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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二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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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麗麗心如玲瓏,哪有聽不出來的呢?看來他們因余大夫之事,雙方才交手了!她不大明白,張公子的師父為什麼要請余大夫去,莫非張公子的師父身患惡疾?或者其師的親朋故友身患疑難之症,才來這裡相請余大夫前去醫治?既然是治病救人,以豹兄弟之為人,怎麼又會出手阻攔?這似乎與豹兄弟往日的性格不大符合,其中必有其他的原因。段麗麗到現在,仍不知張劍的師父是什麼人,她只知道應感激張劍在昆明道上相救自己之恩。 段麗麗皺了皺眉,問張劍:「尊師是不是身患疾病,相請余大夫前去醫治?」 「是。」 段麗麗又轉問豹兒:「豹兄弟,治病救人原是善事,兄弟為何阻攔?」 豹兒還沒有回答,翠翠已出聲了:「段郡主,你知不知道他師父是什麼人?」 「哦?什麼人?」 「就是武林中人稱的大魔頭黑箭!」 「黑箭」兩字一出口,不但段麗麗震驚了!就連段王府所有的人也頓時變色,驚愕相視。段王府的人雖然不捲入武林中的是非恩怨中去,更不想過問武林中所發生的事,但大魔頭黑箭之名,他們是知聞的。二十多年前,黑箭在中原武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仇殺,串而奇俠一枝梅夫婦以及兩個九幽小怪——墨明智和慕容小燕,挺身而出,才挽救了這一場武林中的屠殺(詳情見拙作《神州傳奇》)。至今人們談起,仍然變色。他們也聽聞黑箭之一的澹台武傷好之後,又重在中原武林出現。他們怎麼也想不到,相救自己公主的恩人張俠士,其師父就是令人聞名害怕的黑箭! 段麗麗幾乎是失望、痛心地望著張劍,近乎顫聲地問:「張公子,尊師真的是……」 張劍坦然承認:「郡主!在下師父,正是人們所說的黑箭。郡主盡可不必將在下相救之情放在心上。再說在下並不是什麼俠義道上的人,是與中原武林為敵的小魔,更沒有存心相救郡主之意,只是在下那次偶然路過昆明道上,見那幾個錦衣衛高手劍術精奇,一時技癢,拿他們試劍而已,所以郡主也不必去領在下之情。郡主若要插手管這件事,更不必有所顧忌,盡可以與他們聯手,對付在下好了。」 郡主一時沉默無語,翠翠冷笑一聲:「對付你這小魔,用得著郡主聯手嗎?」 張劍說:「不錯!以薛小姐和萬里少掌門的武功,是可以應付在下了,不必段郡主出手。但要真正想打發在下等人,恐怕也不容易。」張劍說到這裡,目光向青青、豹英、余大夫等人掃了一眼,繼續說,「在下不是虛言恐嚇,你們也必定付出沉重的代價,有幾個人長眠於此,相伴在下。」 豹兒和翠翠聽了不禁心頭凜然。的確,以張劍和那幾位蒙面黑衣劍手的武功,—旦群毆起來,他們要出其不意地殺余大夫等人,的確也不是什麼難事。翠翠揚揚眉:「你想嚇唬我們嗎?」 「薛小姐,在下並沒有嚇唬你們,只是據實而言。事到如今,在下等人以死相拼了。」 薛紅梅女俠這時說:「姓張的,你剛才所答應的比武條件,還算不算數?」 「算!怎麼不算?但在下所說的戰敗的一方跟著走,既可以說是活人,也可以說是死人。而且在單打獨鬥之中,在下卻沒有說不傷及第三者,只是說戰敗而已。」 薛女俠說:「這麼說,閣下戰敗了,根本就不打算跟我們走?」 「薛女俠,在下等人死了,你不是一樣可以抬著我們的屍體走?」 翠翠說:「我們要你們的臭屍體幹什麼?」 「那就任隨你們處置,在下不想過問,其實人死了,也無法過問。」 段麗麗問:「你們雙方真的要拼個你死我活嗎?不能化解?」 張劍說:「段郡主,在下極不想造成流血事件,但事情至此,也由不了在下了。」 「張公子!你們不可以走嗎?」 「段郡主,他們能讓在下等人離開嗎?」 段麗麗轉向豹兒:「豹兄弟,我求求你,讓張公子他們離開吧。」 「姐姐,我!」 翠翠說:「段郡主,除了今天的事不算,這小魔頭的師父黑箭,就是殺害豹哥師父方悟禪師的兇手,也曾傷害了豹哥的父親,師仇父恨,豹哥也不報嗎?」 張劍一怔,望著豹兒:「你是方悟禪師的弟子?」 豹兒說:「是!」 「怪不得,你劍法與在下同出—脈。少掌門,徒不言師過,子不言父非。在下師父之過,你找在下算帳好了!在下死於你的劍下,不敢有任何怨言。少掌門,請出手!」 「好!那你小心了!」豹兒轉對段麗麗說,「姐姐,你閃開,讓我與他再交手,以決勝負。」 段麗麗擔心地說:「豹兄弟,張公子的劍法極好,你勝得了嗎?」 「姐姐放心,我會小心應付的。」 張劍苦笑一聲:「段郡主,少掌門的劍法,並不在在下之下,只有在在下之上。我傷不了他,你完全可以放心。少掌門,請快出手。」 豹兒不由得望了張劍—眼:「那我出手了!」說著,一劍倏然刺出,「撲」的一聲,劍尖直刺入了張劍的左臂。張劍並不回招,也沒閃避,硬生生地迎了豹兒這一劍。 豹兒急忙收劍回來,驚訝地問:「你,你這是幹什麼?幹嘛不閃開呢?」 不但豹兒驚訝,翠翠等人也愕然起來,這小魔頭在幹什麼?豹兒這一劍的刺出,以張劍的武功,不但完全可以閃避,更可以回招化解進招。他怎麼甘心情願接受豹兒的這一劍?難道這小魔頭活膩了?還是嫌命長了? 段麗麗一顆玲瓏之心,一下明白了張劍的用意。她痛苦地叫道:「張公子,你這又是何苦!」 豹兒又茫然地問:「你,你幹嘛不接招,不閃開呢?」 張劍苦笑一下:「在下自知武功不及少掌門,又何必閃開?少掌門殺了在下,能解師仇父恨,在下也死得其所。」 段麗麗叫起來:「不!你這不是由衷之言。我知道,你怕傷了我的心,不願與豹兄弟為敵,你寧願死在他的劍下也不還手。」 「段郡主!在下願以死而代師過,以遂少掌門的心願,請別誤會。」 「我不信,我不信,你以為你死了,我就不心碎嗎?總之,你和豹兄弟,不論哪一個人死了,我都傷心。」 交鋒場面的突然變化,眾人都愕然不解。段麗麗和張劍的對話,眾人更是困惑。但白衣仙子和薛女俠是過來人,已隱隱感到;翠翠正墮入情網,也有所感觸。她們怎麼也想不到,一位絕代佳麗,竟然情系在這樣一個小魔頭的身上。的確,以張劍的武功和人才、相貌,與段麗麗結合在一起,那真是珠聯璧合,天配一雙。要不是張劍是那老魔頭的傳人,與中原武林人士為敵,那的確是一對天上人間的情侶,令人羡慕不已。只可惜張劍是老魔頭的人,那就叫人搖頭嘆息了。看來張劍這個小魔頭,也是至情至性的人,寧願自己死,也不願傷段麗麗的心。男女之間的情感,往往叫入迷惘和難以理解,正應了這樣一句詩詞:「情為何物?直叫人生死相許!」 在這種情形之下,就是心硬的翠翠,也不忍去殺害張劍了!豹兒更是心地寬厚仁慈,更不願出手,別說其中還有段麗麗的一份人情。段麗麗對豹兒可以說是情深意厚,似姐姐,更勝似親姐姐。何況張劍根本不反擊,任由自己出手,一副待死贖罪的樣子,別說豹兒不是心硬的人,就是心狠手辣,也不願再出手了。所以他對段麗麗說:「姐姐,你別難過,我不是存心想刺傷他的。我,我以為他會閃開……」 段麗麗說:「豹兄弟,這怪不得你。」 「姐姐,你叫他走開吧,我不想殺他。」 「豹兄弟,你師仇父恨不報了麼?」 「姐姐,殺我師父的不是他,是他的師父。那—夜裡,他完全沒有動手,只是在旁看著?債有頭,冤有主,我今後找他的師父好了!」 張劍說:「少掌門,要是你找在下的師父,那就是逼在下與你交鋒。你要殺,最好現在就殺了在下,以免在下今後成為你們的勁敵。」 「不!我若找到你的師父,只要他肯認錯,願到我師父墓塔前賠罪,答應今後不再危害武林,我也不會殺你師父的。」 張劍默然無語。幾年來,張劍跟隨師父闖蕩江湖,何嘗在內心中不感到師父復仇心切,某些方面做得太過分了,手段也過於殘忍。自己幾次勸師父收手,誰知黑箭不但不聽,反而責駡他婦人之仁,不是成大業之人。尤其是在嵩山一戰之後,師父身受重傷,他背負著師父逃命,也曾再次勸師父收手,轉回大漠,頤養晚年,別與中原武林群雄再爭雄奪霸了。誰知更遭黑箭的痛斥,黑箭竟然漸漸疏遠了他,將自己的雄心寄託在另一弟子的身上…… 豹兒的話,在張劍的內心中何嘗不引起共鳴。張劍瞭解自己師父的性格,要他認錯,絕對不可能,他只希望師父從此遠離中原回大漠,不再重出江湖,就心滿意足了。所以豹兒的話,他聽了默然無語。段麗麗卻感動地說:「豹兄弟,你心地太好了!就怕黑箭不是你想像的那樣。」她轉對張劍說,「張公子,我不管你是什麼人的弟子,但我知道你的心並不壞,我也祈望你能勸你師父回頭是岸,別再與中原武林為敵了!萬一勸不轉,我也祈望你能潔身自愛,你走吧!」 張劍微歎一聲,揮手對四位師弟說:「我們走吧!」 四位蒙面黑衣劍手應聲「是」。張劍正想轉身而去,段麗麗又叫住了他:「張公子,你就這樣走了嗎?」 「郡主還有何吩咐?」 「你臂上的傷,就不包紮一下麼?」 「郡主放心,在下臂上之傷,先多謝少掌門的劍下留情,沒傷筋骨,只傷肉皮而已,不用包紮,在下也捱得住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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