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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「那快出手呀。」小婷感到在交鋒上,這個塞外飛刀客比大漠雙鷹光明磊落多了。不用詭計,也沒採取突然偷襲的行為,而是先打招呼,似乎不是什麼陰險之輩。但另一方面也說明,塞外飛刀客的武功恐怕在大漠雙鷹之上,不然,他不敢這麼有恃無恐。小婷早已暗運真氣護體,以應付大敵。

  塞外飛刀客不再答話,一刀擊出,刀風驟起,刀光逼人,宛如一汪秋水,憑空湧起。小婷不敢大意,在摸不准對手的刀法與功力前,先以輕功閃避,不輕易出手反擊。其實也不容她出手反擊,飛刀客擊出的刀,不但飛快,而且暗含八式,不論你怎麼出手,都會碰在他的刀口上,似乎也令對手無從及時閃避。從這一點上看,塞外飛刀客的武功在大漠雙鷹之上,內力也十分的深厚。可是小婷以不可思議的身法與輕功,竟然從他的刀光中閃了出來。飛刀客不由贊了一句:「好身法,在下看你能閃過我多少招。」

  塞外飛刀客一連幾招抖出。要是說飛刀客初擊出的一招,功力只用了三四成,目的也是試探小婷的武功與功力,以後就運勁到六成了。小婷依然先行閃避,以避其銳。每回小婷都是有驚無險地從刀光中閃出來。飛刀客的刀法,表面上看,用的雖然是西域的彎刀法,卻的的確確是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中的伏魔刀法,這就令小婷有點困惑:難道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,不是大漠上的刀客?而且少林寺的伏魔刀法與西域的彎刀法糅合在一起,形成了西北道上少有的一種奇異刀法,既淩厲也詭異,招式令人捉摸不透。有幾次小婷在飛身遠走時,飛刀客手中的彎刀竟能脫手飛出,似一道旋光一樣出現在小婷面前,來回轉動襲擊小婷。小婷不能不出掌,以深厚的掌力將飛來的刀震偏,但卻不能震飛這口在空中旋轉的飛刀。

  小婷這兩次的掌力,也令飛刀客驚訝。這個所謂的怪病女俠,怎有如此深厚內力,震偏了迴旋的飛刀?要是其他高手,不是狼狽滾地閃避,就給自己的飛刀所傷。這也是飛刀客能在百步之內傷人的絕技。

  飛刀客見小婷內力如此深厚,身法有如幻影般忽隱忽現,接過了飛回來的飛刀後,便將自己的功力抖到八成以上,彎刀的擊出,更是淩厲無比,令小婷閃無可閃、避無可避。逼得小婷「嗖」的一聲,亮出了腰中的軟劍,抖出來的不是旋風舞劍,而是崆峒劍法配合老叫化那三招劍法,再加上自己的超絕輕功與身法,形成似是而非的劍法。一輪叮叮噹當刀劍相碰的響聲,響絕夜空。

  塞外飛刀客的確是西北武林中少有的上乘高手,居然能接得了小婷二十多招似是而非的劍法,也能出人意外地閃過了小婷抖出老叫化的那三招劍法。而且他手中的一口彎月,似乎不是什麼寶刀,卻能與小婷那削鐵如泥的寶劍相碰而不虧損、折斷。這是飛刀客將自己一身真氣灌注在彎刀上,令一般的兵器也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器。

  無論武功與內力,飛刀客與小婷不相伯仲,難以分高下,誰也別想勝出。這才是小婷藝成出山后碰上最為可怕的勁敵了。她怎麼也想不到,江湖上會有這麼一位深藏不露的銅面飛刀客,自己既沒聽爺爺說過,也沒在江湖上有所聞。像他這樣一流的上乘高手,早應該在江湖上揚名才是,他怎麼還是默默無聞?是他極少在江湖上露臉,還是他將所有知道他的人全殺了滅口,所以才沒人知道?

  小婷奮力與他交鋒,心想的是自己怎樣才能取勝。而這個飛刀客,似乎對她的崆峒劍法瞭若指掌,也洞悉老叫化那鬼神莫測的三招劍法,不是事先封住了她的招式,就是先行閃開,令小婷的劍不是刺偏,就是走空刺空。同樣他的刀法,在小婷變化莫測的快速身法中,也往往劈空,或者為小婷的劍擋了回去。

  飛刀客是越戰越驚奇,連連說:「姑娘,以你這樣的武功與內力,足可以縱橫江湖,傲視武林了。可惜你碰上的是在下,我們講和好不好?」

  「講和?好呀。那你將我的行囊交回來,告訴我小風子在哪裡。」

  「我又沒戰敗,幹嗎將行囊交出來,將小風子的下落告訴你?我不殺你已算好的了。」

  「你還想殺我?」

  「難道你還有更可怕厲害的招式麼?」

  「我當然有呀。」

  「那你幹嗎不抖出,讓我見識見識?」

  「好,我就讓你看看好了。」

  小婷說完,劍式突變,一下將旋風舞劍劍法抖了出來,劍光宛如漫天風沙飛舞,劍氣如四面八方向飛刀客逼來。他閃身避開接過小婷的三四招後,已感到頭暈眼花,手足無措了,便駭然地問:「你這是什麼劍法?」

  「我不知道呀,看來是我的怪病發作了。」

  「什麼?你的怪病發作了?」

  「是呀。」

  飛刀客見勢不妙,想縱身飛逃。可是小婷的劍已封死了他的去路,「當」的一聲,飛刀客手中的刀已為小婷擊落,而小婷的劍刃已架在他的脖子上。飛刀客驚得大喊一聲:「請劍下留情。」

  小婷說:「這下你知道我怪病發作的可怕了吧?」

  「可怕,太可怕了。喂喂,你將劍拿開一點,不然,我的喉頭就給你割斷了,你的行囊和小風子的下落,我就說不出來了。」

  小婷出手點了他三處要穴,收劍問:「現在你可以說了吧?」

  飛刀客問:「剛才你使的是什麼劍法?」

  「我不知道呀,這是我怪病發作時,胡亂使出來的,現在叫我再使一遍,我也使不出來。」

  「現在你的怪病好了?」

  「是呀,因為你大喊一聲,我才醒了過來。不然,我割斷了你的喉嚨,恐怕事後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怎麼你好端端的脖子,叫人割斷了?那我的行囊向誰要去?」

  「你這病太怪了。」

  「是呀,要不怎麼說是怪病呢?」

  「你什麼時候得了這種不可思議的怪病了?」

  「我——喂,現在是你問我,還是我問你?你別忘了,戰敗的是你,而不是我。」

  「是是,應該是你問我。」

  「說,我的行囊在哪裡?」

  「我沒有拿。」

  「什麼?你沒有拿?那我的行囊誰取走了?你幹嗎說是你拿走了,叫我來這裡取?」

  「我不這麼說,你會來這裡嗎?」

  「你敢欺騙我?好,你沒拿,那我留你也沒有用,殺了你再說。」

  「你不想知道小風子的下落了?」

  「沒有你,我也可以打聽到小風子的下落。我的行囊,你都可以騙我,小風子的事,我會相信你嗎?」小婷說完,舉起了劍。

  「喂喂,你別亂來,我的腦袋掉了,你能接得上去嗎?」

  「你這腦袋還想接上去?我殺了你,還在你身上寫上幾個字,說這是欺騙怪病女俠的下場。」

  「不不,我真的沒有欺騙你,你的行囊,我真的沒有拿,但我知道它在哪裡。」

  「在哪裡?」

  「在你的床底下。」

  「你將它放到床底下了?」小婷怔了怔。

  「是。」

  「真的?」

  「真的。我敢騙你嗎?不怕你要了我的腦袋?你快回客棧看看吧。不然,天亮了,店小二叫門不見你應,以為你走了,他打掃房間,就會發現了床底下的行囊,將它取走了,我不死得冤了?」

  「你還想騙我?」

  「嗨,我騙你幹嗎?」

  「你騙我趕快回客棧,你就在這裡運氣,震開你身上被封穴位而遠走高飛。」

  「你的點穴手法與眾不同,我能運氣震開嗎?」

  「你別給我說好話,你一身的真氣相當深厚,而且你一邊與我說話,一邊在暗暗運氣,你以為我不知道?」

  「什麼?你看出了?」飛刀客一下子不敢再運氣衝開被封的穴位了。

  「你還想玩花樣?」

  「不不,你還是趕回去看看的好,我在這草亭上等你。」

  「你當我是三歲小女孩?」

  「那你說怎麼辦?」

  「我帶你一塊回客棧。」

  「我動也不能動,你怎麼帶我?」

  「我扛著你回客棧呀。」

  「你扛得動我嗎?就算你扛得動,那你也無法施展輕功,飛過城牆。」

  小婷一笑說:「你這般小看我了?別說是你一個人,就是兩三個,我也扛得動,照樣能飛簷走壁。」

  「不不,你還是別扛我。」

  「怎麼,你不敢跟我回客棧了吧?看來我的行囊沒在客棧。」

  「不不,我是害怕你碰了我,不不,是我碰了你的身體,你的怪病又發作起來,那我不死定了?我死了也怨不得,我不更冤嗎?」

  小婷愣了愣,她想不到飛刀客會提出這問題。說不怕嘛,那自己的怪病不露了底,讓江湖人知道是假的了?可是又不能不帶他一塊回去。要是解開了他的穴位,這位武功極高、內力深厚、身手十分敏捷的飛刀客,會乖乖隨自己走嗎?他中途不想辦法逃跑才怪。小婷想了一下說:「這你別擔心,我的怪病有這麼一個特點,我去碰人,就不會發作,要是人主動來碰我,尤其是心生邪念的人碰了我,怪病就會發作。」

  「你這個病怎麼這樣的怪?」

  「是呀,要不怎麼稱為怪病了?走吧。」小婷一手抓住了飛刀客的腰帶,像提一個大包袱似的,施展輕功,飛越城牆。飛刀客嚇得叫起來:「我的腰帶要是斷了,那我不摔死了?」

  小婷說:「你給我少出聲,腰帶斷了,摔死了你也活該,誰叫你招惹了我?」

  「我,我,我怎麼這般的倒楣?」

  小婷不再理睬他了。轉眼之間,便回到了客棧自己所住的房間裡,將他放下:「沒有摔死你吧?」

  「是是。可是將我的三魂六魄,已嚇走了一半。」

  「我實在不明白,你怎麼這般的怕死?你這麼怕死,怎麼敢這般大膽來招惹我?難道你沒想到後果?」

  「我怎麼知道你武功這般的好,劍法又古怪與眾不同?要是我早知道,就是給個天我做膽,也不敢來招惹你了。」

  「我不跟你說了。要去看看我的行囊是不是在床底下了。」

  這時,已是丑時多快接近寅時,小婷點亮了燈,往床下看了看。行囊果然收藏在床下一角,不小心會看不出來。看來這個蒙面飛刀客,不是志在盜取自己的金銀,而是約自己到城外比武過招。他這般捉弄自己,不行,非要捉弄他,嚇他個半死不可。

  飛刀客問:「我沒有騙你吧?」

  小婷將燈放回桌上反問:「你還說沒有騙我,床下哪裡有我的行囊了?」

  飛刀客愕然:「什麼?沒有?」

  「有,我會這般問你嗎?說,你到底將我的行囊拿到哪裡去了。你不會說放在城外的草亭邊,叫我再提著你去找吧?」

  「不不,你再找找看,我是順手放到床底下了。」

  「這床下有多大?難道我還看不見嗎?」

  飛刀客叫起苦來:「這不要我的命嗎?這下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」

  「你別給我叫苦喊冤的,我行囊中的金銀和一些珠寶,沒有一千兩,恐怕也值九百兩,誰見了不貪心?能隨便往床下一丟嗎?說,你將它放到哪裡去了?」

  「我真的沒拿走,放到床下去了。我可以對天發誓。」

  「你發誓管用嗎?你再玩花樣,我只好殺了你。」

  「不不,你千萬別亂來。」

  「什麼?你還敢說我亂來?」

  「你,你,你就是殺了我也沒用,你放開我,我去給你將行囊找回來。萬一找不到,我想辦法給你弄一千兩,不不,弄三千兩銀子回來加三倍奉還。」

  「哦?你怎麼去弄?」

  「這你就別問了,我有的是辦法。」

  「你家裡有這麼多銀兩嗎?」

  「我雖然沒有,但這肅州衛一帶,有錢的人不少。」

  「哦?你認識他們?向他們借?他們會借給你嗎?這可是上千兩呵。」

  「他們不借也得借,在下借了他們的錢,他們還不敢向在下追討。」

  「這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他們的錢來得不正當,不是欺詐騙來,就是仗勢掠奪。我拿了他們這些不義之財,他們敢出聲嗎,敢向我追討嗎?」

  「嗨,這些贓錢,我才不要哩。要了,那不髒了我的手嗎?」

  「那怎麼辦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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