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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


  「姐姐,不會有這可怕的事情發生吧?」

  「當然,我們不分散就最好。但你一定要有這種準備,到時,你就不會心慌意亂了!」

  「姐姐,那我們別走這條近路了,我們和那三位商人一塊走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我害怕會和姐姐分開的。」

  「丫頭,你不是這般的沒出息吧?別忘了,我們是慕容家的人,雖然不敢以俠義人士自居,但知道有危害人間的暴徒在附近出現,不去剷除,反而避開,讓他們繼續殘殺百姓,像話嗎?」

  「姐姐,你一定不要和我分開才好!」

  「丫頭,將來你一個人怎麼行走江湖呵?好了!我們儘量不分散,這下你敢去了吧?」

  「有姐姐在,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敢闖!」

  「沒有我就不敢闖了?」

  「姐姐,那我可要好好的想下了!姐姐,為什麼官兵不來圍剿這五個煞神的?」

  「你沒聽到那個書呆子說,現在東廠橫行,朝廷腐敗,北方有不少人饑餓而死,盜賊蜂擁而起,他們已自顧不暇,誰還來管這南疆偏遠的癬疥之徒?至於三府的官兵,更別指望他們了,他們只有擾民,不是為民除害,所以只有我們盡天職,來撲滅他們,解除一地百姓的痛苦了。」

  「姐姐,那貓兒山上的那些好漢,幹嗎不來管管這件事?」

  「丫頭,現在貓兒山已大不同以往了!自從宮姐姐一家在撲滅邵家父子後,便隱退江湖,接著二寨主九重掌也隱世,恐怕他們無力來管。照以往貓兒山人的規矩,只要不在他們附近的地盤上殺人放火,他們就不想多管了!何況這也不是他們的職責,是官府的事,弄得不好,還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,以為他們在擴展勢力範圍哩!好了!別問七問八的,早點睡,明天我們要與這五煞交鋒!」

  「是!姐姐。」

  第二天,她們等那三位行商離去後,便打扮成一般的鄉村女子一樣,離開了東安,取小路往西去。這一帶,不但山嶺重重,山形地勢錯綜複雜,山道盤旋、崎嶇,也是永州府、寶慶府和廣西交界的複雜地帶,最方便一些土匪山賊在這一帶出沒和活動了。何況這一帶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出現,這些小股的山賊、土匪無所顧忌,放肆而為,就算是有俠義人士到來,也奈他們不何。因為任何一處山溝密林,深谷幽澗,亂石叢草,他們都可以躲藏,不熟悉地形的人,根本找不到他們。等到俠義人士一走,他們又出來活動了。至於當地的官兵也奈他們不何。只求這些匪徒不在自己管轄地區中鬧事就行了。

  小神女和婉兒在群峰峻嶺中走了一個多時辰,前後都不見有什麼行人的蹤影。小神女也在這一帶山野來往過,當年有不少商人前來這一帶收購藥材、獸皮和土特產,山道上不時有人來往,不像現在人影全無。短短的八九年間,真是江山依舊,面目全非。小神女心中不免有些感觸。邵老賊儘管有百般的不是,罪有應得,但回龍寨的存在,卻也維持了一地的治安。山賊土匪不敢來這一帶打家劫寨,小賊鼠摸之輩,似乎也絕了跡,因為當時各地各條道路上,都有回龍寨的人。當然,他們也要當地百姓、來往商人繳交保護費。可是回龍寨在江湖上一除名,這一帶就成為無人管轄的地方了,任由鼠輩出沒橫行。

  小神女感到,要是自己當年想到了這一點,就會與一見愁史寅、鎮山虎伍元、燕四娘燕堂主以及三眼神端木良等人商量,只要其中一個人留下來,都可以維持這一地的治安,令一些流寇、山賊不敢在這一帶橫行,可是現在說也遲了!看來,在混亂年代,江湖上的一些會幫門派的存在,也有它們一定的原因。

  小神女望望天色,時近中午,前後左右,仍不見人煙,婉兒忽然一指:「姐姐,那山窩處,有炊煙升起,可能會有人家的。」

  §第十一回 古榕樹林

  上回說到婉兒說遠處山窩中有煙升起,會有人家。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說:「那地方可能有人家,也可能是一個賊窩。」

  婉兒一怔:「賊窩?」

  「是呀!這麼一處沒人敢來的地方,在深山老林中居然會有人家,不叫人懷疑麼?除非其中有能人,五煞不敢來犯他們,要不,極有可能就是賊窩了!」

  「姐姐,那我們去不去?」

  「去!幹嗎不去?不管是人家也好,賊窩也好,我們都要去弄清楚。再說,我們走這一條路,也可以說是為五煞而來,就算不是賊窩,我們也可以從他們口中,打聽這夥山賊的下落或行蹤。」

  「姐姐,那我們去吧!」

  「我們最好不動聲色,悄悄地去,不讓他們知道。」

  她們兩人便離開了彎彎的山道,閃入樹林,像兩隻輕靈的飛鳥,樹過樹林過林,不久,便接近了山窩叢林中有煙升起的地方了。

  小神女和婉兒隱藏在一棵密枝濃葉的大榕樹上。這一片叢林,可以說是一片榕樹林,樹連樹,根連根的,原來只是一株榕樹,慢慢在這山窩形成了一座榕樹林,枝葉繁茂,濃葉遮天,要不是有炊煙升起,絕不會想到這處會有人家。

  小神女略略打量一下,在靠近山崖下的幾棵榕樹之間,有三四間草屋。小神女感到,這處小小的村落,是深山中幾個獵人居住之地。其中有一條漢子,一身獵人打扮,身佩獵刀,坐在一間屋子大門口,老是不時打量林中的一條小道,似乎在等候什麼人回來,有時又朝屋裡望望。不久,從屋裡走出一個面容憔悴、衣服不整、眉宇隱含一股怨氣的中年婦女,那漢子喝問:「你想去哪裡?」

  這婦女畏縮地說:「屋裡沒柴草了!我去搬一捆來,不然,沒柴草燒。」

  「唔!去!」

  婦女向不遠處一堆柴草慢慢走去,婉兒在隱藏處看見這一情景,有些愕異,輕輕說:「姐姐,怎麼這漢子對這婦女這般的凶?他們不是兩口子麼?」

  小神女說:「不是!」

  「那他們是什麼人了?也不像兄妹呵!」

  「也不像是兄妹。」

  婦女已走到柴草堆了,她似乎想搬一捆大的柴草,又無力搬動,將柴草弄得一陣亂響。突然間,這婦女一聲驚叫,跌倒了。佩獵刀的漢子聞聲奔過來,喝道:「什麼事?」

  婦女說:「我,我,我搬,搬、搬不動,不小心跌倒了!」

  「老子們沒飯你吃?搬捆柴草也搬不動?滾開!」這兇惡獵人喝著,一手就將那捆柴草提了起來,望著坐在地上不動的婦女吼道:「你還不滾起來?想幹什麼?」

  「我,我,我扭傷,傷,傷腰了!」

  「你想玩花樣?賴在這裡不動?」

  「我,我,我真的閃了腰了,好痛呵!」

  獵人對這婦女毫無半點同情、憐憫之心,另一手又將婦人粗暴地提起來,吼道:「走!」

  婉兒在隱藏處看得不忍了,想跳下樹來,小神女一下拉著她,輕說:「丫頭,別魯莽行事,你看那一邊。」

  婉兒一看,草屋的一邊,一個秀才模樣的人從草屋裡爬了出來,神色驚慌地向另一邊的樹林裡奔去。婉兒又看得大為愕異,怎麼有個秀才從屋裡跑出來的?

  這個秀才不知是慌不擇路,還是太過害怕了,踉踉蹌蹌沒跑幾步遠「卟」的一聲,竟然翻倒了,還翻滾得四腳朝天,一時爬不起來,狼狽的情景幾乎叫婉兒笑起來。

  兇惡的獵人聽聞響動,一看,幾乎嚇了一跳,他立刻丟下柴草和婦人,飛快地奔了過去,一手將秀才似小雞般地提了起來,又扔在地上,兇惡地說:「你這臭書生,竟敢逃跑,老子先打斷了你的腿,看你還敢不敢逃跑?」

  秀才連忙搖手說:「你別打我,你別打我,我,我,我再也不敢逃跑了!」

  「哼!老子就是讓你這酸秀才逃跑,你也跑不出這一片林子!說!誰給你鬆開了手腳上的繩索?」

  「我,我,我……」

  獵人一看那驚慌失措的婦女,一下明白了,問:「是不是那賤人給你松了手腳?」他一下又將書生提了起來,擲到婦人的旁邊,吼著婦人:「賤婦!你想放他逃跑,壞了老子們的事?老子先捅死了你!」說著,拔出獵刀。

  書生忙說:「這不關她的事,她根本沒有放我,是我自己掙脫了繩子,跑出來的。」

  隱藏在樹上的婉兒這時更驚奇起來:「姐姐,你看!那不是在我們船上呆過的書呆子嗎?他怎麼在這裡出現了?」

  小神女點點頭輕說:「我也感到奇怪,這書呆子怎麼來到這裡了?這一帶又沒有名山大川,也不是什麼風景勝地,他跑來這一帶幹什麼了?」

  「姐姐,我們下去救他吧,這書呆子呆是呆,但為人心地卻很好的。」

  「就是他心地不怎麼好,在這時我們也應該出手救他才是。」

  這時,那兇惡獵人又吼著說:「你這臭書生,手無縛雞之力,能掙脫繩子?顯然是這賤婦解開了你的手腳,還想用調虎離山之計,引開我的注意,讓你逃跑!」

  書生歎了一聲:「你別冤枉她了,一個人求生,就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股力量,自然就能掙脫了!」

  「好!那老子就先斷了你一條腿。」

  這兇惡獵人舉起了獵刀,要朝秀才砍去,婦人忙說:「你砍不得!」

  「老子為什麼砍不得?」

  「你砍了,你們想要的七百兩贖金也沒有了!你們不白辛苦一場?」

  獵人獰笑著說:「你這賤婦,你以為我們得了贖金會放人嗎?得了贖金,我們照樣將他砍了,絕不能讓他活著出去,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和面目。」

  突然之間,一個天真而又帶稚氣的小姑娘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來:「既然這樣,你怎麼不將他一刀砍了,還留下他幹嗎?」

  兇惡的獵人聞聲急回頭一看,是一個梳著丫髻、一身小獵人打扮的小姑娘,他一下傻了眼,喝問:「你是什麼人?」這凶徒感到,這處山高林密,又十分的偏僻,極少會有人跑到這裡來,怎麼這小丫頭會跑到這裡來了?他感到十分的愕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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