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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戊戟 > 黑鷹傳奇 | 上頁 下頁
三〇二


  那人還想勸說,又有人搭話過來:「這位公子喜歡去借,你何必多口?不怕惹禍上身麼?別忘了,是非皆因多開口。」

  癡兒愕然:「怎麼會惹禍上身了?」

  那人慌忙說:「沒事,沒事,在下只不過胡亂說說而已。」說完,便蕩了開去,他真害怕惹禍上身了。

  妙齡少女嬌聲問:「公子要不要借錢?」

  「借呀!不借!你能讓我玩嗎?」

  「奴家看公子不是本地人,借錢也恐怕不大容易,萬一公子還不起債,我莊老闆去哪裡追討?不知公子身上有沒有值錢的珠寶,要是有,以它作抵押,那借錢就易多啦!」

  癡兒似乎一下想起,問小芹:「我那幾顆珠子你帶來了沒有?」

  「帶來了。少爺要以它為抵押麼?」

  「不錯!不錯!你快拿出來。」

  小芹一時不明白癡兒為什麼要這樣,這不正是藉口可以大鬧嗎?怎麼不鬧了?還要賭下去?莫不是少爺真的變成了一個賭徒?什麼也不理了?她只好從懷中掏出一個繡荷包來,再從荷包裡掏出三顆鴿子蛋般大的珍珠,三顆珍珠一露,真是光采奪目,華光流動。每一顆珍珠的價值,又何止千金?賭場上不乏識寶之人,一時間眾人屏息靜氣,睜大了眼睛,所有的目光,都盯視著小芹手中的三顆珍珠。

  妙齡少女更是識寶之人,她更驚訝得目不轉睛。看來這位富家公子,真的是家財萬貫、富甲一方了。三顆這樣價值不下千金的明珠,竟由一個跟隨小廝帶在身上,其富豪可知。

  癡兒將一顆珍珠取了過來,剩下兩顆叫小芹收回藏起,對妙齡少女說:「姑娘,你看這顆珍子可抵押多少銀兩?」

  這位媚眼亂飛的莊家,烏黑明亮的眸子一轉,含笑說:「噢!這顆明珠的價值多少,奴家可看不准,也說不出來。公子既然要借錢,待奴家打發人去請杜老闆來,是多是少,公子當面和杜老闆說清楚,好不好?」

  癡兒困惑地問:「杜老闆?他是錢莊的老闆麼?」

  「他也是我們賭場的老闆。」

  「原來這樣。」癡兒一笑,「那要等多久?我現在不是不能賭了麼?」

  這少女又是一笑:「公子有的是錢,還怕不能賭麼?時間有的是,奴家可等你呀!」

  「但我現在就要賭。」

  少女一聽,心想:看來這個傻大頭輸紅了眼,急著要翻本啦!正想說,有人說道:「杜老闆來了!」少女莊家也說:「好啦!我們的老闆來了!公子和他說罷。」

  癡兒和小芹一看,只見人群中來了一位中年大胖子,渾身是肉,一顆大腦袋肥得像個圓球似的,一臉笑嘻嘻,簡直就像一個笑彌陀。小芹叫起來:「怎麼是個笑羅漢的?」

  長沙城裡的賭場、錢莊、妓院以及較大鋪面的當鋪和酒館、客棧。都是由陰掌門經營,最大的老闆就是碧眼教主,由蘇總管抓。而長沙府卻是例外,直歸碧眼教主管。這位既是賭場、也是錢莊的老闆,是碧眼教主的一位心腹,姓杜名八,綽號笑羅漢,陰掌門人稱他為杜八爺,長沙城裡的百姓,背底裡罵他為杜扒皮。人一給他沾上,真是不死也脫一層皮,不將你的金銀財寶榨幹不放手。賭場,已是榨取人們血汗的一座魔穴,而錢莊,更是一處高利貸,不單向賭徒們,也是向其他一切缺錢、急著等錢救命的人放高利,長沙府一地,不知有多少人給這位笑羅漢杜扒皮弄得傾家蕩產,懸樑自盡或成街頭乞丐。陰掌門在長沙府一地的錢糧,都是由他一手打點,蘇總管也不能過問。至於蘇三娘,就更不能過問了。二十四騎的弟兄,卻要負責保護賭場、錢莊、妓院等工作,提防有人在這幾處鬧事。其實笑羅漢也有一身不錯的武功,得碧眼老魔親自指點,武功與蘇總管並駕齊驅,在蘇三娘之上,卻是深藏不露。因為他極善理財,碧眼老魔看中他的也是這一點,所以一切打打殺殺賣命之事,從不打發他去幹,只為碧眼教主弄錢。因而他的武功,連蘇三娘也不知道。

  由於蘇三娘為人正直也較正義,往往看不慣笑羅漢那種太過陰狠盤剝的手段,兩人之間不時爆發衝突。但蘇三娘不是給蘇總管勸阻了,就是給碧眼老魔派人來責備,叫她不可多管杜八之事。蘇三娘可以說是奈他不何,暗暗希望一些俠義人士,前來將這個杜扒皮鏟掉,使長沙府百姓少受其害。但笑羅漢做事非常圓滑老練,儘管盤剝手段十分陰險毒辣,卻是一副生意人笑嘻嘻的面孔,既不強迫人來賭錢,更不強迫人借債,而是願者上鉤。甚至侍奉周到,所以他幾乎沒有什麼昭彰罪惡在江湖上,俠義人士怎會來找他?

  笑羅漢怎麼也想不到他這一次碰上的,不是一般的紈絝公子,也不是一般的俠義人士,而是身帶幾分邪氣的癡兒、莫紋和小芹,一心一意來找陰掌門的麻煩。

  笑羅漢杜八早已得到賭場的報告,說有那麼一位富家公子前來賭錢,賭輸了有一顆價值千金的明珠要抵押借錢。他像一頭蒼蠅聞到了濃烈血腥味似的,親自趕來了。他一臉是笑,十分有禮地向癡兒一揖:「公子請了!」

  癡兒慌忙回禮:「不敢!你就是杜老闆?」

  「杜某正是,聽聞公子手頭一時不便,有顆明珠作抵押……」

  癡兒忙說:「不錯!不錯!杜老闆請看這顆明珠價值如何?能抵押多少?」

  笑羅漢更是識貨之人,接過在手中一看,這樣一顆少有的明珠,價值恐怕不下三千兩。他沉吟一會說:「這的確是一顆好明珠,大概值三百多兩銀子。公子要是以它來抵押,杜某就大方一點,借給公子二百兩怎樣?」

  這個笑羅漢,價值三千兩銀子的明珠,才出價三百多兩,也只能借二百兩,不到明珠價值的十分之一,還自稱「大方」,真是吃入不吐骨了。

  癡兒比他更大方:「好!二百兩就二百兩,明珠你拿去,快將二百兩給我。」

  「公子,能否到杜某客廳一談?」

  「不,不!我還要賭錢的,你給我二百兩銀子不行了?還要談什麼?」

  笑羅漢一笑:「公子明白,杜某是生意人,得將手續交代清楚。以免今後互不認帳。」

  「你以為我會賴帳麼?」

  「不不!公子絕不會賴帳,杜某信得過,但還是說清楚的好。」

  「我們在這裡不能說清楚麼?」

  「好!公子既然這麼性急,杜某就在這裡說清楚。小號錢莊,是將本求利,借錢的規矩是借八還十。公子借的是二百兩,杜某付給公子的銀兩是一百八十兩,一個時辰來取明珠,得付二百兩,公子借不借?」

  「借,借!我怎麼不借了?」

  「還有,小號的利息,不是以日計算,而是以一個時辰計算,利息是三十厘。除了剛才的一個時辰不算,以後每一個時辰,付利三十厘,並且是利上滾利。」

  癡兒一心急著要賭,說:「你有個完的沒有?一切按你錢莊的規矩辦好了,快給我銀子不完了?怎麼羅囉嗦嗦說那麼一大堆廢話?」

  笑羅漢聽了半點也不惱怒,好像他只知道笑,不知道惱怒似的,仍笑嘻嘻地說:「公子,還有一道手續請公子辦一下。」

  癡兒睜大了眼睛:「還有什麼手續要辦?」

  「這裡是兩張字據,請公子畫押,一張是杜某收,一張是公子收藏好,到時公子帶錢帶字據到小號贖取明珠和取回借據。」

  「怎麼借一兩個錢還這麼麻煩的?」

  小芹笑道:「少爺!你以為借錢是那麼容易的嗎?」

  「怎麼我借一兩千兩銀子給別人不用手續的?」

  小芹更笑說:「少爺平常將銀子似水花,哪在乎銀子?少爺這一趟出門也好,知道一錢也能逼死英雄漢。」

  癡兒畫了押,對笑羅漢說:「這下可以給銀子我了吧?」

  笑羅漢杜八立刻命人端了一盆銀子來,上面擺放十八錠白花花的銀子,每錠十兩,剛好一百八十兩,笑著說:「請公子點收!」

  「不用了!統統給我擺在賭桌行了!」

  僕人將銀子擺放在癡兒坐的桌面上。笑羅漢說:「祝公子玩得高興!」又對那妙齡少女說,「九妹子,你好好陪著公子玩,千萬別怠慢了公子。」

  九妹子眉開眼笑,聲音悅耳:「八爺,我會小心的。」

  笑羅漢滿意地點點頭,笑迷迷地帶著那顆明珠而去。明珠到了他的手中,其他人別指望能贖回來。不但不能贖回,反而欠下了笑羅漢一筆還不清的閻王債,不弄得傾家蕩產不能甘休。三十厘的時辰利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,一個時辰之後,二百兩就變成了二百六十兩,以後是利滾利,半天之後,就變成了一千零二十九兩四錢七分多銀子。所以賭徒們不敢去向錢莊借錢,寧願走遠幾步,去當鋪典當衣服財物換取銀兩,沒錢去贖,起碼不用欠債,頂多不要衣服財物而已。雖然當鋪也是陰掌門人所經營,典當的衣服財物有限,上百兩的銀子,當鋪不交易,只有轉向錢莊借錢。

  笑羅漢一走,叫九妹子的妙齡少女向癡兒飛來了一個媚眼:「公子,你現在有錢可以下大賭注啦!」

  癡兒笑著:「不錯!不錯,到現在又可以玩了!」而小芹,真想將她這一雙媚眼挖下來,看她還能不能亂拋。小芹以為她這一雙媚眼擾亂了癡兒的心魄,小芹哪裡知道九妹子是賭場上的老手,賭技極高,癡兒一連輸了幾次,都是她暗中做了手腳,別人看不出來,小芹也看不出來,癡兒卻看了出來,故作不知,先讓這個風情萬種的九妹子高興,準備出其不意,殺一次回馬槍,贏回上萬兩銀子,令她笑容變哭臉。

  九妹子搖著寶盅,眼裡盯著癡兒前面那一百八十兩銀子,放下後問癡兒:「公子,請下呀!」她心裡真想一下將一百八十兩銀子全拿了過來。

  癡兒一雙眼睛不再望大小兩個字,而是望著「大小」兩個大字中間各種不同點數的方格,其中有六個大方格,是三個相同的點數,如三個四點、三個六點等等。六個大方格下面,又是一排的長方格,組成了各種不同牌九的牌面,如天、地、人、和、梅、長、板、斧等等。癡兒問:「要是我下注在這些方格上怎樣賠法?」

  九妹子嬌笑道:「公子,要是下在三個相同的點上,是一賠十。」

  「哦?十兩賠一百兩?」

  「是呀!」

  「下在下麵的長方格上又賠幾?」

  「一賠三。」

  「怎麼賠那麼少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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