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戊戟 > 黑豹傳奇 | 上頁 下頁
一三五


  「他們殺人放火,打家劫舍,早該死了!老娘有什麼不敢殺他?今夜裡,也是你們進地府的時候了!」

  邵老二怒吼起來:「上!給我活捉了這醜婆娘,老子要生吞活剝了她,為我三弟報仇。」

  頓時那個頭目首先搶了出來,鬼奴心中早已升起殺意,利劍出鞘,燈下寒光一閃,這個搶先出來的頭目,也搶先上了鬼門關。

  鬼奴這快速的一劍,一下驚震了群賊,一時間全都怔住了,邵老二大怒,一躍而起,提刀要撲向鬼奴。杜無名連忙說:「二寨主請息怒,讓在於來打發好了!」

  這位藍衣死士,不愧是殺手,不慌不忙,氣走神閑地走了出來,淡淡地對鬼奴說:「我們到屋外去交鋒吧!不然,可將你家的罎罎罐罐打爛!」

  「好!」鬼奴首先躍出,她吩咐獵犬說,「豹兒,給我看守著,推敢逃跑的,你給我咬斷了他的脖子。」

  群匪又是愕異,難道守著柴門外的一雙綠森森眼睛的獸物,是一隻花豹?獵犬低聲的唁吠,似乎明白了鬼奴的吩咐。匪徒們這才松了一口氣,原來是一隻獵犬,不是兇猛吃人的花豹。

  鬼奴在草廬前與杜無名交鋒了。邵老二在四名親兵前後保護下,站在門口觀戰。他看見杜無名進招兇狠、快捷,一連幾招,便逼得醜婦一味的閃身招架,似乎無回招之力,便說:「師父!你給我要活的,老子要親手中殺了這婆娘,為我老三報仇。」

  半年多來,鬼奴內外功兼修,可以說武功和功力非昔日所比,要是半年前,鬼奴的確不堪這藍在死士一擊,三招之下,便要喪身在這死士的刀下。但是現在不同了,她一連閃開對手的幾招之後,便出劍進招了。只三招變化莫測的招式,就令藍農死士杜無名心中凜然,神色凝重起來。這是武當派太極兩儀劍法的招式,難道這醜婦是武當派的高手?他再也不敢輕視對手了,便施展出渾身的本事來。無疑藍衣死士交鋒經驗豐富,刀法純熟,招招都是絕招,欲置人於死地。

  鬼奴雖然劍法上乘,交鋒經驗卻不夠老練,又是第一次與這麼一位高手交手。但好在她全無恐懼之心,沉著、冷靜應戰,矢志殺敵。何況她知道暗中還有主人在護著自己。所以十多招過後,她信心增強了。先是以柔克剛,看似防守招架,實是進招攻擊,劍法莫測。跟著,她看准了對方的一處破綻,利劍突然出擊,劍光似迅雷破雲,劍尖便直插入杜無名的心臟中去了。手腕一轉,這名藍衣死士真的成了名已死之士,屍體隨鬼奴劍尖一轉之勁,橫飛出去,剛好摔在邵老二的跟前,令邵老二看得傻了眼。他初時還以為杜無名能將這醜婦人活捉過來,誰知杜無名竟是第二個趕去地府之人。

  鬼奴在殺了這名藍衣死士之後,滿含殺意地對那老二說:「姓邵的,現在輪到你了!快站出來受死。」

  連武功最好的杜無名都死在醜婦的劍下,群匪中還有誰人能敵?仍兇惡成性的邵老二在驚震之後,吼道:「弟兄們!跟我全上,老子不相信我們二十多條大漢,殺不了這個醜婆娘!誰首先砍倒了他,就是三寨主!」

  群匪一聽,一想也是。就算這個醜婦人武功再高,二十多人一哄而上,一陣亂刀,也能將她砍死砍傷,何況僥倖不死,還葉登上三寨主的寶座。這一群匪徒,都是邵老二從大寨中挑選出來的慣匪,一個個都是亡命之徒,殘忍異常,一向殺人不眨眼,身手了得。首先就有十多個匪徒一哄而上,手中的兵器,一齊向鬼奴砍去。

  這時鬼奴所學的太極兩儀劍法顯出它的威力了。劍刃一揮,化成了無數的光環,大圈圈套小圈圈,小圈圈又變為大圈圈。形成了防身的光網,而且劍光所形成的大小光圈圈,仿佛有一種磁力似的,將東面擊來的刀器,引向西面,南面引去北面,借力打力,四兩撥千斤,這就是太極兩儀劍法的玄奧之處,令群匪互相傷殘。轉眼之間,十多個賊人,便傷亡了一半,不是給鬼奴的劍尖劃傷,就是自己打死了自己的人。邵老二護衛的親兵一見情形不對,急忙對他說:「二寨主,快走,這婆娘不是人,是個魔鬼,我們掩護你走」。邵老二這時才真正驚震了,怪不得老三帶來的十六個弟兄,沒一個能走脫,感到自己再不逃走,自己就只有弄得像老三一樣的下場。於是對親兵壓低了嗓子說:「我們走!」同時又大聲喝著其他的匪徒,「上!全部給老子上。」他要手下人纏住鬼奴,自己卻逃走了!這時,黑豹出現了,對鬼奴說:「你快去攔截那姓邵的,別讓他逃跑了。這些匪徒,全交給我。」說時出手如風,一下又點倒了四五個賊人。

  鬼奴一看,邵老二真的在四個匪徒的護衛下,向柴門逃去,獵犬豹兒,已向賊人進攻,它真的象山林中的豹子一樣,攻擊人迅猛而兇狠,一下咬斷了一個匪徒的喉嚨,拋到一邊,又敏捷向第二個人撲去!鬼奴怕豹兒有不測,一躍而來,利劍揮出,劍氣迫人,令邵老二不得不後退。鬼奴喝著獵犬:「豹兒,閃開!退到樹林中去,不要讓賊人逃入樹林,去!」

  這只獵犬,從小由鬼奴抱養大,極有靈性,更熟悉主人的命令。它低吠一聲,閃進樹林中去了。它要是在樹林裡襲擊人,更令人難防。

  鬼奴逼視邵老二:「賊子!納命來!」

  邵老二這時看見自己所帶的二十四個弟兄,幾乎全部躺在地上了,不是死在這醜婦的劍下,便倒在那突然而來蒙面黑衣人的天下,自己的一個親兵,更死在豬犬的口中。他這時絕望了,對鬼奴說:「你一定要殺我?」

  「不錯!」鬼奴堅定的口吻,不容人置疑。

  「我跟你有天大的仇恨?」

  「就是沒仇沒恨,我也要向無辜慘死在你們刀下的平民百姓討回一個公道。何況我的丈夫,就是死在你們的手中。」

  「可是,你已殺死了我的三弟……」

  「少廢話!別說你,就是老蓬頂,有一天,老娘也要將它蕩為平地,為一方百姓永除禍根。」

  正所謂趕狗入窮巷,邵老二驟然一刀向鬼奴淩空蓋頂兇狠劈下,吼道:「老子先要你死!」跟著他的親兵也一哄而上。

  邵老二可以說是不自量力,鬼奴為報夫慘死之恨,擊劍半點也不手軟,七八招之後,就將他們全部打發進了地府,招招都是命中要害,一劍了斷。

  黑豹走過來問:「你將他們殺死了?」

  「是!主人。我全部將他們殺了!」

  「唔!殺了也好。」

  鬼奴似乎聽出自己主人聲音有些不對,問:「主人!不該殺麼?」

  「鬼奴,不是不該殺,你不考慮我們要在幽谷中搭蓋草廬需要人手麼?讓他們給我們搬石伐木建造房屋不更好麼?」

  「主人!那怎麼辦?我全都殺了!」

  「這你放心,在找手下躺下來的人,沒有一個死去,全部活著。」

  鬼奴不由朝那躺在地上不會動的匪徒看了一眼:「真的?主人,可是他們一個個都不會動的。」

  「是我點了他們的昏睡穴,一個個像死人一樣,當然不會動了!」

  鬼奴又想到另一件事來,問:「主人,萬一讓他們逃了出去:那我們所住的幽谷,不讓人知道了?」

  「我自有辦法,令他們神智不清,給我們建造了房屋後,即使清醒過來,也全然不記得自己幹了一些什麼事,好像是發了一場夢一樣,只記得他以前的事和曾經躺在這裡。」

  鬼奴驚訝:「主人,這是什麼點穴功夫?能令人神智不清的了。」

  「不是點穴功夫,是一種草藥,他們服下去後,就會像木頭人似的,一切聽從我們的命令列動。辦完了事,我再給他們眼下另一種草藥,就完全清醒了。鬼奴,這種事,對其他人切不可施行,但對罪惡累累的匪徒,為了早日建造好幽谷中的居住地,向他們施行也不為過,讓他們以勞動換取自己的性命。」

  「主人!你不殺他們,已是對他們寬大了!」

  「鬼奴,我們現在去吃飯,吃飽後再分頭行動。你去埋葬已死的人,我來喂他們服下迷魂藥,叫他們為我們幹事。」

  他們主僕兩人立刻進草廬,飯菜都是現成的,用不了再煮,他們還吃不完,連獵犬也飽飽地大吃了一餐。飯後他們清點一下匪徒,活著的有十八人,受傷的兩人,死去的是八個匪賊,他們是杜無名、邵老二和他的四名親兵。另外兩個是死在鬼奴的劍下,一個是那先死的頭目,另一名是受重傷倒下流血過多而死去,黑豹在這一場戰鬥中,沒有殺死一個人。

  鬼奴將八具屍體全部拖進樹林裡挖坑埋葬了,而那二十個匪徒,黑豹給他們灌下藥後,便拍開了他們被封的昏睡穴,一個個醒了過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茫然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。黑豹隨即命令他們收拾草廬內的東西,然後又指揮他們將整座草廬拆了下來,凡是能用得上的材料,都捆紮起來,紮成一副副擔子,打發匪徒們排列成行,抬的抬,挑的桃,由鬼奴、獵犬在前面開路,自己斷後,連夜趕去幽谷中。就是那兩個受傷的匪徒,黑豹給他們治傷包紮後,也叫匪徒馱著他們而去。

  老林中的草廬,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淩亂的平地,第二天黎明時,他們便全部進入了絕無人跡的幽谷。黑豹和鬼奴讓他們休息一會,恢復體力之後,便指揮他們披荊斬棘,搬石割草,依樣畫葫蘆將草廬在幽谷依地形地勢營造起來,不久,一座嶄新的草廬便建成了。那兩個受傷的匪徒,只負責燒火弄飯。這樣,又花去了四五天的時間,拖遲了黑豹的練功。這一處深山高嶺密林中的幽谷,除了谷口和穀底原封不動之外,在谷中的一段路,完全改變了,成為了一處人間的世外桃源。草廬的前前後後,修整得十分清雅、舒適,在林蔭之中,更開闢了一處為鬼奴練劍的地方,就是連獵犬豹兒,也在入口處有了一個舒適的睡處。一切打理完畢之後,黑豹和鬼奴又連夜將這二十個匪徒帶出了幽谷,回到老林原先他們躺過的地方,一一點了他們的昏睡穴,又喂他們眼下解藥。黑豹對鬼奴說:「你在這裡等他們醒過來之後,便打發他們離開,我不想他們看見我。」

  「主人,他們醒過來後,真的不記得自己所幹過的事了?」

  「放心,我經常采藥,知道藥的作用。」

  「好吧!等他們醒過來後,我打發他們離開。」

  「那我在樹林中等你。」黑豹說罷而去。

  這時天色明亮,又是第二天清晨。由於黑豹這次點他們的昏睡穴用勁不重,不到半個時辰,這二十個匪徒,在天亮時,一一先後清醒過來,他們真的不記得自己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,在幽谷中幹了大量勞役的工作,還以為他們一直是躺在這裡,一個個愕然而視,卻又感到自己渾身無力,像勞累了幾天似的。他們第一個驚奇的是自己沒有死,活下來了;第二個驚奇的是怎麼草廬不見了,變成了一片淩亂的平地?是誰將這座草廬毀了的?是二寨主麼?那二寨主現在去了哪裡?他走了?怎麼二寨主丟下我們不理就走了?莫非他以為我們都死了?他們一個個都還記得那一夜發生的可怕情景。杜師父給那一個可怕的醜婦殺了。自己在拼死拼活地纏住醜婦,突然又來了一位蒙面黑衣人。以後,以後,以後自己就不知人事了!

  其中一個匪徒,暮然看見鬼奴和那只兇猛的獵犬坐在一株樹下,驚叫起來:「不好!那個醜婆娘仍在這裡!我們快跑。」

  其他匪徒們一聽,大驚失色,慌忙尋找自己的兵器,可是地上的兵器一件也不見了,有的起身想跑,但他們辛苦勞累了幾天,又走了一夜的山路;累得渾身筋疲力倦,像只軟腳蟹似的,哪裡跑得動?連站起來也沒力氣了,別說要跑。

  鬼奴看得心裡好笑,慢慢地走了過來,問:「你們還想找兵器與我交手麼?」

  群匪哪裡還敢作聲,一連杜師父那麼好的功關,也給這醜婦人挑了。別說現在自己渾身無力,就是有力,也不是她的對手。

  鬼奴想知道他們是真的忘記了幽谷中的事,還是假的,又問:「你們知不知道昨夜裡你們幹了什麼事來?」一個匪徒茫然問:「我們昨夜裡幹過什麼事情了?」

  鬼奴假意發怒,利劍拔出:「你敢在我面前仍不說老實話?是不是真的想死了?」

  「不,不!」群匪叫起來,七嘴八舌他說,「大嫂子!請寬恕我們,是我們不好,不該將你家雞雞羊羊全宰了!」有的說:「大嫂,這全不關我們的事,是二寨主叫小人們幹的,求大嫂放過了我們。」

  這群匪徒,說來說去,說的全是早幾天竄來老林草廬前的事情,沒人說半旬在幽谷中的事,看來這夥匪徒,真的不記得這四五天來所幹過的事情了。鬼奴仍不放心地問:「就是這些,沒幹過別的事了?」

  「是是!是小人首先扭斷門上的鎖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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