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戊戟 > 黑鷹傳奇 | 上頁 下頁 |
| 二八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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富有江湖經驗的蘇總管猜想,青衣狐狸真的放了自己,為的是悄悄跟蹤自己,找到陰掌門在長沙的巢穴。否則,他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說明,青衣狐狸會放了自己的。憑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經驗,他的確感到沒有任何人在盯蹤自己,莫紋是真正放了自己回來。他感到不可思議了!難道這兩頭狐狸真的怕鬼?作為武林人士來說,那才是難以理解,說出來也沒人相信。蘇總管不能不考慮回去後怎麼向碧眼教主報告了。要是說莫紋怕自己變鬼日後去找她而放了自己,恐怕自己還不有說完,碧眼教主就將自己的腦袋擊碎。 俗話說,伴君如伴虎。碧眼老魔在陰掌門中,無疑是位君王,是只老虎,而且是一隻生性多疑、幾乎對誰也不相信的吊睛白額老虎。蘇總管要是將自己的經過如實向碧眼教主報告,說自己為黑鷹所擒,後被青衣狐狸放了,他能相信嗎?不當場殺了自己才怪。唯一的辦法,只將自己如何從龍府中逃出來,將中間的一段隱瞞不報。蘇總管跟隨碧眼教主多年,不能不說對碧眼教主十分忠心,但為了自己的生存,不能不說假話。 蘇總管在辰時初進入長沙城,轉過了幾條大街小巷,最後肯定無人跟蹤自己,然後閃進一戶人家。蘇三娘從裡面迎了出來,見蘇總管單身只影,神色頗狼狽,驚問:「七叔,你回來了?路上出了什麼事?」 蘇總管反問:「這裡沒出事吧?」 「沒有!」 「好,好,這裡沒出事就好了!」 蘇三娘敏感到出問題了,急切地問:「七叔,湘陰出事了?」 「湘陰龍府,給青衣狐狸和小狐狸挑了,龍君父子,恐怕大難難逃,我可以說是從鬼門關拾回了這一條老命,幾乎不能回來見你了。」 「七叔,我們到屋裡說吧。你先休息一下,我叫人準備早點給你。」 蘇三娘的二十四騎,精英幾乎盡失,尤其是大溈山一戰,傷亡更是慘重,手下剩下的人也不多了,可以說,二十四騎已名存實亡,只剩下二三十人,龜縮在長沙府中,已無力在湘中活動。蘇三娘早已對陰掌門冷了心,要不是為了她這位親叔叔留在教主身邊,她也恐怕早就遠走高飛,離開陰掌門。 蘇三娘安排蘇總管梳洗,伴同他一起用早點,詳細詢問了他昨晚的經歷。蘇總管也不敢將真實情況告訴蘇三娘,擔心牆外有耳,傳到了教主耳中,那不但害了自己,也害了蘇三娘。所以蘇總管只將路上想好的話說了出來。 蘇三娘聽了又是驚震不已。想不到青衣狐狸武功莫測,連水中功夫也這麼好,殺敗了龍君父子,破了神話般的武當七星劍陣。這麼看來,龍君父子難逃大難了,不由歎了一聲說:「七叔,看來除了西天法王,陰掌門中,恐怕沒有一個是青衣狐狸的對手,何況青衣狐狸還有神秘莫測的黑鷹在暗中相助,七叔,我們今後打算怎麼辦?」 蘇總管也長歎一聲:「只有聽天由命罷了!三娘,我已有一把年紀,死不足惜,而你今後多加小心才是,別枉送了性命。」言外之意,就是叫蘇三娘別管他了,自己能走就走,能離開陰掌門就離開陰掌門,別作無謂犧牲,以保存蘇家一脈。 蘇三娘說:「七叔,你也要小心才是!」 隨後,蘇總管換過一身衣帽,橫過湘江,來到江中的橘子洲,碧眼教主秘密的藏身之處,報告自己湘陰一行的經歷。 碧眼教主過去在岳麓山西側山麓下的莊院,一年之前,因為青衣狐狸和白衣書生一事,已為炸藥所毀。以後雖然重新建好,但大溈山一戰之後,身受重傷的他擔心青衣狐狸尋來,不敢再住嶽麓山了,因而秘密遷到江中的橘子洲,依然是茅寮竹舍,地下卻是機關重重,更有一個出口,直通江畔,必要時,可泛舟而去。而橘子洲對岸的天馬山卻是西天法王秘密的居住地,一旦有事,西天法王便可率領那十五名一流的西域殺手,趕來相救。 當蘇總管踏上橘子洲時,莫紋、小芹也帶著癡兒,出現在長沙府城北郊麻溪口,癡兒這時又恢復了癡兒的模樣,神態十足是個大孩子,既不像那神態傲慢的白衣書生,也不像那威嚴的黑鷹。莫紋和小芹不得不佩服他有一份演戲的天才。 他們在麻溪畔的一處小市集上飯館用飯。他們向人打聽得知,去長沙城還要經過一條瀏陽河。一過瀏陽河,就是長沙城的北門口。 飯店內的客人們不多,除了三四個行商、小販和一些公門的差役外,還有一位一臉笑嘻嘻的少年,年約十五六歲,衣著一般,高踞一桌,叫了不少菜,還左一杯,右一杯喝酒,令滿堂的旅客們驚訝:這麼一個少年,竟然有成年人所不及的酒量,他喝酒比別人喝白開水還多,桌上擺了四五個空酒壺,仍然拍台叫店小二再打兩斤酒來。 小芹看得驚奇,輕輕對莫紋說:「姐姐,他喝這麼多的酒,不怕醉死了嗎?」莫紋打量了這少年一眼,一下心頭凜然,也輕輕說:「妹妹,這恐怕是位江湖奇人,不會喝醉的。」 「不會醉?他不會是酒鬼轉世吧?」 「妹妹別出聲,恐怕有好戲看了。」 果然,這個少年飯飽酒足以後,拍拍肚子嘻嘻笑著:「店小二,我吃飽了!」便揚長走出店外。店小二追上去說:「少爺,你還沒有付酒飯錢。」 少年愕然:「什麼酒飯錢?」 「少爺喝的酒,吃的飯菜,都得給錢。」 少年睜大了眼睛:「這些都要給錢嗎?怎麼你不早說?」 「少爺,小人現在說明也是一樣。」 「你現在才說不遲了嗎?你早說了,我就不吃不喝了,我還以為你們不要錢的呢!」 「少爺,哪有進飯店吃飯不要錢的?」 「有呵!我曾去過兩處飯店、酒館,都是吃了不用付錢。我以為這一帶的飯店、酒館,吃飯喝酒不要錢的,才放開肚皮喝酒吃飯。」 小芹說:「姐姐,這少年是存心白吃的!世上哪有吃飯不傭錢的飯店酒館?」 莫紋笑著:「你怎知道沒有?」 「世上真的有吃飯不用錢的飯店嗎?那我也去大吃大喝一頓了。」 這時店小二問:「少爺是打算不給錢了?」 少爺說:「我沒有錢,怎麼給?」 店小二頓時變臉:「你是哪裡跑來的小子,敢來我店裡存心白吃?」 「我可沒有存心白吃呵!」 「小子,你也不去打聽打聽,這店是誰人開的?」 「我打聽幹嗎?」 「這店是麻溪辛老爺開的。辛老爺號稱長沙三虎,是麻溪上的一號人物,誰也不敢惹。小子,你是不是吃了老虎心、豹子膽,敢來這店裡撒野?」 「喂喂!我可不知新老爺、舊老爺,我也不是來撒野,只怪你為什麼不早說吃飯要錢的。你說了,我就不來吃了。現在我不吃也吃了,這樣吧,你們打我一頓好了!」 飯店又跳出兩名夥記,其中一個說:「別跟這小子多說,打他一頓,再拉去見辛老爺!」 少年連忙說:「慢著慢著!你們打了我,還拉我見辛老爺,那我這一頓不白挨打了?」 店小二問:「小子,你想怎樣?」 「要就你們打我一頓,要就拉我見你們的辛老爺。不能打了我,又拉我去見辛老爺。除非今夜裡,我再來吃一頓。」 兩名夥記哪裡還容允這少年多說,一拳就朝少年胸口擊去,蓬的一聲,直擊得這少年踉蹌後退幾步。 莫紋初時還以為這少年身懷絕技,才敢跑來白吃。可是一看這情形,似乎這少年根本不會閃避,也沒還手,任由人打,不由奇異了,小芹一見這少年捱打,忍不住喊起來:「你們怎麼打人的?」 店掌櫃哼一聲:「這傢伙存心來白吃,不打行嗎?這樣的人,要不好好教訓一下,小店就不用開了。」 外面,店小二和兩名夥計,早已左一拳右一腳的朝少年猛打,小芹又叫起來:「你們別打了,他吃了多少銀兩,我代他給你們好了!」 店小二和兩名夥計一聽,便停了手腳,店小二問:「小姐願代他結帳。」 「你說吧!他吃了多少銀兩。」 這少年喊道:「你不能代我付帳。」 小芹奇異:「不付帳,他們不打你嗎?」 「他早已打過我了,你給他們錢,那我不白挨打了?」 「噢!你不怕他們打死了你?」 少年嘻嘻笑著:「不會,不會,他們真的打死了我,那不鬧人命官司嗎?」 「那他們也會將你打成重傷或殘廢。」 「不,不,說不定他們越打我,我就越有精神。」 「越有精神?你天生的賤骨頭,喜歡挨打的嗎?」 「嘻嘻,你說對了,我就是天生的賤骨頭,一天不挨人打不舒服。」 小芹怔住了。世上真的有這麼賤骨頭的人,喜歡挨別人拳打腳踢?別不是我碰上了一個瘋子?白白做了好心人?小芹說:「好呀!我不理你了,你喜歡給人打,就給人打吧!」 少年問店小二:「喂!你們還打不打?不打,我走啦!」 少年這一句話,不啻挑起了飯店夥記們的怒火,叫別人再打他一次。果然,其中一個夥記惡狠狠地說:「小子,你既然討打,老子就打得你遍體鱗傷,叫你一年半載起不了床,永遠記住這一次教訓,以後再也不敢白吃。」 三條大漢又一輪拳腳交加,齊向少年打去。不久,令人愕然、驚訝的現象出現了:捱打的少年,渾身沒事,他真是越捱打越有精神;而打人的三條漢子,一個個渾身勞累不堪,癱軟在地下,仿佛大病了一場,連站也無力站起來。 少年嘻嘻笑問:「打呀!你們怎麼不打了?不打,我走了!」 店掌櫃駭然:「小子!你使的什麼邪術?」 「我使什麼邪術了?我一沒念咒,二沒燒符,三沒還手。因為沒錢,存心給你們打一頓消消氣。喂!你要是還沒消氣,可以再上來打我一頓。」 店掌櫃哪裡還敢上去打他?驀然,一位中年漢子在四名家人簇擁下,從街上那一頭走了過來,老遠喝問:「王掌櫃,出了什麼事?」 這個飯店掌櫃連忙趨向前,說:「辛老爺,一位存心來自吃的小子,不知使了什麼邪術,不怕打,反而將店裡的小二和兩名夥計傷了。」 「什麼?」辛老爺大怒,「哪裡跑來的小子,敢來這裡撒野?」 少年說:「喂!你說清楚些,我沒有來撒野呵!我只是沒錢.吃了一頓,給你們打了一頓,並沒還手,怎麼撒野了?」 辛老爺上下打量著少年,見對方幾乎還是一個孩子,有些愕異:「你就是那白吃的?」 少年笑了笑:「其實我也不是存心來白吃的,以為這店裡吃飯不要錢,所以才跑進來。」 「世上有不要錢的飯店嗎?」 「有呵!」 「小子,你是存心來白吃的了!來人!上!給我將他再打一頓。」辛老爺喝著自己身後的四名家人。 「哎!慢著,你們已經打了我一頓,那要打我多久?」 「小子!打到你交出飯錢來!」 「我沒錢怎麼辦?」 「那叫你家屬帶錢來贖。一天不交打一天,兩天不交打兩天。」 「那不活活將我打死嗎?」 「不錯,沒錢就活活打死。誰叫你什麼地方不去,卻跑來我店裡白吃。」 小芹忍不住嚷起來:「你這樣做,還有王法的嗎?」 到底那少年還挨不挨打,欲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 §第四十二回 怪異少年 上回說到小芹看不慣辛老爺的橫蠻霸道,忍不住責問辛老爺:「你們活活將人打死,還有沒有王法?」 辛老爺不由看了小芹一眼,一下又看到了小芹身邊微笑,不語的莫紋,不禁怔住了,問:「你們跟這小子是一夥人?」 小芹沒好氣地說:「你管我們是什麼人不好?要你來問?」 「好好!那你留下來,我放那小子走。」 「我幹嗎要留下來?」 「你留下來,在我身邊當個小丫鬟,以償還他的酒飯錢。」 少年嘻嘻地笑著,對小芹說:「小妹妹,那你就留下來吧,我走了!」少年說完,閃身而去。他身法極快,轉眼已不見人。 小芹一下怔住:「你、你怎麼就走了?」 莫紋笑著:「丫頭,這就是你多管閒事的報應啦。」 小芹跺著腳說:「姐姐,他這個人怎麼這般無賴?早知這樣,我就不出聲了,讓他活活給人打死。」 辛老爺笑說:「原來你們是兩姐妹呀!好的,你們都留下來,我辛老爺不會虧待你們的。」 小芹不由豎起了柳眉:「我們憑什麼要留下來?」 「因為那小子沒付酒飯錢,所以你們都只好留下伺候我辛老爺了。」 「喂!你別打歪主意,他是他,我們是我們。再說,我們欠了你的酒飯錢嗎?」 辛老爺愕然:「你們不是那小子的同夥人?」 「誰說我們跟那小無賴是一夥人了?」 辛老爺嘿嘿冷笑:「我不管,沒錢,你們就給我留下來。」 奠紋說:「好了!你不過要錢而已,那小子的酒飯錢,我們代他付好了!」 辛老爺怔了一下:「你們有錢付?」 莫紋對小芹說:「妹妹,叫店小二看帳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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