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戊戟 > 杜鵑傳奇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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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!」這個白衣書生有點茫然起來,「好像抓過,又好像沒抓過。」 「怎麼好像抓過,又好像沒抓過的?難道抓不抓過,你也不知道嗎?」 「我!我真的不知道。也不知怎麼說,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。」 「秀才!你不是在發夢吧?」 「發夢?」白衣書生似乎恍然大悟起來,「不錯!不錯!看來在下昨夜裡的確是發了一場可怕的惡夢。」 「哦!你發了什麼惡夢了?」 「說不得!說不得!在下現在想起來,仍不寒而慄!」 「這個夢真的這麼可怕嗎?」 「可怕!可怕!可怕極了!」 「秀才,你說來聽聽呀!我家的三公子,頂會給人圓夢的。」 「真的,你家三公子會給人圓夢?」 這時小神女走過來了。婉兒迎上去輕輕對小神女說:「這個書呆子,似乎神志不清,昨天的事,他完全不記得了,以為是在發惡夢哩!」 小神女以敏銳的目光,上下打量著這個昨天在臨江樓上大發牢騷,直言朝政而不知死活的書呆子,見他神態呆滯,似瘋非醒的樣子,暗想:難道他昨天受了巨大的刺激,什麼事也不記得了?這樣對他來說,或許是一件好事。今後他不用擔心東廠的人來抓他了。而東廠知道他的人,全部去見了閻王爺,再沒人知道他的大膽狂言,何況昨夜裡杜鵑大鬧皇莊,所有的人,都注意在這一樁驚天動地的血案中了,根本也無人再去理這書呆子了!小神女含笑問:「先生!你做了什麼惡夢?」 「閣下會圓夢?」 婉兒說:「我家三公子當然會圓夢啦!秀才,你快說吧!說不定我家三公子會從你夢境裡預知凶吉!」 「在下先多謝閣下了!」白衣書生深深向小神女一揖。 「先生!別客氣,你說來聽聽。」 「在下昨夜裡的確是發了一場惡夢,夢見在下在一處茶樓上獨自飲酒,突然出現了四個兇神惡煞的大漢,對在下又打又罵,還將在下抓起來,似乎給他們帶到一處樹林中。不知怎樣,又突然出現了一個蒙面小天神,將其中兩個惡神打倒了,一時之間,小天神和惡神又全然不見了!在下正茫然不知是怎麼回事,驀然之間,又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斷了手的血淋淋的人,嚇得在下沒命地飛逃。在下跑呀跑的,一不小心,掉下了懸崖,嚇得渾身是汗,醒過來時,發現在下竟睡在一戶農家中……」 小神女和婉兒聽了不禁相視一下,婉兒問:「秀才,後來呢?」 「後來,走過來一對農家夫婦,對在下說,先生,你終於醒過來了!在下茫然四顧,問:我怎麼躺在這裡了?那對農家夫婦說:先生,你飲酒醉了!倒臥在我們屋後的山坡下,是我們抬著你進屋。幸好先生只摔傷了一些皮肉,沒斷筋骨。我問:我在這裡睡了多久?他們說:先生!你整整睡了一個晚上啦!現在已天亮了!我多謝了他們的相救,向他們告辭而離開。」 婉兒問:「所以你來到了這裡?」 「在下本想去長沙,那對農家夫婦連忙搖手,勸在下千萬別進長沙城,說長沙城裡大亂,官家四處抓一些生面人,城門也關閉,有些一早想進城的人,不但不准進去,官兵還將他們抓起來,逐一盤問,在下一聽,只好來到這江邊了!」 婉兒又問:「你真的飲醉了酒,摔在哪戶農家後面的山坡下了?」 「看來在下的確喝多了兩杯,摔倒在山坡下。初時,在下感到莫明其妙,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裡喝多了兩杯, 稀裡糊塗地的摔在人家屋後的山坡下,在昏迷中,發了這麼一個惡夢!請問閣下,在下這夢是凶是吉?」 小神女心裡感到好笑,這個書呆子,是真是夢都不知道,看來他受刺激後,仍沒完全清醒過來,問:「先生,你平日裡,是不是喜歡大發議論,痛恨官府的腐敗,仇恨奸黨的橫行?」 「這……在下平日不多議論,恐怕在下多飲了兩杯後,會說出來。閣下,這又怎麼了?」 小神女說:「這個夢,是吉!是對先生的一個警告!」 「警告?」 「不錯!是一個警告,警告先生今後千萬不可酒後失言,以免招來橫禍,不然,夢境就會變成真的了!到時,恐怕沒有一個蒙面的小天神來打救先生了!」 白衣書生向小神女深深一揖:「多謝閣下指點,在下今後再也不敢過多地飲酒了!」 婉兒這時說:「公子!船來了!」 小神女一看,果然,一條吃水頗深的大船,緩緩地向這岸邊駛來,白衣書生有些驚喜:「你們是在這裡上船?」 婉兒說:「是呀!這是我家公子預先訂好了的,要不!我們跑來江邊幹嗎?」 「原來如此,不知能不能搭上在下?」 小神女說:「先生如不嫌棄……」 白衣書生又是一揖:「在下能搭上,已屬萬幸,怎敢嫌棄?」 婉兒說:「公子!不知船上還有沒有艙位,萬一……」 白衣書生連忙說:「在下只求在船頭船尾有一席可坐之地就可以了!」 婉兒問:「到了夜裡,你不睡嗎?」 「小哥!在下可以靠壁閉目盤坐而息,不需要有一個睡處。何況此去衡州府,一天一夜便可到達,一夜不睡又何妨?」 「哦!你經常坐著睡覺的嗎?」 白衣書生一笑:「那也不是經常,但出門在外,就不敢那麼講究了!」 「那麼說,你是出慣了門,經常在外面跑動了?」 「不錯!在下素好名山大川,古刹勝景,所以不時在外面走動。」 婉兒打量他一下:「秀才!看來,你好像沒有瘋呵!」 白衣書生愕然:「在下怎麼瘋了?」 小神女說:「婉兒!別亂說,船已到了!」 說話間船已經靠岸,一個水手搭好跳板,請小神女和婉兒上船,白衣書生也跟著上船。水手有點意外,攔著說:「先生,這不是客船,是一艘貨船,你要搭船,請搭別的客船好了!」 小神女說:「船家,這是我的一位朋友。」 「原來是三少爺的朋友,小人失禮了!先生!請!」 白衣書生上了船後,又向小神女一揖說:「多謝兄台關照,至於船錢和其他費用,在下一定如數奉上。」 小神女說:「先生,我們既然讓你上船,就不必計較這區區一些銀兩了!」 婉兒說:「你以為你有錢,就可以上船嗎?」 「在下不是這個意思。」 水手在旁一聽,又有些愕然,看來這個書生,並不是三少爺的什麼朋友,恐怕是偶然相遇而已。他是幽谷大院的飛虎隊員之一,對任何一個陌生人,都有一定的警惕性,要不是三小姐的一句話,根本就不容許他登上船來。江湖上人心險惡,他不能不防。 小神女說:「婉兒!你怎麼又亂說話了?」她對書生帶歉意地說,「先生!請別見怪,我這書僮一向心直口快,說話不知輕重,請先生原諒。」 白衣書生忙說:「哪裡!小哥是心地天真坦率,胸無城府,快人快語,在下何怪之有?」 婉兒笑著:「你不怪我就好了!不然,我家公子就會罵我啦!」 方府押貨的成管從船艙走出來對小神女說:「三公子,你的住處我們已準備了,現在我帶你去看看。」 小神女說:「好的!但這位先生,也希望成爺給他安排一處住處。」 成管說:「三公子放心,小老自有安排。」 成管是方府對外經營的管事,專門打點對貨物的運輸,年約五十多歲,也是一位精明的老江湖。他話頭醒尾,從小神女和白衣書生談話的語氣中觀察到,這位書生並不是小神女的朋友,只是偶爾相遇,知道這位書生要去衡州,一時熱心同情關照他而已。所以他吩咐水手在前艙裡找一處地方安排書生,自己就帶著小神女、婉兒,穿過中艙,到後艙一個特大的房間裡去了。 這個房間,安排了兩個床位,凡是女兒家所需用的東西,應有盡有,甚至連馬桶也有,設備比客棧裡的上等房間還舒適。當然沒有客棧中的房間那麼寬大,但也可供小神女婉兒練功了。 小神女和婉兒看了十分喜歡,說:「這太好了!成爺,可麻煩你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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