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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九


  金秀姑這時才說:「大家知不知道,方悟大師慘死在何人之手?」

  人們又是—片愕然:「方悟大師死了?」「他死在何人手下?」「他是兒時死的?」

  「方悟大師就是死在目前魔頭黑箭的掌下!所以說,白妹妹的兒子,與黑箭更有父仇師恨,你們要廢掉他的武功,誰高興?誰痛心?恐怕最高興的是黑箭了。黑箭挑起這—場武林仇殺,要掃嚴薛家寨,故然不在話下,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殺掉豹兒。現在墨明智和慕容小燕,已雙雙去了某處海島,不在中原,放眼當今武林,能與黑箭為敵的,只有豹兒了。我們要是廢去了他的武功,不是幫了黑箭的忙?萬一黑箭這老魔頭到來,恐怕我們所有人聯手,都不是他的對手。」

  群雄們聽後,啞然無語,暗感慚愧。的確,單是諸葛仲卿的武功,在場的人也沒有幾個人能勝得了,何況還有鳳鳴歧這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和一大群人,萬—黑箭真的到來,沒有豹兒和翠翠抵擋,真不知要死多少人。

  秦掌門面帶慚色,向金秀姑一揖說:「老朽不明真相,險些壞了武林大事,幹出令親者痛、仇者快的糊塗事。幸而金幫主到來,出言點醒,老朽在這裡拜謝了!」跟著又向白衣仙子和豹兒賠罪說,「剛才老朽言語冒犯,行為失檢,望仙子和少掌門寬恕。」

  這是秦山亭第一次在江湖上肯當著眾人面陪禮認錯,在江湖上的聲望,秦山亭不及金秀姑和白衣仙子,在武功上也自問不及金秀姑和豹兒,何況金秀姑言之有理:方悟大師在幡然悔悟之後,也為九大名門正派所敬重,自己不論前後,都錯了,賠禮道歉也沒有什麼失面子的地方。

  白衣仙子和豹兒慌忙回禮。白衣仙子說:「秦掌門言重了。秦掌門出於義憤,疾惡如仇,何錯之有?我與小兒得各位辯白冤屈,寬宏體諒,已感激不盡了!剛才小兒和劣徒有不對之處,還請秦掌門和各位前輩、俠士們原諒。」

  金秀姑說:「好了!戰事可以說是真正的結束,平息了!」

  白衣仙子說:「這都是全靠姐姐的到來。」

  「不過,還有兩件事必須弄清楚,才能徹底消除各位的戒心和心頭的陰影。這就是血洗藍家寨和殺害謝婷婷女俠之事。」

  群雄不由一齊問:「金幫主,這是何人幹的?」的確,群雄們這—次雲集奇雲山莊,聲討薛家寨,都是為這兩件事而來。現在雖然知道這兩件事不大可能是豹兒和薛家寨的人所幹,但到底是何人所為,仍是兩樁懸案。儘管有人敏感到這恐怕是飛鷹堡主所為,由黑箭一手操縱?但也只是猜測,並無憑據。就是連白衣仙子、豹兒、青青、翠翠和薛紅梅夫婦及薛家寨上上下下人等,都在關心、情切的詢問了。薛家寨就是為了這兩件事,遭到武林人士的聲討的,儘管現在大家已釋去了疑心,但不弄明白真正的兇手是誰,也難以徹底打消江湖上人的疑心,同時自己也不大安然。日夜提防另有人前來盤問、追查,難免再—次爆發起衝突來。所以他們比群雄們更為關心。

  金秀姑說:「要是我說是飛鷹堡和奇雲山莊的人所幹的,大家縱使不當面反對,也會事後暗罵我袒護了白妹妹和薛家寨。巧兒、靈兒,你們去將那兩個人帶上來,讓大家親自盤問清楚。」

  「是!幫主。」巧兒、靈兒應聲而去。

  靜心老尼說:「金幫主,有你這句話,大家還有不相信的嗎?」

  群雄中有人附和說:「餘幫主,我們都相信你!丐幫的人辦事,絕不會無辜去冤枉任何—個人,事情必定調查得清清楚楚才出手。」

  金秀姑說:「還是人家親自弄明白的好!」

  不久,巧兒、靈兒將兩個漢子從樹林中捉了過來。白衣仙子和豹兒、翠翠一看,這兩個漢子他們全然不認識。但群雄中卻有人驚訝地叫起來:」這不是奇雲山莊的胡總管嗎?」

  秦掌門、靜心老尼等人—看,不是奇雲山莊的胡總管又是誰?群雄們在奇雲山莊聚集,都是由胡總管安排住處、派人伺候起居飲食的,且接待甚是周到。在奇雲山莊住過的人,沒有—個不認識胡總管的。這次群雄們隨著諸葛仲卿、鳳鳴岐來聲討薛家寨,他和—些武士沒有跟來,留守在奇雲山莊中,以便接待一些遲來會盟的武林人士。

  不知是他們閑來無事飲酒談心,還是鬼使神差的,總之他們見莊中再沒別人,便不由得談起了莊主和飛鷹堡主這次去踩平薛家寨的事來。其中一人擔心地說:「不知這一次諸葛堡主親自出馬,能不能取得勝利。」

  那位護莊武士說:「放心,莊主和諸葛堡主的劍法奇詭無比,就是沒有群雄們去,單憑我們的人,也是可以將薛家寨夷為平地的。上—次,老子帶了飛鷹堡四名殺手,幾乎不用吹灰之力,就血洗了藍家堡!」

  又一個人嘆息地說:「要是這樣,薛家寨的人真死得冤枉了,不怕冥冥之中有報應麼?」

  「去你的!在江湖上,不是你殺別人,就是你給別人殺了,沒有什麼冤枉不冤枉的。老子就一向不信鬼神,也不相信冥冥中有什麼報應。要是有報應,那也是自己倒楣。你看我們莊主,鬼不知神不覺的將什麼謝女俠在半路上殺掉了,又有誰知道是莊主殺的呢?」

  那人愕然:「什麼?謝女俠是我們莊主殺的嗎?」

  「你以為真的是薛家寨的人幹的嗎?」

  驀然胡總管走出來,陰沉著臉喝道:「你在胡說些什麼?不要命了?」

  那武士笑道:「胡爺!這裡並無外人,怕什麼呀!」

  胡總管喝聲:「你給我將聽到你說話的人砍了!然後你自刎。」

  那武士一怔:「胡爺,你要殺我?」

  「我要是不看在你跟隨鳳爺多年,也為山莊立下不少功勞,不但會將你淩遲處死,就連你家小也一併殺了。現在叫你自盡,已是最大的寬容了!」

  那兩個閒談的家丁早巳嚇得面無人色,跪下叩頭說:「胡爺,我們什麼也沒有聽到,聽了也不記得了!求胡爺放過了我們。」

  胡總管不為所動,說:「這也是你們命該如此,聽了不該聽到的活,說了不該說的事。你們死吧,我會好好安撫你們的家小的。」

  武士說:「胡爺,我們都是自己人,這裡又沒有外人,你不說,我不說,他們也不說,又有誰知道呢?」

  兩個家人哀求說:「胡爺,我們死也不會將剛才聽到的話說出去的。」

  「只有死了的人,才不會說出去。」胡總管叱著那武士,「你還小動手?你再不動手,我就動手了!到時,你就會連累了你全家大小。」

  「胡爺!你別逼人人甚!」

  「大膽奴才!你敢這樣對我說話?」

  「胡爺!你就是要殺我,也得等莊主回來後再說。」

  「你還想等莊主回來活命?其實,我早巳擔心你這張嘴不牢,勸鳳爺將你殺掉,只是鳳爺念你忠心,才留下你來。誰知你今日果然是幾杯灑下肚就信口胡說,再不殺了你,難保你今後不會說出去。」

  「嘿嘿,原來胡爺早巳看我不順眼,借機想殺我罷了!說什麼我也要等莊主回來。」

  胡總管再不說話,—刀驟然劈出。武士拔刀招接。胡總管氣得火冒三丈,連聲喊:「反了!反了!你居然敢與我交鋒?」

  「胡爺!這也是你逼我的。」

  胡總管一連幾招抖出,這位護莊的武士怎會是胡總管的對手,一直給胡總管逼到牆角,眼見就要變成胡總管刀下的冤魂,誰知乎空飛來一棍,「當」的—聲,將胡總管手中的刀震飛了,在生死關頭將這武士拉了出來。

  胡總管愕異,定睛—看,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,身上衣眼打了幾塊補釘,卻洗得乾淨,不知何時進到山莊來了,出手救了武士。

  胡總管驚震,睜大眼睛問:「你、你、你是什麼人?誰叫你進來的?」

  跟著她身後又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:「你怎麼連我們的幫主也不認識了?你怎麼在江湖上混呀!」

  胡總管回頭一看,更怔住了,是兩位妙齡的少女,—身行丐打扮,問:「幫主?什麼幫主?」跟著他—下猛省過來,莫不是武林第一大幫的丐幫幫主到了?他面孔—下變色,「是,是,是丐幫的金幫主?」

  少女應道:「當然是我們的金幫主啦!」

  金幫主—笑說:「胡總管!你現在殺了他們三人也沒有用,因為他們剛才的說話,我也聽到了!除非你連我們也一塊殺了,才能保證這事不會洩漏出去。」

  胡總管感到碰上了這位武林中可怕的女人,知道壞了大事了。他又怒又恨又怨地狠狠盯了武士—眼,強作鎮定的說:「金幫主,你老別聽他胡說八道,他灌了幾杯黃湯,稀裡糊塗,說話不知分量。」

  「哦?原來他是灑後胡言?就是這樣,你也不該殺他們呀!」

  胡總管目中閃耀著狡黠的目光:「金幫主,小人只不過是想嚇唬他們一下而已,好叫他們今後不得胡言亂語,並不是真要殺他們。」

  武士也忙說:「是是!金幫主,小人的確是酒後胡言,你老別當真的了!」

  「是嗎?那我是多管閒事了!巧兒,靈兒,我們走。」金秀姑向巧兒、靈兒打了個眼色,轉身而去。

  胡總管怎能讓她們離開奇雲山莊?在對話時,他已暗生殺意了,只是一時難以出手。這個胡總管,明知金秀姑是武林中—位可怕的惹不得的女人,但仍鬼迷心竅,急於想殺人滅口,在金秀姑轉身的一刹那間,驟然躍起,雙掌齊向金秀姑拍來。

  要是胡總管是一個真的狡猾之人,他完全可以客客氣氣送金秀姑離開,然後再殺了那武士和兩個家奴,自己矢口否認,沒有這一回事,那就正所謂死無對證,金秀姑恐怕一時也奈他不何。誰知他愚傻得像鬼拍後腦勺,看不出金秀姑是故意這樣的,竟想—下取金秀姑的性命,然後才殺了那兩個少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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