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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兩名保鏢是練武之人,打量了聶十八一下,沒發現聶十八受傷,起碼沒有外傷。內傷,他們就看不出來了,便說:「聶少俠,那你休息一下,我們給你看守著。」他們是既感激聶十八的救命之思,更欽佩聶十八那一身超絕非凡的奇異武功。要不是有聶十八在,今日的後果,他們真不敢想下去。

  以武林人眼中看來,聶十八有這等矯捷的身子,機敏的動作,莫測奇變的招式,無疑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。要是聶十八說自己根本不懂武功,自己的這兩門防身自衛本領,只不過才學兩天多,恐怕誰也不會相信,就是相信,也認為不可思議。

  的確,任何一個從沒有練過武功的人,在短短的兩天內,能練到聶十八如此的身手,簡直是不可能。可是聶十八卻的確做到了,而且還可以與人交鋒,防身自衛。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,正所謂冰凍三尺,非一日之寒。聶十八從小就跟隨著父親在深山大野中打獵,翻山越嶺,穿林過澗,風餐露宿,練成了他一副堅實硬朗的身體。為了捕捉到野獸,也練成了他奔跑如飛、反應敏捷、機警靈活的身手。要不是這樣,怎樣在深山老林中打獵?怎能與兇猛的野獸拼鬥?他不知挨過了多少失敗的痛苦,飽受過多少難忘的教訓,也不知經歷過多少與惡狼、山豬的生死搏鬥、撲殺,日積月累,才練出了這等矯敏的身法,機靈快捷的反應。單從他射出的箭,就可以看出來了。

  俠丐吳三,目光敏銳,看出了聶十八有深厚的學武基礎,是一塊未經人工雕鑿的美玉,人品又好,只要經明師指點,不難成為武林中的佼佼者。別看聶十八心地善良,外表忠厚老實,其實碰到危險,比任何人都反應敏捷,行動極快。正如武林中人所說的高深莫測的一流上乘高手一樣:靜如處子,動如脫兔,不動則已,一動驚人。並不是一味忠厚老實得傻頭傻腦的人。他拼殺起惡狼時,絕不會手軟,像位機敏勇敢的武士,一獵刀能制惡狼於死命,一出手就能擊中兇狠野獸的要害。與猛獸搏鬥,絕不能手軟,稍一遲疑,就是自己葬送在野獸的利爪之下。這是他用鮮血、生命換來的不可磨滅的教訓,要不是他父親相救,他有一二次就要葬身在惡狼的口中。

  俠丐吳三看出了聶十八有一身學武的深厚基礎,擔心他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,會有危險,要是聶十八不幸早死,無疑將是武林俠義道上的一個損失。所以才傳給了他這兩門防身自衛的武功。連環三掌,可以出其不意拍傷任何一流高手;兔子十八跑,那是與高手們近身搏鬥的招式。由於聶十八有著與別人不同的深厚基礎,加上俠丐又傳給了他一門修練氣功的心法,不單可以恢復耗去的體力,更可增強自己的內力,因而他能在短短的兩天內練成了這門絕技。

  當聶十八坐下來運氣調息時,四位行商見賊人死的死,傷的傷,逃的逃,恐懼消失,也奔去看看聶十八。他們是從心裡感激聶十八救了他們。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忠厚老實的青年,有這等驚人的本領,一人獨戰四個兇狠的土匪,還將他們打死打傷打跑了!有的行商過去看不起聶十八,認為他只能做自己的下人。現在他們感激得五體投地,將聶十八當成了天神、大俠土來敬拜。他不單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,也是全家人的大恩人,因為全家人靠自己出外經商謀生,自己一死,剩下的孤兒寡婦和年老的父母不知怎麼辦。

  聶十八恢復體力後站起來,兩位保鏢首先問:「聶少俠,你已經沒事了?」

  「我沒事了!剛才我叫你們先逃跑,你們怎麼不跑呵!」

  保鏢說:「聶少劍說笑了,有你在,我們用得著逃跑嗎?」

  「你們不怕我打敗了嗎?」

  「少俠這麼好的身手,沒去追殺麻臉虎就已經是仁厚的了,怎會敗的?」

  聶十八給他們說得不好意思。張老闆說:「聶俠士,我們不是不想跑,只是跑不動。」

  「你們怎麼會跑不動呢?」

  「不瞞俠土說,我們給土匪嚇得腳軟,沒力氣跑。」

  聶十八說:「好了,現在我們走吧,快點離開這裡。」

  一個保鏢問:「聶少俠,一個賊人死了,兩個也負傷不能動,我們怎麼處置他們?」

  「這,這,怎麼處置他們?」

  「聶少俠,要不要將那兩個受傷的賊人殺口,以免他們再危害過往客人?」

  「不不,別殺了他們,我們還是走開的好。」聶十八本想說會有別的賊人到來,早離開早好。但一想,這麼一說,這四個買賣人又會嚇在腳軟走不動,那不更相糕?到時真的又來了賊人,就更別想走了,所以沒說出來,只催大家快點離開。

  行商們說:「聶俠士說得對,我們要是再不走,恐怕走到漢口鎮,今夜裡就進不了武昌城,」

  於是,他們便匆忙離開,在落日黃昏時,趕到了長江邊上的重鎮漢口。進入了漢口,行商們才放下一顆心來。

  漢口,古稱夏口,由於它是漢水流入長江之處,所以改為漢口,意思是漢水之口。在明代,它是漢陽縣一個鎮,設有巡檢司,駐有官兵,閑江相望,更是當時湖廣布政司的所在地武昌府城,這麼一處駐有官兵的重口,別說麻臉虎這樣的一般小賊不敢來,就是聚嘯山林的大股賊人也不敢侵犯,所以行商們放心多了。由於夜幕將臨,夜裡橫渡長江有危險,他們便在漢口投宿住店。這時,四位行商已將聶十八當成大恩人敬奉了,份外巴結,不但食住不用聶十八付費用,還叫客棧將上等的房間給聶十八住,上好的一桌酒席擺到聶十八那一間寬敝、舒適的房間裡,大家輪流向聶十八敬酒,弄得聶十八反而不自在起來,想推也椎不了。要是聶十八真的是什麼俠客義士,有一定的江湖經驗,就算同他們同行共路,到了漢口,也應該悄然離去才是,不然,弄得雙方都麻煩。可是聶十八不是什麼俠客義土,更沒江湖上處理人與人之間微妙關係的經驗,況且第一次來到這麼一個大鎮,人生路不熱,只好跟隨他們走了。

  這一夜,聶十八幾乎飲得大醉,行商們和兩位保鏢才告辭而去,最後由店小二收拾碗筷,打掃房間,聶十八才感到舒服清靜起來。他關上房間,便熄燈上床而睡,他睡到三更半夜,給一陣涼風吹醒了過來,一看,自己哪是睡在什麼舒適的床上了,而是睡在一座廟字大殿上的地磚上,身邊還有一堆篝火,情景跟自己以前睡在王家店那座破廟差不多,所不同的,這座寺廟並不破敗,火堆邊還坐著兩位妙齡少女,嘴角含笑在打量著自己。

  聶十八驚訝極了:我不是睡耦在客棧房間裡舒適的床上麼?怎麼睡到寺廟中了?而且還有兩位美麗的姑娘。這一定不是真的,我是在做夢。我怎會做這樣古怪的夢?不行,我得再睡,聶十八不敢去看那兩位少女,也不敢再去胡思亂想,閉目便睡,希望睡醒之後,這一切夢幻之境消失得乾乾淨淨,自己仍是睡在客棧的房間裡。

  可是他的耳朵卻清清邊楚聽到了一位少女清脆甜甜的聲音問:「姐姐,他不是醒過來了嗎?怎麼又閉眼睡了?姐姐,是不是你點他的昏睡穴還沒有解開?」

  另一位少女笑著說:「這是一個渾小子,他以為他在做夢哩!」

  「姐姐,那麼說他根本不是什麼武功莫測的大俠士了?」

  「不是說,他憑一人之力,打死打傷了洪湖四把刀,弄得麻臉虎現在不知逃去了什麼地方?」

  「姐姐,現在他裝睡怎麼辦?」

  「小妮子,你可以去踢他起來呀!」

  聶十八一聽,心下緊張起來:我不是做夢麼?怎麼給她們捉來了這哩?她們捉我,我怎麼不知道的?不!這一定是做夢,不會是真的。聶十八聞到了一陣茉莉花的清香味,感到一位少女已走到自己身邊來了,真的用腳在踢自己。聶十八心裡說:這一定是夢,不是真的。過去聶十八也不時發夢,不是夢見自己給野獸追趕,就是不小心跌下了懸崖,往往就是在這種情形下,自己便驚醒過來,只是從來沒有夢見過什麼少女的,他希望少女這一腳,會將自己驚醒過來,那麼,一切都是假的了,自己仍睡在客棧的房間裡。

  少女這一腳只輕輕一踢,並不怎麼的痛,聶十八仍不動,只睜著眼睛看。他看見的是一張如春花般的面孔,面帶微笑在問:「你睜開眼了?怎麼不再裝睡?」

  聶十八問:「我不是在發夢麼?」

  少女說:「發不發夢,你咬咬自己的手指,不就知道了?痛!就不是發夢。」

  聶十八果然咬咬自己的手指頭。正所謂十指連心,聶十八這一咬,痛得跳了起來,驚愕地問:「我真的不是在發夢?」

  少女「搜」的一聲,拔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來,含笑問:「你要不要我給你的身上劃一劍?或割下你的一隻耳朵來?」

  「不不!出千萬別亂來!」

  「那麼,你是睡醒了?不再發夢啦?」

  「我,我怎麼來到了這裡?」

  「我們捉你來的呀!」

  聶十八一怔:「你們怎麼捉我來的?」

  「因為你睡得礙像死豬一樣,身邊行囊還有三百多兩銀子,這麼多的銀兩,我們去哪裡找呵?」

  「你們是小偷?」

  「你說錯了,我們是大盜,沒有一百兩銀子以上的人,我們是不願去盜取的。」

  聶十八一看,自己的行囊,果然在那位姐姐少女的身邊,不由又怔了怔,自己怎麼睡得這般死呵!給她們愉了東西還不知道,連自己也給她們偷了出來。

  半晌才問:「你們現在想怎樣?」

  「要銀子呀!」

  「我的銀子你們不是偷了去麼?」

  「不!我們還想從你身上要更多的銀子。」

  「我身上還有什麼銀子了?」

  「你身上沒有,可是你家裡有呀!」

  「我家裡有?」

  「是呀!你一個人出門,身上就帶了這麼多的銀兩,顯然你家必然是一戶家財萬貫、良田千畝的大富翁。」

  坐在火堆旁的少女笑道:「妹妹,他家不但是戶大富翁,而且還是一個故意裝窮的孤寒財主!」

  聶十八跟前的少女笑起來:「不錯!不錯!單看他故意裝得像山裡人家窮小子一樣,其實是禾杆蓋珍珠,幾乎叫我們看走了眼,沒有去注意他哩!」

  聶十八慌忙說:「不,不,你們看錯了,我家裡沒有銀子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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