貨。」

  「他幹嗎要冒充劉爺爺的?」

  「傻哥哥,還有人冒充你去殺人哩!他幹嗎不能冒充來陶家堡殺人?」

  金秀姑說:「對了!我聽爹說過,九幽老怪一向在江湖上獨來獨往,從不與人合作,更沒什麼朋友,他怎會一下帶了這麼多的人來?這一定是冒充的了。」

  玉羅刹想得更深遠,說:「過去所說九幽老怪殘殺了不少武林人士,說不定就是此人所為,將罪名嫁在九幽老怪身上,才使劉爺爺變成了殺人惡魔,成為了武林的公敵。」

  墨明智問:「他跟劉爺爺有仇麼?」

  「仇不仇,就不清楚了!說不定這是一項陰謀,今夜裡我們千萬別讓他跑了。」

  小燕說:「你們聽聽,看陶姐姐怎麼說的。」

  原來從大廳裡閃身出來的女子是陶十四娘。她說道:「奇怪了!江湖上傳言九幽老怪早已逝世,幾時又跑出了稱這個九幽老怪來?」

  「胡說八道,誰說老夫死去了?」

  「所說之人,正是九幽小怪。」

  「那是老夫有意騙這個渾小子。嘿嘿,就是你們這些什麼俠義之人死光了,老夫也不會死。」

  黑袍人這麼說,玉羅刹等人又動搖了。的確,九幽老怪一向行為怪異,行動莫測,這並不是不可能,說不定他真的騙了墨明智哩!讓墨明智傻呼籲地在江湖上傳言自己死了,然後自己突然出現,令人一時手足錯失。只有小燕心思縝密,她根本不相信這黑袍人是劉爺爺。她對玉羅刹等人說:「玉姐姐,你們先在這裡別露面,我先將那些伏在瓦面上的黑衣人收拾了,再下去會會這個所謂的老怪,傻哥哥,你—定要盯住這個老怪,別讓他跑了。」說完,小燕如飛魂般地離開大樹,消失在星夜中。

  而這時間,陶三公問:「門下夤夜而來,有何賜教?」

  黑袍人說:「你先解了老夫手下兩個人的毒再說。」

  陶十四娘說:「恐怕沒有這麼容易。」

  黑袍人驟然出手,一股暗勁,從手指中激射而出,隔空一下將陶十四娘點翻在地,陶三公大驚:「你—一!」

  黑袍人冷冷地說:「這是老夫獨門的封穴手法,時辰一過,沒老夫去解,將終身殘廢。」

  突然,從大廳裡閃出一位彪形漢子,神態威嚴,目光如電,也隔空出手,「絲」的一聲,便解了陶十四娘被封的穴位,哂然地對黑袍人說:「閣下的獨門點穴,也不過如此。」

  黑袍人一怔:「你是何人?」

  「在下任天行。」

  「江湖上人稱一刀紅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原來任天行和一竿竹在青城山與陶十四娘分手後,經成都暗察雇請霧中樓殺手的雇主,恰好今天前來拜訪陶家堡,與陶十四娘相會,想不到碰上了黑袍人帶人前來陶家堡挑釁鬧事,他本想不出面,但見陶十四娘給黑袍人點翻在地,一急便出面了。

  黑袍人嘿嘿地說:「原來是過去武林八仙東海怪傑白老前輩的傳人,怪不得能解老夫封穴的手法了!不過,我還是勸你馬上離開陶家堡為好。老夫看在白老前輩的份上,決不會與你為難。」

  「對不起,在下素性好打抱不平,眼睛裡容不了逞兇的狂徒。」

  黑袍人變色問道:「你是決定要淌這一渾水了?」

  「不錯,閣下這問話不嫌多餘麼?」

  「好,好,老大要看看你到底習得了白老前輩幾成的功力。」

  「就是一成,也足可以對付你等邪魔。」

  「青年人,你太狂妄了!」

  「不敢,誠如貴言。」

  「青年人,你出手吧!」

  任天行朝陶三公一揖說:「堡主,恕在下搶先與他交鋒了!」

  陶三公見任天行是自己女兒的心上人,也是自己將來的女婿。便點點頭:「賢侄小心,此獠敢深夜來踩陶家堡,必有不凡的武功!」的確,要是外人,陶三公怎麼也不能讓他先出手,是自己人就不同了。

  任天行說:「在下記住了!」他又對陶十四娘說,「十四妹,請與三伯退到—邊去。」

  陶十四娘關切她說:「任大哥,你要小心才是。」

  「放心,我自會懂得。」

  這時,一位黑衣人從黑路處閃身出來,對黑袍人拱拱手說:「對付這廝,何需你老人家親自出手,讓在下來打發他好了。」

  黑袍人也想先看看任天行的武功如何,便微微點頭:「也好!你就先會會他。」

  這黑衣人「嗖」地一聲,拔出利劍,對任天行說:「來!我來先領教你的高招。」

  任天行不再說話,魚鱗寶刀亮出,頓時湧現出一片殺氣,說:「請!」

  黑衣人一劍揮出,疾若電閃,直挑任天行的天突穴,這真是劍法怪異辛辣,出手一招,便想取任天行的性命,任天行寶刀一揮,「當」的一聲,架開了黑衣人的來劍,略帶奇異地問:「你是霧中樓的殺手?」因為任天行對這全無半點虛招的劍法太熟悉了。

  黑衣人說:「等你臨死前再說吧。」又是一劍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來,任天行寶刀只略略一擺,便封住了黑衣人的劍勢,冷冷說:「你不是在下的對手,請退下,免得你成了在下刀下的冤魂。」

  黑衣人冷笑一下:「不見得!」劍法驟然一變,劍如遊魚,一下欺到了任天行的左側脅下,劍尖又如閃電般地往上一挑,竟直取任天行的太陽穴,這一招,真可以說是變化莫測,迅若驚電走雷,連陶三公、陶十四娘也看得心內暗驚,這已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,這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?看來,今夜陶家堡是碰上了有史以來最強勁的敵人了。

  任天行在閃開黑衣人這變化莫測,快如走電的一招後,「咦」了一聲說:「看來閣下並不是霧中樓的殺手了。」說時,人如捷豹刀如龍,身法刀法,快得無與倫比,任天行抖出了東海怪傑的上乘刀法,頓時刀光繚繞,刀勢逼人,七八招過後,只聽見黑衣人一聲慘叫,火光下一蓬血雨迸飛,刀光一停,黑衣人巳身為兩截,躺在血泊之中。任天行徐徐斜視黑袍人一眼:「現在輪到你了。」

  黑袍人眼露無窮殺機:「你敢殺老夫的人?」

  任天行微曬道;「在下號一刀紅,閣下不知?」

  「今夜裡你死定了!」

  「你這話不怕說得過早了麼?」

  「看掌!」黑袍人已起殺心,出手便是八成的功力,掌勁如怒濤狂浪,直撲任天行,任天行身矯敏如靈豹,一閃避開,跟著人進刀進,刀光如白練卷來。黑袍人又是一掌拍出,竟然將任天行的寶刀震偏,掌風刮過任天行的臉部,像刀刮似的,隱隱發痛。任天行不禁心頭悚然,暗想:這老魔果然功力在自己之上,不可力拼了。

  黑袍人嘿嘿地說:「你的刀法,也不過如此,奈何不了老夫。」一邊說,雙掌連連拍出,刹時間,掌影如山,掌勁如狂風,竟然將迎賓廳前所有的盆栽花木,全部吹翻震飛,任天行全仗在水中練出來的靈敏輕捷身法,既似滑魚,又似靈豹,柔身閃避,但一口寶刀,幾乎不能接近黑袍人,十多招過後,任天行已幾次從險死中閃身出來,明顯已處在下風的地位,只能閃避,不可能還手反攻。陶十四娘幾次想出手相助,陶三公忙說:「丫頭,不可亂來,此獠一身真氣護體,暗器毒氣,傷不了他,反而會傷了任大俠。」

  「爹!那我們怎麼辦?」

  「必要時,點迷魂酥骨散。」

  「那不連任大哥也迷倒了?」

  「迷倒是小事,最怕任大俠內力不及老獠深厚,先迷倒了!老獠卻迷不倒。」

  也正在任天行危險時,一竿釣突然從大廳裡射出,直取黑袍人,逼得黑袍人只好暫時收掌,衣袖一揮,勁力之強,真是江湖少見,竟將—竿竹震飛了,幸而一竿竹輕功極好,人雖然給震飛,卻輕飄飄地落下來,但他這一突然出手,卻將任天行從黑袍人的掌下解脫了出來,使任天行又逃過一次死亡大關。

  陶三公、陶十四娘也趁此機會挺身而出,雙雙護住了任天行。

  黑袍人一聲怪笑:「好!你們一塊都上吧,省得老夫一個個打發掉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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