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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八五


  圓圓師太似乎不贊同小神女和婉兒的做法,說:「從江湖中人傳說,老尼認為神秘的杜鵑並不是什麼惡徒,他的行為,往往連一些所謂俠道上的人物也辦不到,你們又何必去追蹤他?就讓他與東廠的人鬥去。這事,我們完全可以不理。」

  婉兒說:「因為我們好奇,很想看看杜鵑是個什麼人。」

  小神女說:「我們也想知道他為什麼殺了武當派的石道長和丐幫的千手俠丐。」

  圓圓師太說:「老尼縱觀杜鵑幾年間的所作所為,似乎他殺的人,都是些該殺的人。至於石道長和千手俠丐之死,不是誤會,就是事出有因。老尼認為,杜鵑不是一個嗜血成性、濫殺無辜的人。」

  小神女說:「那麼師太認為杜鵑是一位俠義之人了?」

  「不是認為,是觀察後的結果。古語有雲:聽其言,觀其行。由此便可判斷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。杜鵑要殺的人,主要是東廠那些窮凶極惡之徒,以及江湖中的惡魔與敗類,而不是與武林人士為敵。」

  「想不到神秘的杜鵑,還有師太這麼一位知音。他若知道了,不知是何等的高興。」小神女對婉兒說,「四妹,看來我們不必再去追蹤杜鵑了。」

  「那我們不想看他長得什麼模樣嗎?不為武當、丐幫討回公道嗎?」

  小神女一笑:「師太說得不錯,武當石道長和丐幫千手俠丐之死,說不定是個誤會或另有原因。就算我們尋到了杜鵑,恐怕也討不了公道。我們總不能殺了杜鵑,成為東廠的幫兇吧?」

  婉兒笑了:「姐姐說的也是,我們不去追蹤他了。說不定杜鵑長得像個醜八怪,所以才不敢以真相示人。」

  圓圓師太聽了感到好笑,想不到劍術精湛、武林聞名的慕容四小姐,性格是如此的天真。她所以追蹤神秘的杜鵑,完全是出於好奇,並不是與杜鵑為敵,便說:「婉女俠,杜鵑的面目不一定是很醜,他只是不想人知道而已。不過杜鵑的行為,老尼並不怎麼贊同,就算他將東廠的人全殺了,也沒有用,只是為受害者吐一口冤氣而已,對天下,對武林不起任何作用。」

  婉兒愕然:「怎會不起作用的?難道這一夥殘害忠良、危害百姓的鷹犬不應該殺麼?」

  「婉女俠,不是不該殺,只是不起作用罷了。」

  「哦!?怎會這樣?」

  「婉女俠,東廠不同于武林中某一邪惡幫會門派,更不是江湖中黑道上一夥黑勢力,俠義人士可以令他們在江湖上除名,將他們完全撲滅,連根拔掉。東廠,或者錦衣衛,他們是朝廷的一個衙門,是皇帝的耳目。就是杜鵑將東廠的人全殺了,將東廠夷為平地,但東廠永遠不會從朝廷的衙門中除名。只要朱家王朝在,東廠就會永遠存在。殺了東廠目前所有的人,哪怕連魏忠賢也一起幹掉,皇帝會再派一批太監重掌東廠,再建一個新的東廠提督衙門。」

  這一說法,小神女可從來沒聽過,也沒有想過。現在,她才真正明白了,為什麼武林人士不大願意與朝廷為敵,也不願與官府來往,恐怕就是這個原因。朝廷的官府衙門,的確不同江湖上的幫會門派,可以一夜之間在江湖上除名。東廠卻永遠伴隨朱家王朝存在,不是武林中人能除得掉的,不知書呆子想到這一點沒有?

  婉兒呆了半晌問:「那我們眼看著東廠橫行霸道,殺害無辜,不管不理了?」

  圓圓師太說:「不是不管不理,我們頂多除掉東廠那些窮凶極惡之徒,殺一儆百就行了。別想去毀掉東廠。」

  「那怎麼才能摧毀它?」

  「婉女俠,這不是我們武林中人力所能及之事。摧毀東廠,只有兩種途徑:一是皇帝去摧毀,這一點恐怕辦不到,皇帝絕不會自己去割掉自己的耳目;二是整個朱家王朝垮臺,東廠也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。正所謂皮之不存,毛將焉附?」

  與圓圓師太的一夕話,小神女和婉兒得益不少。有很多的事情,不是武林人士所能辦得了的,哪怕有真正的蓋世武功,也不行。武林人士,只能起到剪除為非作歹之徒,在天下間行俠仗義而已。要是政治清明,官府廉潔,那武林人士也無須打抱不平,在人間行俠仗義了,練武就變得只是強身健體了。

  當朝廷無能,官府貪污腐化,強徒橫行之時,百姓就非常渴望俠義人士出來替天行道,主持人間的正義了,或者練武自衛。

  第二天一早,小神女、婉兒帶著書呆子,向圓圓師太告辭,取路南下。路上,婉兒問書呆子:「昨夜,我們和圓圓師太的談話,你聽到了沒有?」

  書呆子點點頭,表示聽到。

  「什麼!?你在前寺住,我們在後殿的談話你也聽到了?」

  小神女說:「四妹,他的內力,恐怕比你還深厚,也不在我之下。夜深人靜時,哪怕在五裡之外的一切動靜,他都可能聽到。要不,他能在深夜裡神出鬼沒麼?」

  婉兒說:「三姐姐,那我們同他住在一起,我們的談話,他不是什麼都聽到了?」

  「當然是聽到了,要不,他怎麼能避開我們而採取行動?在四川的事,我們先不去說,單是在京師,他就能悄然去西山幹掉了混元星君,以後又幹掉了塞北二熊。離開我們後,又趕去雕鶚堡,將陰山三老的老巢端掉,還來一個引蛇出洞,半路上把他們截殺。」

  「他原來這般的狡猾呀!」

  書呆子苦笑一下:「在下不論怎麼狡猾,也逃不過你們姐妹二人的眼睛,還不是給你們抓到了。」

  小神女歎了一聲說:「其實,你在京師張貼追殺令,事後趁江南孤雁與劍癡比武時,又去東廠幹掉塞北二熊,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們千方百計所追蹤的杜鵑了。不過,你也瞞得我們夠苦了。」

  婉兒愕然:「三姐姐,你在那時就知道他是杜鵑了?」

  「是!」

  婉兒埋怨了:「三姐姐,那你怎麼不告訴我?」

  「四妹,你這張嘴有時全無遮攔,他又機警異常,所以才不讓你知道。當然也讓這個神秘的杜鵑,以為我們全不知道他的真相,而放心行動。」

  書呆子怔了怔:「那麼說,你是故意放我離開京師了?」

  「我不但故意讓你離開京師,還是派小怪物暗中盯住你,就是讓你大膽行事,認為我們毫不注意你。」

  「原來這樣,怪不得我離開京師去保定時,沒察覺有任何人在暗中盯住我。原來你是在放長線釣大魚!我還自以為得計哩。」

  小神女說:「我不這樣,你還想瞞我們到幾時?」

  書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說:「在下等京城之事一了,就會向你吐出一切實情。」

  「你怎麼不想想自身的危險?你這一計,怎不想到魏忠賢這一閹賊會全力以赴,連雌雄雙魔也出動了?」

  婉兒說:「是呀!要不是我三姐姐見機跟蹤而來,你一個人對付得了雌雄雙魔、收魂星君和一大批官兵嗎?」

  「在下是一時大意,沒想到雌雄雙魔也會趕來,以為他會在京師貼身保護魏忠賢這一老賊。在下再一次感謝三小姐、四小姐相助相救之恩!不是你們,後果在下真不敢去想。」

  「墨公子,你也別這麼說。憑你的武功和機智,就是勝不了他們,也完全可以脫身。」

  「不不!沒有你們,在下不知能不能脫身,就算能脫身,今後在下也不知怎麼去對付這雌雄雙魔。在下自問,憑這雙魔的武功,恐怕殺不了他們,只能智取。你們這一次來得好,令雌雄雙魔負傷,喪膽而去,他們再也無顏在中原呆下去了。」

  小神女說:「好了!你聽了圓圓師太的話,今後打算怎樣?」

  書呆子想了一下說:「在下還想將收魂星君幹掉才離開。在東廠的七大星君中,他的武功雖不是最好,但他練成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金剛罩,是七大星君中最難對付的一個。」

  婉兒問:「你非要除掉他不可嗎?」

  「不錯!非除掉他不可!不然,就算魏忠賢倒臺了,他仍會留在東廠,為禍人間。或者跑到江湖上去,成為一個可怕的魔頭,為害江湖。」

  小神女說:「好吧,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吧!」

  書呆子似乎對這一帶的山形地勢十分的熟悉,他不用向人打聽,帶著小神女、婉兒翻山越嶺,經尉州的靈立縣,然後穿過太行山,沿著一條小河而下,到達了保定府的滿城縣。從滿城到保定府城,不到四十裡路,在黃昏時分,小神女、婉兒和書呆子,就回到了書呆子所住的客棧。

  一見到書呆子回來,棋兒就埋怨了:「我的少爺,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?」

  書呆子說:「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嗎?」

  「回來!回來!少爺,你知不知,這幾天來,我天天站在店門口盼著你回來啊!不行,少爺,今後你不論去哪裡,也要帶著我去,不然,我心裡實在害怕。」

  的確,棋兒是一個小孩子,年紀比婉兒還小,雖然有一定的武功防身,手中也有銀兩,吃住不成問題,也不怕人欺負,但他到底還是一個孩子,沒有大人在,一個人在異地孤零零的,實在有點害怕。害怕什麼呢?他也說不出來,總之,就是害怕。

  書呆子說:「好了,今後我不會再將你一個人丟在客棧裡了。」

  「少爺,這是真的嗎?」

  就在這時,棋兒見店小二帶著一位頗為面熟的書生和書僮,在對面的房間住了下來。店小二一走,那書僮就跑到自己的身邊,笑嘻嘻地問:「棋兒,你還認得我嗎?」

  棋兒一下愣住了:「你是……」

  「哎,我是婉兒呀!你別叫錯人啊!」婉兒提醒他說。

  「是是!」棋兒驚疑地問,「你們幾時和我家少爺走在一起了?」

  「剛才呀。」

  「什麼!?剛才?」

  「是呀。我們從京師出來,來到保定。在投店住宿時,就碰上你家少爺從外面回來。那不是剛才又是什麼了?對了,你怎麼讓你家少爺一個人出去的?他一個人跑去哪裡玩了?」

  「我,我,我不知道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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