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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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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翠姑娘,別擔心,到了樟潼,我們可以換過馬匹,繼續北上。」 滴翠一聲輕哨,隱藏在樹林中的山鳳、小神女等人立刻奔了過來,車手虎叔一見山鳳,立刻請安問好,山鳳說:「虎兄弟,別對我這般有禮,車可以走吧?」 「完全可以立刻啟程。」 「其他的兄弟都已走了吧?」 「是!昨天下午,最後的一批也趕去劍州了!其他的一早走了!」 「好!我們馬上走。」 小神女等人都上了馬車,只有小怪物卻不往車裡鑽,山鳳說:「小兄弟,你快上車呀!」 小怪物說:「鳳姐姐,我跟虎叔一塊坐在車頭好不好?」 婉兒問:「你坐車頭幹嗎?你又不會趕馬,那不妨礙虎叔趕馬嗎?」 「因為我坐在車頭可以看沿途景色呀!」 「坐在車裡,從視窗看,那不是一樣的嗎?你是不是又在玩什麼花樣了?」 但山鳳一下知道了小怪物的心意,笑著說:「你想坐車頭,那就去坐吧!不過要小心了,千萬別從馬車上掉下去。」 「鳳姐姐,放心,我不會掉下去的。」 小怪物爬到車頭上坐下,對趕馬的說:「虎叔叔,我不妨礙你趕馬吧?」 虎叔說:「不會!但你要坐穩了!」 「是!我一定坐得很穩很穩,就是有人推我,也不會掉下去!」 山鳳最後上了車,虎叔呼喝一聲,將馬鞭一揮,「啪」的一聲,馬鞭在空中響了一個爆花,馬車就骨碌碌地絕塵而去。 婉兒在車上嘀咕著:「這個小怪物在玩什麼花樣呵!」 山鳳一笑說:「四妹,你別嘀咕他了,他是感到不方便和我們坐在一起。」 「哦!?他有什麼不方便了?」 「四妹,你也不想想,他是一個男的,坐在我們五個女子之中,方便嗎?」 「鳳姐姐,那又有什麼了?我說他貪玩是真!怕三姐姐和我管住了他。」 山鳳又是一笑,顯然婉兒仍天真未開,不解男女之間的事,想不到她的劍術那麼厲害,震驚了武林,在心態上,仍是一個不大懂事的小女孩,天真得可愛。 小神女也笑著說:「丫頭,你別去管他的事了!沒事,你就躺在馬車裡睡吧!」 山鳳說:「對!你們昨夜和前夜都沒有睡,應該好好地在馬車裡睡一下了!不然,到了劍州,你們會沒有精神,說不定有一場惡戰哩!」 小神女說:「鳳姐姐,你別為我們擔心,昨天整整一天,我們在那草棚裡睡夠睡足了,還是你和滴翠醉緣二位妹妹,抓緊時機好好睡下,恐怕這一場惡戰,靠你指揮才能全殲劍州虎這一夥凶賊。」 虎叔不愧是一位駕車驅馬的高手,將馬車駕得平穩和快速,在川西平原上風馳電掣般地飛奔。小怪物坐在車頭上,只感到風聲呼呼,眼前事物一閃而逝,遠處的山林、田野、村莊,好像會打轉似的,都在移動著,小怪物好像置身在騰雲駕霧之中了!他感到高興,也感到驚訝,原來虎叔駕車的本領,竟是這樣的出色。 一日之間,馬車經過了綿陽,中途幾乎沒有停歇過,在夜幕降臨時,已來到了樟潼這一重鎮,正所謂人不休息,馬也要進食餵料,車輪也要添油潤滑。虎叔將馬車停下來,向山鳳請示,是換馬連夜趕路,還是在樟潼住宿一夜? 山鳳說:「虎兄弟,這條路我不太熟悉,你看是趕路好還是住宿好?」 「以小人的意見,夫人還是在樟潼住一夜的好。」 「哦!?為什麼?」 「因為一過樟潼,便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登山路,兩旁盡是清一色的古柏樹,枝葉濃密,覆蓋山路,不易看清前面的道路景物,加上山路崎嶇,十分的不好走。那一帶,又是兩府交界的地方,不時有一小股匪盜出沒,儘管夫人對這股匪盜不屑一顧,但在夜裡,就難以提防了!」 山鳳說:「看來虎兄弟的意思,是要我們在這裡住宿一夜了!」 「是!小人還有一層擔心。」 「哦!?你有什麼擔心了?」 「就算我們在夜裡平安趕路,恐怕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達劍州,這樣易為人注意,引起劍州虎的警覺,不如明天一早趕路,在黃昏日落時到達,就不易為人注意了!夫人等人的面目,更不為人看清楚。」 「好!那我們就在樟潼住一夜,明天一早趕路。其實虎兄弟駕車累了一天,更應該好好地休息一夜才是。」 「夫人!小人不累,小人只擔心夫人和小姐們夜裡在路上的安全,萬一出了事,小人可擔當不起。」 「虎兄弟,你也不必為我們擔心。」 小怪物在一旁說:「虎叔叔,你不累,我可累極了!」 婉兒說:「虎叔叔趕車都不累,你又累什麼了?」 「我怎麼不累?我一天都沒合過眼,害怕掉下車去,你說累不累的?」 「誰叫你坐在車頭上貪看風景了?那是活該!」 山鳳笑著:「你們兩個,不是一對貼錯了的門神吧?」 是夜,他們就在樟潼住了下來。其實樟潼已是屬於保寧府劍州管轄的一個縣城,由於這一帶是山地,與成都府犬牙交錯,樟潼有的地方伸入了成都府的綿陽縣,而綿陽縣也有一些地方伸入到樟潼縣的地方,在一條南北走向的驛道上,一時是屬成都府,一時又是屬保寧府,一些外來的人,根本弄不清楚。 從樟潼北上,便是有名的古蜀道。劍州境內,峻山直插雲霄,閣道奇險,尤其是劍州以北,更是無任何道路可通,要在懸崖、峭壁上鑿洞架木鋪板才可以通行,這便是蜀道上有名的棧道。杜甫有一首詩曾這樣形容:「清江下龍門,絕壁無尺土;危途中縈盤,仰望垂線縷。」李白不但寫了蜀道難,難於上青天的一句,也寫下了這樣的一首詩:「惟天沒有險,劍門天下壯。」要是站在劍門關上眺望,只見北來群峰,俯伏腳下,七十二峰,左右排列,大劍溪縱穿關隘而下,真是氣勢雄偉,是「一夫當關,萬夫莫入」的第一險關。晉人李特入蜀來到劍州,見山勢奇險,棧道懸空而掛,不禁嘆息說:「劉禪有此地而反縛於人,豈非庸才耶?」 劉禪,就是劉備的兒子,叫阿斗,是歷史上一個最無用的皇帝,諸葛亮一死,哪怕有蜀國的天險,也為魏國攻下,大好河山,淪為他人所有!怎不叫人嘆息?怪不得後人將無用之人,往往稱為「阿斗」。 劍州一地,就是如此的險要之地。劍州虎,就是憑著天險,仗著兄長蜀山鷹是東廠的一個頭目,藍魔星君手下的一名可怕殺手,雄踞劍州一地,令知州大人,也成了他手中的一個傀儡,任其擺佈,不敢違抗半分。這個知州大人,其實也是一個無用的阿斗。由劍州虎手下的一個毒秀才,任其師爺,對他指手畫腳。 第二天一早,山鳳、小神女他們又登車趕路了。馬車出了城北二十裡的七曲山,婉兒遠遠看見山上一座甚為宏偉的大廟,說:「怎麼山上有這麼一座大廟呵!比一個山村還大,比我看見過的溫泉寺還多宮殿、樓宇。」 滴翠說:「那是『樟潼宏仁開化文昌帝君』的大廟,聽說它原是一間小廟,叫亞子祠,到了元朝,追封他為宏仁開化文昌帝君子,小小的祠廟,就變成現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宏偉大廟了!」 婉兒又問:「這個亞子是什麼人?比孔夫子還有名嗎?」 「我不知道,恐怕他沒有孔夫子那麼有名氣吧!」 「那幹嗎追封他為什麼文昌帝君的?」 「我更不知道了!我只聽人說亞子姓張,是晉朝時代的人,為晉朝立過大功,封為濟順王,戰死之後,後人便為他立廟;又有人說,他是道家的一個仙人,不時打救世人;還有人說,他是一位民間的大夫,醫術高明,救了不少的百姓,去世之後,人們為他建廟作紀念,張亞子真正是什麼人,我就不知道了!」 山鳳問:「翠丫頭,你怎麼知道這些的?」 「鳳姐,去年,你不是打發我到川北走走嗎?我經過這裡,看見這麼一座大廟,便好奇去看看,聽到一些遊人和當地人士是這麼說的,他們有沒有說錯,我就不知道了。」 說著,馬車早已將這座七曲山大廟遠遠拋在車後了!進入了一條林蔭遮日的石板鋪成的山道。果然,山道兩旁盡是一色的古柏樹,密枝濃葉,馬車宛如走進了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綠色長廊中,景色與別的山道不同。滴翠又說:「這是古蜀道上有名的張飛柏,有人稱這一條山道為『翠雲廊』,景色十分的美。」 婉兒又好奇地問:「什麼?張飛柏?」 滴翠說:「是呀!傳說這些古柏樹,是三國時期蜀國大將張飛種植下來。」 「是桃園結義的莽張飛嗎?」 「就是他了!他鎮守閬中時,就叫手下士兵們種下了這些柏樹,從樟潼去劍州城這一條近二百里的山道上,都種上這些柏樹。不單從樟潼到劍州的一條路,就是從劍州到閬中的一條道路,也種著這些柏樹。人們遠看柏道似翠雲,因而取名為『翠雲廊』。」 小怪物在車頭答話過來問:「張飛在這裡種這麼多柏樹幹嗎?他是不是嫌士兵閑得沒事幹了?罰他們在這一條山道上種樹?」 車內的人都笑起來,滴翠說:「這個我就不知道了!」 小怪物又在車頭說:「好!我去問問張飛去,幹嗎種這麼多柏樹的。」 婉兒說:「你才閑得沒話找話問了!張飛是位古人,你怎麼去問?」 「古人就不能問了嗎?這是誰規定的?」 「好呀!你去問吧!他已經死了幾百年,我看你怎麼去問。」 「不會吧?他死了那麼久嗎?」 小神女笑著說:「丫頭,你別跟他說了!他是故意裝糊塗,在捉弄你。」 也在這時,小怪物在車頭「呀」的一聲叫起來,好像從車上摔下去了,馬車更是驟然地停了下來,車內的人,有的向後仰,有的向前僕,山鳳一怔:「小兄弟真的摔下了車麼?」 婉兒說:「鳳姐姐,別理他,他又在故意捉弄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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