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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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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老人笑著說:「婷女,你又少見寡聞了,慕容家也有這麼一把軟形腰劍。」 「那麼說,這把劍不是惟一的了。」 「不,它仍然是世上惟一的特殊寶劍。慕容家的那把劍潔白如雪,為師不知它是何金屬所鑄成。但這把劍,卻是用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隕鐵,再配其它一些金屬打造而成,其柔韌如帶,其堅如玄鐵。因而世上任何寶刀寶劍也砍不斷,削不缺,它卻能將對手的任何兵器一削為二,如削泥一樣。斬釘切鐵,斷金削玉,應手而斷。不像慕容家的那把軟形腰劍,要在真氣的灌輸之下,才能摧毀對手的兵器。單是這把寶劍的本身,就價值連城,因而是武林至寶。」 「師父,這麼一把寶劍,還是你用來防身吧,弟子用其他的劍也是一樣,以免白白浪費了這麼一把寶劍。」 「婷女,為師與人交鋒,從來就不用兵器。再說,這麼一把寶劍,只適宜女子使用,不適合男子佩帶。給我,那更是浪費了,不能發揮它應有的威力。你有了這把寶劍,就更能抖出你那一門旋風舞的劍法了。有如風借雨勢,雨助風威,世上沒有幾人能與你交鋒了。而且,你今後要在江湖上行俠仗義,除暴懲惡,這一把寶劍束在你腰上,也不為人注意。婷女,這把寶劍在你手中,可以說是物遇其主,也只有你,才能佩帶這把寶物,你就別推辭了。」 「弟子多謝師父厚賜。」 「不不,這把寶劍不是為師賜與你,應說是上天賜給了你。它在這岩洞裡沉睡了兩百多年,因你的到來,才可重見天日。」 「師父,你怎麼這樣說的?」 「為師說的是實情。要不是你的到來,練就了一身奇厚的真氣,就不能打開那千斤閘,為師和這把寶劍,就永遠關在岩洞中,再也不能重見天日了。」 「師父,那我們現在去推開千斤閘出去。」 「別急,你先帶上些金銀珠寶,準備一些食物。我們要是能出去了,恐怕也要在大漠上行走兩三天,才能找到人家或小市鎮。」 「是,師父。」 小婷將寶劍束在腰上,真的如婦女束了一條腰帶似的,任何人也看不出這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劍。小婷收拾了一些金豆豆、金葉子和一些光彩奪目的珍珠,分成兩個小袋,一個給師父,一個藏在自己的懷中。同時又準備了在旅途上夠吃四五天的馬肉和羊肉。一切打點妥當,小婷跟隨師父,準備去推開那個千斤閘門。 因為小婷這時已打通了奇經八脈中的六脈,一身真氣奇厚,可捏石成粉,搓鐵如泥。這時她一身的武功,可以說不需任何兵器,單憑雙掌,便可縱橫江湖,少人能敵。但小婷仍然不知道自己有一身驚人的內力和蓋世的武功。 他們來到了千斤閘,小婷在師父的指點下,先用寶劍柄,打開了千斤閘的一道暗鎖,然後暗運一身真氣,凝聚在雙臂雙掌中,去推千斤閘。儘管小婷這時已具有一身奇厚的真氣,卻依然推不開這道千斤閘門,只能令它稍稍有些震動而已。不知是千斤閘太重了,還是年代已久,生了鏽或者為沙石阻塞,小婷幾乎運盡了自己的功力,也推不開。 怪老人說:「婷女,看來合我們師徒兩人的功力才能推開它了。要是再無法推開,我們只好施展輕功,從朝天洞口出去了。來,你先坐下運功,休息一會再來。」 「是,師父。」 小婷坐下運功調息,又練了一會玄功,精神便恢復過來,說:「師父,我們一起來吧。」 他們師徒兩人,暗運一身功力,合力去推這個千斤閘。只聽見一陣軋軋的響聲,關閉了兩百多年的閘門,終於給他們推開了一道縫隙,但人還不能出去。他們又再次合力去推,一次兩次,終於將千斤閘門推開了。師徒兩人不禁相視而笑,尤其是怪老人,在岩洞裡困了二十多年,終於能重見天日,心中的喜悅與激動,更是難以形容。 出了閘門,有一條光線,不知從什麼石隙中射了進來,令他們眼前一亮,但看來仍沒有走出岩洞,仍在岩洞進出的地道中。小婷打量了一下,見有一條石階路往上走,小婷便背起師父,沿著這條長長拾級而上的石階路走去。走了一段路,來到盡頭,又有一塊大石遮住了洞口。小婷放下師父,略用真氣,便將這塊大石推開,才真正走出了這處秘密地下宮殿的洞口。小婷放眼四下打量,原來這出入口,竟然坐落在孤嶺下的一處亂石堆中,外面是雜草和荊棘,要是再將這塊大石推回原處,根本就無人能發覺。誰能想到,在這亂石堆中,竟然就是傳說中神秘岩洞的出入洞口?這裡離神仙湖只有一裡左右。這處亂石堆,小婷和小風子過去也曾來過,那是為了尋找神秘的刀客。那時怎麼也沒有想到,在這亂石堆中,有小風子要尋找的地下洞口。兩百多年來,也不知有多少人錯過了。不過,就算有人發覺了這個洞口,那也是發現了一個深入地下長長通道般的岩洞而已,它的盡頭,是像四周岩石一樣的千斤閘門,就是敲打發出的響聲,也如四周岩石的聲音一樣,更無法能推動。但是,兩百多年來,始終沒有人發覺這處亂石群中的洞口,也就從來沒有人走進過這深入地下的通道了。 小婷背著師父走出洞口時,剛好是日落時分,晚霞染紅了天地,也染紅了神仙湖面。四野無人,只有輕風吹動雜草的響聲。他們像一對神仙一樣,出現在這日落黃昏的大漠美景中。 對小婷來說,四年來的岩洞生活,不算長也不算短。四年的光陰,不但是奇遇,也是她終身難以忘懷的時光。要是沒有四年來潛心學武練功,沒有師父的悉心指點傳授,她的內功修為,決不可能達到如此的佳境,武功也不可能達到一流極為上乘高手的境界。現在她可以收放隨心所欲,任意運用自己一身奇厚的真氣了。也像武林中人所說,內功修為達到佳境,往往是返璞歸真,神蘊內藏,一般人看不出來。在劍法上,她可以與慕容家的慕容婉兒並駕齊驅;在輕功上,也可以與漠北怪丐一陣風一比高下了。 現在的小婷已從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,變成了一個十六七歲亭亭玉立的少女了。但天真、稚氣依然未改。她不是國色天香、容顏絕麗的美人,但卻有一種天姿綽約的自然美,招人喜愛。 小婷不但在武功上擁有一筆巨大的財富,就是在金錢上,也擁有一筆富能敵國的巨大財富。這兩種財富,不單是一般人,更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。小婷現在兩種財富都擁有了,一旦讓人知道,她不但會成為眾人追逐的對象,也將成為人們謀殺的對象,那將在江湖上掀起一場可怕的爭奪,什麼陰謀手段都可以使出來。 小婷是不知道自己存在這一可怕危險的,但她師父怪老人卻預見到了,並且也暗暗為小婷的天真擔心。小婷不但是他惟一的得意弟子,他更視小婷為己出,將盡自己的餘力呵護小婷的成長。 所以怪老人一出洞口,見四野無人,便對小婷說:「婷女,你轉回去,將那道千斤閘重新關上。」 小婷說:「師父,我們費了好大的勁,合兩人之力,才能將它推開。關上了它,師父今後怎麼出入?」 「婷女,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要是以後有人發現了這座寶藏,就能輕易進去了,不但會產生血腥殺戮,寶藏也會為人掠奪一空,我們以後也就談不上救濟苦難的百姓了。去將它關上,那世上除了你,就沒人能打開,就算有人有你這樣的功力,沒有你身上那把寶劍打開暗鎖,同樣也無法打開。所以寶劍上的秘密和寶庫中的秘密,你半點也不能向任何人說。不然,你我都會招至殺身之禍,各種陰險惡毒的手段,更令我們防不勝防,你知道嗎?」 「師父,我知道了。別說寶庫不能讓人知道,就是我們身上的銀兩,也不能讓人知道。不然,小偷、扒手就會來麻煩我們了。」小婷是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,知道財富不可露眼的體會而得出來的經驗。 怪老人聽了微笑一下,便說:「婷女,那你快去將千斤閘關上。」 「是,師父。」 小婷轉回地下通道,將千斤閘推回原處。聽到「哢嚓」一聲,暗鎖又鎖上了,自己又運力推了一下,果然推不動。她一時好奇,用劍柄插入機關處,將暗鎖打開,再用勁推。可能是千斤閘來回兩次的開合,減少了磨擦和阻力,千斤閘又給推開了。這一下,小婷放心將千斤閘重新推回關好,才轉了出來。怪老人問:「關好了?」 「關好啦。師父,我又試了一次,要是沒有這把劍柄先打開暗鎖,我是怎麼也推不開那道千斤閘門。」 「怪不得你這麼久才出來。今後,你千萬別讓這寶劍落到他人手中,更不能讓人知道這一秘密。婷女,現在你將這塊大石推回原處,將洞口封起來。」 「是,師父。」小婷略一運力,將大石推回了原處,今後恐怕也沒人能發現亂石叢中的這處洞口的。 這時黑夜早已降臨大地,一彎新月,也冉冉升上了夜空。小婷將師父背到了神仙湖畔,在湖邊燃了一堆篝火,師徒兩人坐在火堆旁一邊吃著烤好的馬肉、羊肉,一邊暢談今後的行動和計畫。 新月、湖畔、篝火,又構成了大漠上一幅美麗的月下夜景圖。四年前,小婷也曾和小風子來到這湖邊過夜,當時的小婷一心想的是來尋找神秘刀客和救人,便也無心去欣賞這湖邊月下的美景。現在,小婷的心境不同了,可以說是劫難後重生,四年來在岩洞裡不見天日的生活,令她十分懷念太陽、月亮和山川大地。所以重新見到這樣的美景時,她會特別珍惜,更知道生命自由的可貴。 在四年長的岩洞生活中,怪老人除了一心一意傳授小婷武功外,從不談自己以往在江湖上行走的事。現在,小婷已成材了,以後要在江湖上走動了,他便將自己一生的經歷,碰到過的各種各樣的偽君子、奸險小人、貌似忠厚長者、假道學的人物……一一說了出來,希望小婷今後在江湖上行走時有所注意和警惕。尤其是在金錢、權勢面前,最能顯示一些人的醜惡嘴臉;在生死利害中,可看清誰是真正的朋友,誰是卑鄙的小人。 最後,怪老人語重心長地說:「婷女,以現在你的武功,在當今武林中少人能敵,但你切不可恃藝淩人,也不可大意輕敵。須知天外有天,山外有山。尤其在中原武林中,能人異士不少,處處有藏龍臥虎之地,哪怕是販夫走卒、街頭上的流浪漢,也應以禮相待,別輕視他們。」 小婷說:「師父,我會謹記你的教導,不到萬不得已,我不會出手的。」 「你能這樣,我就放心了。就是出手,不是一些上乘的一流高手,也不要抖出你的旋風舞劍法,更不可亮出你這把腰上的寶劍。用你所學到的掌法和飛袖之功,足可以打發對手了。」 「是,師父。」 隨後,師徒兩個在火堆旁閉目養神。天亮了,小婷跳起來說:「師父,我背你離開,到附近的小鎮上去,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住下來。」 「婷女,我們還是先別忙著走。為師想了一下,今後我們要在這裡建一座孤嶺山莊,以後在這一帶出現、來往的人,必然增多。為師最不放心的就是半山上那個朝天洞口,萬一有人掉了下去,必然一死。婷女,你最好用一塊大石,將那洞口封起來,就沒人掉下去了。」 「好的,師父,我現在就去辦。」 小婷身形一閃,悄然無聲,似疾鳥般飛上了孤嶺,霎時之間,便落到了她曾經掉下去的亂石荊棘叢中。當年她為了逃避無畏居士的追趕,匆忙落下,偏偏掉進這小小的朝天洞口中。她不知是巧合,還是老天有意安排的奇緣,令自己有了如此的成就。她仔細打量了那佈滿雜草荊棘的洞口,伸頭往洞裡瞧去,一股冷氣從洞口沖了上來,黑沉沉的,真是深不見底,自己站在洞口邊,猶感到寒心。師父說得不錯,這個洞口,不但是一般人掉下去沒有生存的希望,就是一些武林中人掉了下去,也難以活下來,的確要將它封蓋起來才是。 這個朝天洞口,不過是常見的井口一般大小,只需要一塊較大的岩石,就完全可以將它封蓋起來。小婷打量四周的岩石,看中了一塊有幾百斤重的。小婷這時深厚的功力完全顯示出來了,她用掌一推,便將岩石推動,用衣袖一拂,這塊岩石便淩空飛了起來,不偏不倚,剛好落在洞口之上,將一個朝天洞口封蓋得密密實實,以後誰也不會知道這塊岩石之下,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可怕洞口了。 事畢,小婷便閃身飛回師父的身邊,說:「師父,洞口蓋住了,我們可以離開了。」 怪老人問:「婷女,你打算先去什麼地方?」 「師父,我想過了。我們先去紅柳園吧,那裡有一個很好的大夫,他可以給師父裝上一對義肢,令師父如常人般走動。」 「一個邊關小鎮上,有這麼好的大夫?」 「是呀,以前我受了嚴重的內傷,就是他醫好的,不少江湖上的人受了傷,斷手斷腳斷骨,都來找他醫治。」 「哦?這位大夫姓什麼?在江湖上有沒有綽號?」 他姓傅,什麼名字,我就不知道了。他好像沒有什麼綽號呵。」 「一個能醫治鐵打刀傷的大夫,江湖上又這麼多人來找他,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,而且在江湖上一定有些名氣。除非他遠避仇家,才在這小鎮上隱姓埋名,不願人知道。」 「師父,你這麼一說,我想起了。他以往在中原一帶行醫,後來不知為什麼跑到那小鎮上來了。他不想說,我也不便打聽。但我知道他是一個醫術極好的大夫,醫德很好,擅長針灸。」 「姓傅?在江湖上行走的有名的大夫不多,擅長針灸的大夫就更少了。」 「師父,我們別想這麼多了。到了紅柳園,我們再請教他也不遲。我只求他能給師父裝上一雙義肢,如常人般走動就行了。」 「你說的也是。到時,為師再請教他好了。不過,到了小鎮後,你就別再叫我為師父了。」 「哦?叫師父不好嗎?」 「你有一身絕技在手,你一在人前叫我師父,必定會引起人們對我的特別注意,為師卻不想引人注意。」 「不叫師父,那叫什麼?」 「叫我為爺爺。」 「叫爺爺?那不也一樣引人注意嗎?」 「這有所不同。叫師父,說明你一身的武功是我傳授,別人會認為我的武功一定非常高超,就會多方打聽,百般試探,成為江湖中人特別注目的一個人。叫爺爺就不同了,說明你一身的絕技,不是我傳授的,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殘廢老人,不過有一個好孫女而已。」 「師父,我的武功,的確是你傳授的呀。」 「為師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二十多年了,不想讓人再知道。就是你,在一般人的面前,也別輕易抖出你的武功來。你目前的內功修為已達佳境,只要收斂目光,便如同一般女子一樣,沒人會看出你有一身上乘的武功,就是會武功也不高。這樣,我們師徒兩人,就不為武林中江湖上的人注意了。」 「好吧,那我今後就叫師父為爺爺。其實,我心中早已將師父當成我的爺爺了,也是我世上惟一的親人。」 怪老人歡心地笑了:「是嗎?那今後就叫我為爺爺。師父兩字,人前人後,永不再提。」 「是,爺爺。」 小婷正想背起師父離開時,一下察覺到五裡之外,有一隊人馬朝神仙湖而來,其中還有婦女的悲哭聲和兇惡男人的喝罵聲,皮鞭抽打人的響聲,小婷不禁停下了。 怪老人問:「婷女,你怎麼啦?有什麼響動了?」 「爺爺,你聽聽,遠處好像有婦女受到惡人的欺淩了。」 怪老人不由也凝神傾聽,說:「不錯,的確有人遭到了強徒們的搶劫掠奪,不少婦人在悲哭。」 「爺爺,我們去救他們吧,說不定這夥強人就是馬賊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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