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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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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姑娘,我的事你別多管了,他們是沖著我來的。他們不敢在大白天殺人,我頂多給他們再毒打一頓好了。」 冷面君用扇子拍拍自己的左手掌說:「看不出你還想英雄救美。」他又對獨眼龍說,「這個混帳東西,難道你也不敢傷他了?」 「好,老子就先給這小雜種一刀。」獨眼龍兇狠地一刀向小風子砍來。小婷及時推開了小風子,接著一掌向獨眼龍拍出。這一股掌力一下又將獨眼龍連人帶刀拍得橫飛起來,摔下來時,左手臂也斷了。小婷這一掌,是拍在他抓刀的左手臂,自然是先震斷了他左臂骨,然後身形才橫飛起來。看不清的人,以為獨眼龍的左臂是摔斷的。 冷面君看得傻了眼。這下他相信番僧所說的話了。小風子更是愣在一旁說:「我的媽呀,真的是鬼神顯靈了。我們都快走吧,別在這裡招惹鬼神了。」說時,他轉身想跑開。誰知剛跑兩步,一下又翻倒在地上爬不起來。 小婷一怔,急問:「你怎樣啦?」 小風子說:「我,我,我不知是給他們打傷了,還是雙腿發軟跑不動了。姑娘,你先走吧,別管我了,這裡是鬼神出沒之地。」 想不到五年後的小風子,雖然仍是個小混混,但依然像以往一樣好義,不是貪生怕死之輩。小婷便說:「我既然來了,就不能丟下你不管。來,我扶你走。」 「不用,不用,我自己會走。」小風子為表現自己是個男子漢大丈夫,不需要別人扶著,更不需要一個從來不相識的女子扶著自己。 冷面君冷冷地說:「現在你們誰也走不了。」 小婷問:「你想幹嗎?」 「我不想幹什麼,要是你能跟隨了本公子,本公子不但可以放這小混混一條生路,還能讓他好好在肅州城生活下去,成為一方的小頭頭,吃香的,喝辣的。」 「我跟你幹什麼?」 「做本公子的第一如夫人,掌管本府內外一切大小事務,在肅州一帶,沒人敢不敬重你。」 「你有這麼大的勢力嗎?」 「本公子是當地監軍、人稱鮑公公的親侄兒。」 「什麼?你只是他的侄兒,還不是他的兒子呀?他怎麼不愛他自己的兒子,而獨愛你了?」 「我叔叔沒有兒子,他將我視為他的親生兒子。」 「你叔叔怎會沒有兒子的?他不會是做的缺德事太多了,老天爺令他斷後吧?」 冷面君臉色一沉:「你太放肆了!」 小風子在一旁說:「姑娘,鮑監軍是一位公公。」 「哦?是公公就不能生兒子了?」 小風子忍住笑說:「他叔叔是個太監。」 「哦?太監是什麼人?」 「是一個不是男人的男人,專門伺候皇帝老子身邊的奴才。」 冷面君這時更鐵青了面孔。他的一張面孔,本來就生得陰鷙可怕。他陰森森地問:「你們說夠了沒有?」 小婷問:「我們說夠了怎樣?沒說夠又怎樣?」 「你們要是沒有說夠,還可以說幾句,不然,你們再也沒機會說話了。」 「不是吧?我們怎會沒機會說話了?」 「試問兩個死人,還會說話嗎?」 「什麼?你要殺我們?」 「不錯,誰叫你們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。」 小風子問:「說錯話也要殺頭,這是什麼罪了?」 「言語罪?」 「官府有這樣的罪嗎?沒有呵。」 「官府沒有,我有。」 「什麼?你比官府還大?那你不成了皇帝老子了?」 「本公子就是這裡的皇帝。」 「不是吧?你這不是在造反嗎?我看說錯話的不是我們,而是你。」 小婷說:「看來該殺的是你,不是我們了。」 冷面君向四個打手說:「上去,給本公子將他們抓起來,帶回府去。」 小風子問:「什麼?你是當真的了?」 「你以為本公子說話不算數?」 小婷說:「你當然說話不算數啦,你剛才還說我跟隨了你,可以吃香的,喝辣的,怎麼一轉眼就要殺我們了?這叫說話算數嗎?」 冷面君打量了小婷一下:「你願意跟隨本公子了?」 小婷說:「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好。」 「那麼說,你是不願意了?」 「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?」 「本公子正想問。」 小風子問小婷:「你不會是什麼皇帝的公主吧?」 小婷笑著說:「差不多,比皇帝公主更加厲害。」 「什麼?還更厲害?那麼你是皇帝老子的小姑奶奶了?」小風子愕異地問。 冷面君冷冷地說:「別說不是什麼公主,就算你真的是公主,到了這裡,也得聽本公子的吩咐。」 小婷說:「你說的沒錯,我不是公主,也不是皇帝的小姑奶奶,所以到了這裡,也用不著聽你的吩咐。」 冷面君問:「你到底是什麼人?」 「你有沒有聽說過江湖上出現了一位怪病女俠?」 冷面君一怔:「你是怪病女俠?」 兩位番僧同時也驚震了:「你就是擊敗了大漠雙鷹的怪病女俠?」 「是呀,你們看,不比什麼公主更厲害?」 兩位番僧說:「怪不得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武功了。」 小婷說:「其實我的武功一點也不好,擊敗大漠雙鷹的不是我的武功,而是我那種天生的怪病。」 小風子愕然:「怪病?姑娘,你得了一種什麼怪病了?」 「我這種怪病,就是男人碰不得我的身體,一碰,怪病就會發作起來,力大如牛,出手飛快,打傷打死了人,自己也不知,就是用鐵鍊也鎖不住。」 「真的?」小風子驚愕地問。 小婷不去回答小風子的話,而問冷面君:「你要不要我隨你回去,做你的什麼第一如夫人?你可知道,只要你的手指碰我一下,我的怪病發作起來,不但會殺了你,而且還會將你的府第弄得個底朝天,雞飛狗走,化為平地。」 「你是在嚇唬本公子?」 「嗨,我是說真的呀。所以,現在你千萬別碰我,你手下的任何一個人,也不能碰我。」 冷面君不由望著兩位番僧,問:「兩位大師,你們看怎麼辦?」 一個番僧說:「本僧對這種怪病,是見所未見,聞所未聞。」 另一個番僧說:「貧僧更想看看她的怪病發作起來,會是什麼樣的情景。」 冷面君問:「她怪病發作起來怎麼辦?」 「有我們兩人護著公子,諒她也傷不了公子身上半根毫毛。」 小婷問:「難道你們的功夫,還勝過大漠雙鷹?」 「不敢說。但貧僧對女施主所說的怪病,不敢相信。」 「好呀,那你來碰碰我呀。」 冷面君聽了兩位番僧的話,便放心了,便喝令四個打手將小婷抓起來。 四個打手便一哄而上,動手去抓小婷。小婷故意不動。四個打手分為兩人一組,一下抓住了小婷的雙手。小婷說:「你們真的碰我呀?」 四個打手害怕小婷的怪病發作,拼死抓住小婷的雙臂不放,還推著小婷向冷面君走去。 冷面君先是還有點擔心,但見四個打手一下將小婷抓住了,不由一怔,跟著又獰笑起來:「本公子還以為你的怪病多麼可怕,原來不過如此,真是耳聞不如目見。去,給本公子也將那個小混混抓起來,一起帶回府去。」 冷面君話還沒說完,小婷一運真氣,雙臂一動,首先將兩個打手震飛,隨後出手飛快,又將兩個打手狠狠摔在地上。 小風子好像有意興波助瀾一樣,驚恐地叫著:「不好啦,女俠的怪病發作了。你們看,她眼神都直了,我們快跑呀。」 小婷一聽,心想:這個小混混似乎有意提醒自己怎麼裝怪病了。她真的一下雙眼直視,向冷面星君走來,好像身不由己了。 冷面君見她轉眼之間,就將四個孔武有力的打手震飛,又一步一步朝自己而來,嚇得大叫:「你別過來,你別過來!」一按手中的泥金紙扇,兩支藏在扇骨中的透骨針激射而出。小婷披風一抖,一股強大無形的勁力,將這兩支透骨針震得無影無蹤。 這一下,冷面君才大驚失色。這個怪病女俠的怪病發作起來,想不到真的這般可怕。兩個番僧大喝一聲:「休傷我家公子。」身形驟起,分左右淩空向小婷撲來,伸出他們的擒龍獵虎手法,想將小婷一下抓起來,撕成兩半。這一所謂的佛門武功,不在大漠雙鷹的鷹爪功之下,甚至更為殘忍,一抓而令對手粉身碎骨。 小婷身形一晃,似幻影般從他們的四爪中閃了出來,擊掌反擊。這兩個番僧,不愧是西域一流的高手,但在小婷眼裡,他們不但功力不及大漠雙鷹,就連出手的速度,也不及大漠雙鷹。大漠雙鷹還曾逼得自己一味閃避,沒還手的機會。小婷以飛快的身法,閃過這兩個番僧四五招進攻之後,出手反擊的機會就多了。小婷一聲冷笑:「本女俠還以為你們這兩個和尚的武功勝過大漠雙鷹。現在看來,也不過如此。你們等死吧。」 兩個番僧雙人聯手,抖出了自己的十成功夫,眼見不但沒一招擊中小婷,連她的披風也抓不到,心中驚疑不已。要是這怪病女俠也勝不了,還有何面目在肅州呆下去?他們心有默契,互有配合,又一連抖出幾招最為淩厲可怕的招式來。他們不指望能擊斃小婷了,只求能擊退小婷,仍能護著冷面君而去。 小婷已開始反擊了。她根本用不著出動兵器,招式隨意揮灑,一時是掌,一時是飛袖之功,一時又以指代劍,殺得這兩個番僧手忙腳亂,完全打亂了他們聯手進攻的步驟。最後小婷驟閃一掌拍出,將一個番僧拍得口噴鮮血,身形橫飛了出去。隨後趁另一番僧驚震之下,一招摔跤法,又將這個番僧狠狠摔在地下,加上一腳,踩斷了他胸前的琵琶骨。接著身形一閃,驟然來到了冷面君跟前。冷面君想再用泥金紙扇發射暗器,小婷一手將紙扇奪了過來,同時將他拍飛,拿著紙扇看了看:「這是什麼扇子的?還會發射暗器?」暗運內力一震,這一把鐵骨泥金紙扇一下斷成了三截,斷了的扇骨和透骨針散落一地。 小婷見冷面君在兩個打手的攙扶下站起來,打算逃跑。小婷身似魔魂般一下又出現在他們面前,拂飛了兩個打手,將冷面君抓了過來,嚇得他大叫:「女俠饒命,女俠饒命!」 小婷一下好像從怪病中清醒過來,放下了冷面君。其實小婷早已抓斷了他的右手臂,卻裝得好像剛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樣,四下望望,問:「剛才發生什麼事了?怎麼你的人全躺在地上了?」 冷面君驚恐地望著小婷,不敢出聲。他不明白這個女子怎會這樣可怕,說出這樣的話來。 小風子卻從躲避處走出來,遠遠地說:「女俠,剛才你的怪病發作了。」 小婷故作愕然:「什麼?我的怪病發作了?怎會這樣的?是不是有人碰了我了?」 小風子一指那躺在地上的四個打手:「是,是他們抓住了女俠的手臂。」 「怪不得我的怪病發作了。不會這些躺在地上的人,都是我怪病發作後打死打傷的?」 「打死的沒有,打傷的卻多了。女俠,你的怪病發作時,模樣太可怕了,簡直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,身如魔魂幻影,力大無窮,連兩個大和尚也制止不了你。」 「我說過嘛,你們千萬別碰我,一碰我就怪病發作,你們怎麼不相信?」小婷轉對冷面君問,「怎樣了,我傷得你不重吧?」 冷面君苦著臉說:「不重,不重,但我的一條手臂骨好像斷了。」 「真對不起,讓我看看,你的手臂是不是真的斷了。」 冷面君驚恐地說:「你,你,你別過來,我,我,我害怕碰了你,你的怪病更會發作起來,我就沒命了。」冷面君說到這裡,一下想起來,「你,你,你的怪病好像不發作了?」 「是呀,我的怪病好像好了。」 冷面君困惑、驚疑地問:「女俠的怪病,怎麼突然發作,又突然好起來的?」 「我也不知道呀。總之,有人帶惡意和不良的念頭碰我一下,我的怪病就會莫名其妙發作起來。至於怎麼會突然好起來,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。」 「要是女俠的怪病好不了呢?」 「那我就會繼續發狂地打人殺人,尤其是碰過我的人和唆使來碰我的人,我會一直追著打死他們為止。」 冷面君透了一口大氣說:「幸好女俠的怪病及時好了,不然,我一定會沒命了。」 「好啦,你們快走吧。記住,以後千萬別來招惹我,尤其不能碰我。」 冷面君對小婷的話哪裡還敢回嘴?最後他還得花錢請人抬兩個番僧回府,自己也由兩個傷了皮肉的打手扶著,坐上一乘軟轎而去。至於獨眼龍那一夥人,見小婷將兩個番僧擊敗後,早已魂飛魄散,帶著受傷的兄弟狼狽而逃。沒有冷面君在背後撐腰,他們是再也不敢來城南鬧事了。 這兩夥人走後,小婷問小風子:「你怎樣了?」 小風子茫然:「我沒怎樣呀。」 「哦?他們毒打了你一頓,你身上一點傷也沒有?」 「是是。我是受了傷,但沒傷筋骨,休息兩天便沒事。」 「看來,你好像經得起別人的毒打。」 小風子苦笑了一下:「我這種人出去混江湖,要是不經打,恐怕早已死去十次八次了。因為我練過這一身挨打的功夫,所以不怕。」 「什麼,還有挨打的功夫嗎?」 「怎麼沒有?只要我不反抗,抱著腦袋縮成一團,任由他們拳打腳踢,他們只能打傷我的身體,卻傷不了我要命的地方。他們見我不反抗,又求饒,就會不再打我了。」 「這就是你練成的挨打功夫?」 「是呀,還是一個老江湖教會我的哩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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