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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七


  書呆子和棋兒見此情景,也不再客氣謙讓,上車將囚衣囚褲換下,換上了慕容白給他們準備好的一套衣褲,這是一套富家子弟、書僮的衣褲。書呆子穿好衣褲,梳理好頭髮,束上頭巾。真是人靠衣裝,佛靠金飾,書呆子仿佛一下容光煥發,儼如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,就是再去永豐小鎮,恐怕也沒人能認出來。

  那兩套囚衣囚褲,慕容白叫馬車夫扔到樹林深處。小神女一看這馬車夫的身手,一下又明白了,這不是慕容白花錢雇來的馬車,而是幽谷大院在各處商店來往的馬車,趕馬的是幽谷大院中的人。

  一切打點妥當,小神女他們先後上了車,馬車夫將馬鞭一揮,馬車便往寶雞府方向飛奔而去。

  小神女在馬車上打量一番墨滴,似乎一下認不出這是在外面四處亂跑的書呆子、一個落泊的書生,現在是一位風度瀟灑的富家公子了。令小神女暗暗驚訝的,是書呆子的面貌輪廓有點像慕容白,就是神態、氣質方面,也有點近似。過去,小神女沒有去注意,現在慕容白和墨滴坐在一起,就引起小神女的注意了,暗想:不會是慕容家和墨家有什麼淵源吧?可是,一個是武林中有名的世家;一個卻是小縣一戶經商人家的子弟,兩地相隔千里,從不往來,又有什麼淵源了?或許是自己多心吧。天下之間,人有同貌,鳥有同音也不少,這又有什麼奇怪的?

  小神女這樣一想,心中釋然。可是,她總感到這個書呆子是個謎一樣的人物,身上的氣味,與杜鵑一樣,連小怪物也分辨不出,而他的神態、氣質,又和慕容白有點相似,這是怎麼一回事?同時慕容白一見到他,似乎一見如故,神態、言談之間,十分關心這個書呆子,不知是慕容白看在自己的情分上,還是有其他原故,將書呆子幾乎當成親人一樣了。

  「墨兄弟!你體內似乎有一種寒毒,這是怎麼回事?」慕容白在車上這麼一問,又令小神女想起小三子的話來,不禁也問:「我聽小三哥說,你似乎中了一種寒掌之毒,是誰擊傷你了?」

  書呆子神情茫然地說:「我不知道。」

  婉兒說:「墨公子,你不會呆到被誰人所傷你也不知道吧?」

  「我,我,我真的不知道呵。」

  棋兒說:「公子!你怎麼這樣健忘的?在岳州岳陽樓上,不是有人要我們讓座位,推了你一掌麼?」

  「他只是輕輕地推了我一掌,就會中毒麼?」

  「公子!說不定他的掌有毒!」

  書呆子仍茫然地說:「不會吧!推一掌就會有毒了?」

  小神女問棋兒是怎麼回事。棋兒一說,原來書呆子主僕在岳陽樓飲茶,欣賞洞庭湖的美景,有三四條大漢走過來,叫書呆子讓位,棋兒當然不答應,書呆子也站起來論理,其中一條兇惡漢子,推了書呆子一掌,推得書呆子幾乎跌倒,還兇惡地說:「你們再不讓開,老子就將你們扔下樓去。」

  書呆子見來人這麼兇惡霸道,只好忍氣吞聲,和棋兒讓位了,以免惹出更大的禍來。

  婉兒一聽叫起來:「這幾個人怎麼這般蠻不講理的,他們是什麼人?我和三姐找他們去,給你討回公道。」

  書呆子連忙擺手說:「四小姐,你別去,他們只是路過岳州的幾個惡人,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,現在何處。再說事情已隔了這麼久,我更不想再多惹事端了。」

  「你這個書呆子,怎麼這般的怕事呵。」

  小神女說:「四妹!你也真是,這是在岳州發生的事,現在是在寶雞府,相隔千里,你怎麼去找?何況他連人家是什麼人,家在何處也不知道,你又怎麼找呵。」

  「三姐姐,我就是受不了這樣的氣。」

  慕容白說:「墨兄弟,你將手伸出來,讓我把把脈,看中的是哪一種寒毒。」

  書呆子墨滴慌忙說:「不不!少莊主,不用了,西門神醫在長沙已給我把過脈,看過病,還給了藥我服下,我已經好多了!只是偶爾有一陣冷而已,我想我多休息幾天,就會完全好了。」

  慕容白含笑說:「西門小三,的確是當今江湖上一代解毒的神醫,要是墨兄弟中的不是一般寒掌之毒,而是上乘高手的掌毒,西門小三的藥,在化毒方面恐怕不易那麼見效,起碼要一年半載才完全見效,要是用我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,哪怕世上再厲害、再可怕的毒,也可以立刻化解。墨兄弟,你不是想將你的身體拖到一年半載才好吧?」

  「這,這……」

  婉兒說:「墨公子,你快伸出手給我白哥哥把把脈吧!」

  小神女含笑地問:「墨公子,你是不是心中有什麼隱情,不願我白大哥看?」

  「我,我,我有什麼隱情了?沒有呵!」

  「沒有,就伸出手讓我白大哥看呀。」

  書呆子只好伸出手讓慕容白把脈了,慕容白凝神把了一會脈,又看看書呆子的一雙眼。婉兒在旁急問:「白哥哥,他不會有什麼事吧?」

  「沒事,但還是要服下玉女黑珠丹,才能徹底化解他體內的餘毒。」

  慕容白從懷中掏出了兩個小瓷瓶來,各倒一顆藥丸出來,婉兒一看,又愕然了:「白哥哥,玉女黑珠丹不行?還要加服一顆九轉金創還魂丹。」

  「四妹,墨公子除了有寒毒外,還有內傷,所以要同時服下九轉金創還魂丹,才能複元得更快、更好。」

  「他還有內傷?」

  「看來那人給他一掌,不但令他中毒,同時也令他內傷。西門小三只是給他醫毒而已。」

  「這人的掌力怎麼這般的歹毒呵。」

  書呆子用水服下當今武林最為難得和珍貴兩顆藥丸後,慕容白說:「墨兄弟,你在車上好好睡一會,醒過來之後,便完全沒事了。」

  「多謝少莊主。」

  書呆子便靠在馬車內的一角,閉目休息。看來這書呆子在牢中坐了兩日,加上昨夜的波奔,的確也累了,不久就呼呼入睡。就連棋兒也累了,坐在一旁,同樣也呼呼入睡,哪怕外面打雷,馬車顛簸,他們主僕兩人,也不易醒來。

  小神女輕輕問慕容白:「白大哥!他到底中的是什麼毒?是湘西言家的僵屍掌?」

  慕容白向小神女打了一個眼色,說:「我也看不出來,大概是吧。」

  小神女馬上會意,不再問下去。婉兒卻困惑地問:「在岳陽樓推他一掌的人,難道是湘西言家的人?這麼輕輕推了他一掌,就令他中毒內傷?那這人不但掌歹毒,內力也十分的深厚,言家幾時出現了這樣一位心狠手辣的高手?在江湖上可沒聽說過呵。」

  慕容白說:「江湖上各門各派,可以說是能人輩出,也不為人注意。就拿四妹來說,要不是四妹在四川重慶擊敗了劍癡,恐怕江湖上沒有幾人知道我慕容家又出現一位新的小魔女。」

  婉兒起初只是怔怔地聽著,一聽慕容白說到自己,「哎」了一聲:「白哥哥,你怎麼說起我來了?我能與先祖奶奶比嗎?哪怕我再練一百年,也比不上先祖奶奶。」

  「不!四妹,在劍法上,你完全可比。」

  「白哥哥,我不跟你說了,你像三姐姐一樣,盡拿我說笑。」

  在車頭與趕馬人坐在一起的小怪物,聽到婉兒叫嚷的聲音,伸過腦袋進來問:「四妹,誰欺負你了?」

  婉兒說:「去去去!除了你,誰也沒有欺負我。」

  小神女笑道:「小兄弟,你別來討罵了,小心坐好,別掉下車去!」

  婉兒說:「三姐姐,他掉下去才好哩。」

  小怪物說:「你不會這麼黑心吧?」

  婉兒說:「誰叫你多管閒事?」

  婉兒話沒說完,小怪物「呀」的一聲,伸進車內的腦袋一下不見了,好像真的掉下車去了。婉兒一怔:「你不會真的掉下去吧?」

  沒聽見小怪物的回應,婉兒慌忙探身出車外看,真的不見小怪物坐在車頭上,不禁叫起來:「快停車,小怪物掉下去了。」

  趕馬的漢子一笑,依然趕著車,卻指指車頂,婉兒往車頂一看,小怪物卻擠眉弄眼地對著自己笑。婉兒一下火起來:「你這死小怪物,幹嗎捉弄我?你是不是想死了?」

  小怪物笑嘻嘻地說:「你不是希望我掉下去?怎麼又罵我想死了?」

  「你——!」

  婉兒想再罵,小神女把她拉回來:「四妹,你要是再理他,他會更得意,會跟你沒完沒了地逗下去。」

  慕容白也笑道:「四妹,你難道還不瞭解他一向喜歡戲弄人嗎?」

  「不行!我也跟他沒完沒了。他盡在戲弄人,害得我剛才為他白擔心。」

  小神女笑道:「算了!四妹,你挨著我坐,好好睡一下,這兩天來,你也是一樣沒有好好休息過。」

  這樣,婉兒才沒跟小怪物鬧下去。坐在小神女的身邊,說:「三姐姐,我今後再也不理他了!」

  小怪物在車頂上說:「不是吧?你不理我,那我今後怎麼辦?」

  「你去死吧!」

  「好好!我現在就死去!」小怪物說完,真的四平八穩攤在車頂上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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