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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九


  劉知府大怒:「反了!反了!先給我狠狠地打。」

  頓時,兩個差人撲上,將豹兒按下。一個差人拿了大木板,朝豹兒的屁股大打,劈劈啪啪一連打了幾十板。

  豹兒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冤屈和侮辱。這幾十板的屁股大打,打得豹兒怒火千丈,野性大發,渾身真氣洶湧。他與眾不同的內功,這幾十大板之力,不但沒傷了他,反而給他添了一股內力,全部注入他體內去了!他一聲怒吼,嘩啦一聲,掙斷了鎖鏈,震飛了大板,人也跳了起來,出其不意,一下將潘卿生從座位上揪了下來,狠狠地摔在地上,一腳踏在他的背脊上。

  潘卿生怎麼也沒想到豹兒能衝開被封穴位,沒防備這一突然意外的變化,等到他知道時,已給豹兒揪起摔在地上了,連胸骨也斷了三根,趴在地上不能動彈,背上又紿豹兒踩住了!那幾十大板之力注入豹兒體內,加上豹兒原有的內勁,別說封了豹兒的兩處穴位,就是十處,也可以衝開。何況豹兒在盛怒、渾身真氣的激蕩之下:

  那位封他穴位的錦衣衛人驚愕問:「我沒有點中你的穴位?」

  豹兒可不理他,大怒說:「你們誰也不准動,誰亂動的,我就先踩死了他。」豹兒這話,可不是恫嚇,他的確可以辦得到。

  大堂上所有人,又全都給這一突然的變化驚呆了!潘卿生保命要緊,要是以豹兒這樣驚人的內力,只要出力一踩,准會將他踩扁,腸腸肚肚也會全進了出來。他忍痛說:「大家別亂動!」

  潘卿生一出聲,眾人更不敢亂動了!豹兒怒問他:「說!你為什麼三番兩次要害我?我跟你有什麼仇恨呀?」

  「小兄弟,你放我起來說話好不好?」

  豹兒人雖然老實,心地好,但這一段的江湖經歷,也使他明白了不少的事情。這個陰險狡猾的什麼潘書生,一放開了他,說不定一轉眼,他就會叫人向自己出手,那就逼得自己要傷人殺人!這個人是怎麼也不能放的,他一手取下了潘卿生身上的佩劍,以作自衛,他身上原來的劍,一進衙門就給袁捕頭收了去。他說:「你說了實話,我就放你!」

  「你要我說什麼實話?」

  「說!我跟你無仇無恨,你為什麼幾次的要害我?」

  「小兄弟,我是跟你鬧著玩的。」

  豹兒反而愕了:「什麼!?你跟我鬧著玩?叫人捉了我,現在又叫人打我,有你這樣鬧著玩的嗎?」

  「是呀!因為我想看看你的武功,才這樣跟你鬧著玩。要不,就顯不出你的武功了,我也看不到了!」

  「那麼說,我不是什麼劫船殺人的大盜了?」

  「小兄弟,你當然不是啦!」

  豹兒用劍—指中年船家問:「那他怎麼說我搶了他的船呀?」

  中年船家害怕地說:「是、是、是他們叫我這樣說的,不關我的事。」

  袁捕頭忍不住了,問:「是誰劫了你的船和殺人的?」

  「是、是,是自稱為玉面夜叉的婦人,帶了十多個兇神惡煞的漢子,搶劫了我的船,殺了船上的人,而不是他。」

  袁捕頭和師爺一聽,心中什麼也明白了。劫船殺人的不是點蒼派的少掌門,而是黑道上的人物玉面夜叉。袁捕頭幾次要抓玉面夜叉,一來玉面夜叉沒有什麼把柄可抓,更無事主上衙門告狀,二來憑自己的武功,怎麼也抓不了玉面夜叉,除非有高人相助,才可以去動她。

  袁捕頭和師爺明知豹兒冤枉,但有錦衣衛的人來插手,也不敢多說了。

  豹兒又問潘卿生:「你為什麼要他亂告我咬我呀?」

  「我是跟小兄弟鬧著玩的吧!哎喲!痛死我了!小兄弟,你快將腳拿開吧。」

  豹兒不理他,轉頭對劉知府等人說:「你們聽清楚了沒有?船可不是我搶的,人也不是我殺的,你們還要不要再打我?」

  這又是一個無情的諷刺。本來劉知府、潘卿生要審問豹兒,現在變成豹兒審問他們了,事情掉轉了過來。昏庸糊塗而急於報仇的劉知府,哪裡還敢說話?還是富於官場經驗的師爺說:「是,是,我們都聽清楚了,原來是潘三爺與小兄弟鬧著玩的,你快放潘三爺起來吧。」

  突然間,從大堂的橫樑上飄下兩個秀氣的少年來,是青青和翠翠。她們是在豹兒衝開穴位,摔了潘卿生時,趁大堂眾人沒注意,從瓦面上閃身到大堂的梁上的。她們還不知道豹兒捱了幾十大板,卻看見聽見豹兒的說話和行動。翠翠看得暗暗驚喜不已。原來豹兒並不是傻和一味的手軟,他也懂得與人交鋒鬥智哩!所以一直伏在梁上不顯身。現在見事情快要完滿解決了,才顯身出來。

  豹兒一怔:「咦!是你們?」

  潘卿生一見這兩個所謂江湖小殺手也來了,心裡暗叫一聲「糟了」。豹兒容易欺騙,這兩個小殺手就不容易欺騙了。不禁面色微變,只說了一句:「你們也來了?」

  堂上眾人,更是驚駭,兩個人伏在大堂的橫樑上,居然沒人發覺,那說明這兩個的輕功極好。他要是暗暗下手殺大堂上任何兩個人,那簡直是無法可以躲得掉。

  翠翠明眸皓齒目光流盼,面帶笑容,這麼一個叫人一見生愛的秀氣少年,誰會想到她是一個奪命的少女!她咭咭格格地笑著說:「潘三爺跟你鬧著玩,你怎麼將人老踩在腳下呢?」

  豹兒不明白翠翠為什麼也這樣說的,說:「他可不是跟我鬧著玩,而是要害我!」

  「哎!潘三爺是有點玩過火了,你也別那麼認真嘛!你還不將腳移開,想踩死他嗎?」

  豹兒一想也是,踩死了他,可不大好辦。便將腳收回,說了一句:「你起來吧,以後可不能鬧這樣的玩笑了。」

  潘卿生忍著痛,掙扎地爬起來。翠翠「咦」了一聲:「潘三爺,你摔傷了?」說時,便掏出一顆藥來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,喂進了潘卿生的嘴中。潘卿生想說:「不用」,翠翠又一下點了他一處穴位。那顆藥丸「咕嚕」一下,已滾進潘卿生的肚子裡去了。

  潘卿生大驚:「你喂的是什麼藥?」

  「跌打刀傷藥呀!我是好心,給你治傷。」

  潘卿生狐疑不定:「多謝了!」

  「哎!你別先多謝,這藥雖然是治傷的良藥,但卻含有毒性,你的傷好了,那毒性就會發生了,一發作起來,那比筋斷骨碎更痛苦,到時得不到我的解藥,潘三爺,你就只好叫人給你準備後事啦!」

  「你,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?」

  「哎!潘三爺,你怎麼這樣說的?我是好心給你治傷呀!」

  「那我傷好了怎麼辦?」

  翠翠眨眨眼:「到時,你來找我要解藥不就行了嗎?」

  「到時我去哪裡找你?」

  「潘三爺耳目眾多,還愁找不到我們嗎?我們一到嘉定州,你不是找到了?」

  跟隨潘卿生來的兩位錦衣衛人大怒,其中一個說:「小賊!我先劈翻了你!」

  翠翠身影—閃,避開了他這一刀,揮劍輕出,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直挑他的心胸,嚇得他一躍向後跳開。另一名錦衣衛也提刀撲上。豹兒卻直搶了過來,舉劍一擋。刀劍相碰,這名錦衣衛人,刀飛了,人也飛了出去。這才是不可思議的武功。其實,豹兒全憑一身奇厚的真氣將他震飛了而已,並沒有施展什麼劍術出來,但這也令眾人驚震了。

  那個閃開翠翠一劍的錦衣衛人本想再上,一見這情景,自問武功怎麼也敵不了,嚇得不敢再動。

  翠翠說:「潘三爺,最好叫你的人別再輕舉妄動。我死了,你也完啦!你要是聰明的,最好是暗中派人保護我們,別叫人害了我們,那麼,你就可以白頭到老。不然,你會痛得慘不欲生。還有,我得再提醒你一句,千萬別亂服其他的解藥,你服了,就是我的解藥,也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啦!」

  這位錦衣衛的高手,簡直對翠翠恨得牙癢癢的,但又奈何不了這個機靈的小殺手,只有問:「我到什麼時候去找你?」

  翠翠打量了他一下說:「看你的傷,恐怕要半年後才能醫好。半年後,你來見我們吧!」

  這個急想建立大功的潘三爺,一心在計算豹兒,想不到偏偏給翠翠計算了他,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嘗。

  翠翠將目光掃在知府大人的身上,問:「知府大老爺,現在你清楚,他不是什麼劫船殺人的江洋大盜吧?其實殺你大舅子的兇手是玉面夜叉。你怎麼不去找真正的殺人兇手,卻來找我們?」

  袁捕頭在旁說:「小俠,這不關我們大人的事,都是我不力,發現了被劫走的船,而疑心到你們身上。」

  「現在你弄清楚了沒有?」

  「弄清楚了,真正的大盜是玉面夜叉,我一定要將她逮捕歸案。」

  「你要不要請我們幫手捉拿這大盜?」

  袁捕頭大喜:「要是三位小俠肯相助,那是為嘉定州百姓除一大害了!」

  豹兒和青青一聽,不由得暗暗著急。翠翠是不是弄糊塗了?玉面夜叉不是已經死了麼,怎麼去捉?去捉她的鬼魂嗎?

  翠翠又說:「我們可沒想到為百姓除不除害,只想到別叫人誤會了我們是什麼江洋大盜。雖然潘三爺跟我豹哥哥鬧著玩,但事情不弄清,總有損聲譽。潘三爺,你說是嗎?」翠翠最後一句朝潘卿生問了。

  潘卿生受制於翠翠,真是啞子吃黃連,有苦說不出,只有苦笑一下說:「是,是,我潘某人這個玩笑是開得太過分了。」

  「那我們可以走啦?」

  潘卿生連忙說:「你們可以走了!」

  翠翠又向劉知府問:「知府大老爺,你不會將我們當江洋大盜再審問了吧?」

  劉知府再昏庸糊塗,也知道是什麼回事了。他心裡也的確怕了那發了怒的豹兒,給他當小雞般的拎起來,不但有失面子,更不好受。現在連錦衣衛的潘三爺也說他們可以走了,自己更巴不得他們快點離開;,以免搗亂了公堂。於是連忙說:「不、不、不會了!你們可以離開了。」

  這個突然飛來的橫禍,憑豹兒的憤怒、直率和翠翠的機靈,化得乾乾淨淨,再也不留任何手尾。

  翠翠說:「那我們多謝啦!對了,還有我們坐的那只船,你們拉去了哪裡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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