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戊戟 > 杜鵑傳奇 | 上頁 下頁
三五一


  「那就用另一個方法去處理了。不過,有小怪物在,他一定會想出古靈精怪的辦法,讓你一個人先離開,他自己一個人去鬧公堂。但這只是假設,不談它了。以後,你和小兄弟,再不能扮成書僮的模樣,在天橋一帶出現了。」

  婉兒一怔:「三姐姐,難道我們為人注意了?」

  「你們鬧了兩件大事,殺了人,遲早都會叫人注意。何況你們還留下了活口,想不讓辦案有經驗的捕快們注意都很難。可惜啊,你又不夠心狠手辣,沒將他們全殺了。」

  婉兒愕然:「將他們全殺了,那不太過分了?那可不是俠義道上的人作風呵。三姐姐,你不是教我,不可濫殺麼?我這樣懲治他們,已夠重了。」

  小神女一笑:「所以你和小兄弟,不能再扮書僮在京師出現,沒事,也別出去。其實,書呆子說的沒有錯,京師的確沒有什麼地方可玩的,就連天壇,也有官兵守著,不讓人進去遊玩,只能在大街上人看看,看熱鬧。它遠不像什麼黃鶴樓、岳陽樓和四川的各處風景勝地,隨便供遊人觀賞。」

  婉兒擔心地問:「三姐姐,那些捕快,不會追查到這裡來吧?」

  「哎,這你放心,京師出了一個神秘的杜鵑,我們又在東廠府鬧了兩夜,已夠他們煩的了。天橋的事,在他們眼中看來,只是小事一樁,何況殺的是天橋一帶百姓痛恨的人物。我要是沒有看錯,捕快們不是認為是江湖上的互相仇殺,就是認為是一些俠義人士,除惡懲奸,為民除害,且早已離開京城了。所以他們會不了了之,將全部精力,放在跟蹤杜鵑這一大事上。」

  「三姐姐,你這麼一說,我就放心了。」

  「但也不可大意。」

  「三姐姐,既然京師也沒有什麼好玩的,那我今後不出去玩了。」

  「那也不必,你和小兄弟,可以扮成兩個有錢人家的子女。不再去天橋的話,是不會有人認出你們來。」

  「我想不到一座帝王之都,在天子腳下、軍警如林的京師,也會有這麼一夥歹徒,橫行霸道,欺淩百姓。」

  「丫頭!你別將京師想得太好了,有時它比其他省府來得更可怕。這群鼠輩,比起九千歲和東廠的鷹爪,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,最多不過是些鼠竊狗盜罷了。而九千歲和東廠,坑害起人來,動輒幾十上百,連老幼婦孺,無辜的親友,也不放過。他們才是罪惡滔天,不殺難以平民憤。」

  「三姐姐,那我今天殺了掃把眉他們,是不是過分了?」

  「也不算過分,他們之死是罪有應得。殺了他們,也是為天橋一帶百姓除害。誰叫他們得罪了你們這一對剋星武陵雙怪?」

  「哎,三姐姐,你又笑我們了。」

  「好了,我們不談這些。你回來後,有沒有看出書呆子有什麼不同了?」

  「沒有呀!他有什麼不同了?」

  「你別看他在吃晚時好像沒事一樣,我卻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。聽彩妹說,這個書呆子在房間,足足悶睡了大半天,好像身子有什麼不舒服似的。」

  「哦?!他身子不舒服?不會是有病吧?」

  「可是我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病容,是不是杜鵑有什麼事了?這極有可能是孿生兄弟心靈上的感應。」

  「那杜鵑會有什麼事呢?」

  「誰知道,或許我太過敏感了。說不定書呆子因科舉之事而感到不快。」

  「這個書呆子也真是的,既然科舉這麼黑暗,愚弄天下舉子,就不應該應考,更可況他也沒打算高中。」

  「秀才的心事,不是我們這些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。」

  「好!明天我問問這書呆子,看看他有什麼心事。」

  「別問他,問他恐怕也不會說出來。我們順其自然,注意杜鵑在這兩天內會不會出現。」

  一說起杜鵑,婉兒又埋怨起書呆子了,說:「都怪他,早不出去,晚不出去,偏偏在杜鵑出現的第二天早上就出去,走的又正好是杜鵑走的方向。害得小怪物也沒法去追蹤,嗅來嗅去,追到的還是書呆子。」

  「這正是孿生兄弟特有的心靈感應和密切配合之處。」

  「三姐姐,不會是書呆子在捉弄我們吧?不然,哪有這般的巧合?」

  「所以這兩天,我們要不動聲色,暗暗注意這個書呆子的行動。」

  兩天來,書呆子沒有任何舉動,他足不出門,成天關在書房裡讀書寫文章。杜鵑,就更沒有任何的蹤影。而東廠的人,仍在妙鋒山一帶追捕可疑的人物,甚至連一陣風也不知去了哪裡。

  第三天,書呆子忙著翌日一早進科場考試的事了。因小神女的關係,彩妹和小旺特別地照顧書呆子,不但為他準備了一切應準備的東西,還給他準備了三天的糧食和水。因為進了科場,便關閉貢院大門,一連三天,斷絕與任何人和外界接觸,埋頭考試,一切吃、住都在裡面,不時有士兵和考官經過巡視,形同坐牢。這三天三夜裡,你寫文章也好,睡大覺也好,只要不與近鄰的考生串通,交談說話,按時交卷就行了。不然,一旦發現有作弊的行為,不但取消考生資格,還杖打二十,趕出科場。所以有的考生吃不消,考完試出來,仿佛大病一場,人也瘦了幾斤。

  要是真的是論才錄取,這三天三夜的辛苦也算值得,可是這是魏忠賢一手布下的考試,除了考官們大發橫財之外,他要網羅的都是自己的孝子賢孫,充實自己在朝廷的力量。這樣一次事先已有安排的考試,絕大多數考生都不知道,走後門的當然不會說出來。就是有些人知道,也敢怒不敢言,一是沒有真憑實據;二是害怕說了出去,不但自己掉腦袋,還累及全家和親戚朋友。唯有自己不參加考試,而且還不敢對人明言自己不參加的原因,害怕招來橫禍,說不定在這些應考的書生中,就有魏忠賢的爪牙和東廠的耳目。

  書呆子墨滴在臨考試的前夜,獨自走到小庭院樹下的一個石凳坐下,對月沉思。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沉思些什麼。

  小怪物對婉兒說:「你看看,這個書呆子獨自坐在那裡幹嗎?這麼夜了還不睡。不會是臨考前他睡不著吧?」

  婉兒說:「誰知道他幹什麼了,他不會在對月吟詩吧?要不,他就是對月感歎。」

  「明天就考試了,他還有這樣的閒心?」

  「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考,進考場是去混日子,好回去對他父母有所交代。」

  「四妹,你想,要是這書呆子考中了,他會怎樣?」

  「他根本就不會考中,別說他現在無心去考,就是有心,寫的文章再好,也考不中。」

  「你怎知他考不中了?」

  婉兒將這次科舉舞弊的事一說,小怪物愕然了:「有這樣的事?那眾多舉子不白考一場了?」

  「是呀。所以書呆子一個人坐在月下獨自發呆,看來他現在是感歎萬分。」

  「要是這樣,我有辦法讓他考中。」

  「什麼!?你有辦法讓他考中?」

  「你不相信?」

  「鬼才相信!你又不是考官,有什麼辦法讓他考中了?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,我就是有辦法。」

  「你有什麼辦法了?為他向考官送十萬八萬?別說你弄不到這麼多的銀兩,就是有,現在也遲了。人家的名單早已定了下來。」

  「我是一分錢也不花,將這書呆子送到金榜上去。」

  婉兒見小怪物說得這麼認真,好像有十足的把握,頓生疑問:「你有什麼詭計?」

  小怪物附耳跟婉兒輕輕說了一會,婉兒驚訝地問:「你這辦法管用嗎?」

  「當然管用!」

  婉兒想了一下說:「算了,你別戲弄這書呆子了。我看他根本就不是當官的料,更不會成為魏忠賢門下的孝子賢孫。」

  「不不!我就是想看看這書呆子金榜題名時的驚喜、愕然的樣子,說不定他事後手舞足蹈,謝天謝地,拜他的祖宗保佑他高中了呢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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