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戊戟 > 杜鵑傳奇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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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神女和婉兒初登上樓,樓上的客人,本來在紛紛談論望城發生的血案,談論神秘杜鵑的行蹤。但小神女一出現,其俊俏風采之容顏,仿佛一下將整座茶樓都照亮了,所有的客人一時全靜下來,目光全放在小神女主僕二人的身上。小神女不知是天然的風姿,還是打扮之美,人們只感到來了一位神態飄逸的富豪人家的美公子,一個貴不可言的俊郎君,恍似謫仙般的人物,就是他身邊的小童,也有奪人的聰明秀氣。 人們都暗暗驚訝奇異了!尤其是在座的一些當地的富貴人家和達官要人,更為奇異了,這是長沙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態翩翩的美少爺,他是哪裡來的人物?是京城而來的達官要員的子弟,還是從廣州而來的富豪大商的寶貝公子?從他們主僕兩人一身極為上乘的衣料來看,絕非一般的有錢人家了! 連在座飲酒的長沙府的洪捕頭和他手下的幾名捕快,也在暗暗打量著小神女了。他是以自己特殊職業的目光打量著。他與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,他感到這樣一位紈絝子弟,不可能是什麼京師達官要員的子弟,也不大可能是什麼富豪鉅賈的公子少爺,因為他身邊沒有一批如狼似虎的家人和保鏢、師爺等隨員跟隨,只有一個小童而已。除非這翩翩公子身懷不錯的武功,才敢這麼單身出門遠遊。可是從這公子的一雙目光中,看不出有什麼武功,只是俊俏而已,說得不好聽的,是個小白臉,油頭粉面的公子。反而他身邊的小童,眉宇之間隱含著一團英氣,可能會兩下功夫。至於在座的一些武林中的豪客,似乎不大瞧得起這位翩翩美郎君,認為這是一個繡花枕頭似的紈絝子弟,中看不中用,只不過仗其父兄有錢有勢而已。武林中人,最瞧不起這樣的子弟了! 眾客人見小神女主僕進了雅室後,悄悄議論了一會,見這俊俏的公子沒有什麼異常之舉,而且連酒也不會飲,也不再去議論了,轉到給打斷了的熱門話題——杜鵑來。 有人問:「洪捕頭,你一向精明能幹,難道現在連杜鵑半點蹤跡也查不出來?」 洪捕頭苦笑了一下:「連布政司大人手下的田總捕頭,江湖上人稱千里捕風手,追蹤杜鵑也毫無頭緒,在下又有何才能,能查到杜鵑的蹤跡?」 又有人問:「難道洪捕頭連杜鵑是一個怎樣的人物也不知道?」 「在下要是知道,也不會坐在這裡和各位飲酒解悶了!」 「是男是女也不知道?」 「在下說一句,無可奉告,在下只能說,杜鵑是位來無蹤、去無影的絕頂高手,劍法的精奇,無人可比,一招致命,殺人無聲無息。在下驗過了餘家死去的人,余莊主,不不!應該說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賊頭,劍尖中眉心而死,其他三個,是一劍之下連奪三條人命,全部是劃斷喉嚨而死。」 一位武林中人說:「洪捕頭,你有沒有看錯了,一劍能連奪三條人命?全部是斷喉而死?那不成為不可思議的神劍了?」 「彭少俠,在下沒有看錯,的確是一劍之下,割斷了三個人的喉嚨,其快異常,令人無法閃身。 這時有人冷笑一下:「洪捕頭,你是不是過分誇大了杜鵑的神奇,以掩飾自己無能追蹤杜鵑?除非這三個人是死的,一字排開,個個伸長了脖子,讓杜鵑一劍割斷。不然,世上哪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劍法?」 「耿大爺,在下半點也沒有誇張。從三個死者躺倒的情況上看,他們成半月形,似乎一齊舉刀向杜鵑出手。耿大爺要是不信,不妨去看三個死者脖子上的劍傷,都是從右到左,一劍劃斷,而且深淺一樣。」 彭少俠說:「要是這樣,那真是神劍杜鵑了!想必這是一位矯捷的男子所為,一般老人和女子,恐怕沒有這樣的功力與敏捷。」 客人中又有一位漢子說:「彭少俠,你說錯了,杜鵑是位輕靈無比的女子!」 有人愣然:「閣下怎知道杜鵑是一位女子了?」 「在下從巴陵來的一位友人告訴我,前天夜裡,杜鵑在巴陵出現,出手擒住了一位淫賊,救了萬家的一個女兒。從淫賊口中說出,是位蒙面的黑衣人淩空封了他的穴位,並廢去了他一身的武功。他從說話聲聽出,這位蒙面黑衣人是位女子,同時也是杜鵑。」 眾人又是驚訝,有人說:「這樣看來,杜鵑是位女子了!怪不得她殺人之後,留下了一朵杜鵑花。要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,會留下什麼花嗎?」 至於在座的一些武林中人,聽了這段話後,莫不心中悚然。一個女子能淩空出指封人穴位,還廢去了一個人一身武功,沒有異常深厚內力,能辦到嗎?別說在座的武林人士,不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,就是一流高手,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內力,能淩空出指封人穴位。 一直坐在大廳一角,默不出聲的四位錦衣漢子,一味在聽眾人的議論和閒談。聽了這段話後,不禁相視一眼,面露驚愕之色。 這時,洪捕頭說話了:「在下看,此女子不會是杜鵑。」 「哦!?你怎麼認為不是杜鵑了?」 「在下也知道巴陵的一些情況。一來這女俠身上不帶任何兵器,她空手制服了淫賊,並廢去了這淫賊一身的武功,不像杜鵑,殺人用劍;二、現場沒有留下一朵杜鵑花,所以在下敢說,這不是杜鵑。」 「不是杜鵑,哪又是誰了?」 「是誰,在下也不知道。這極可能是位路過巴陵的女俠,見此淫賊,順手除掉,為百姓除害。要是杜鵑,恐怕早已將這淫賊殺掉了!不會將他留下來。」 婉兒在雅室聽了後,不由望著小神女,輕問:「這位女俠,不會是小姐你吧?怪不得那一夜,你這般遲才回來。」 「丫頭!別多事,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。」 外面大廳,眾人又在談論杜鵑的事了,突然,一位差人匆匆登上樓來,走近洪捕頭,附耳輕輕說了一句話,洪捕頭登時面色一變,叫了店小二會帳,帶著自己手下幾名捕快,匆匆下樓,奔回府衙門了。 洪捕頭等人一離開,人們又紛紛議論了,什麼重大事件,知府大人派人叫洪捕頭回去?難道杜鵑昨夜在望城殺了柯家父子後,又在另一處殺人了?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這樣的殺人案,何時才能停下來! 這時,大廳上的另一角,坐著一位白衣書生似的人物,獨自一人占在一張桌子喝悶酒,也一直不為人注意,他似乎有無限的感想,一聲長歎:「國之將亡,必有妖孽,可憐大明江山,如今君不成君,臣不為臣,不久,將毀於一旦。」 此言一出,一時令在座的眾人相視愣然,為之一怔,如此重大的叛逆說話,怎能在茶樓上當眾亂說?難道不怕丟腦袋麼?幸好洪捕頭等人不在,不然,有這書生苦受了! 有人輕說:「這個白衣書生,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!說話不知輕重?」 也有人好心提醒他:「先生!東西可以亂吃,話不可亂說。小心惹上官非。」 白衣書生不在意地一笑:「在下並沒有亂說,時下朝廷腐敗,貪官污吏處處皆有,他們甚至栽贓嫁禍,草菅人命,加上閹黨橫行,肆意殘害忠良,弄得民不聊生,哀鴻遍野,一壁大好的大明江山,全給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!」 彭少俠皺眉說:「先生!你喝醉了!」 「不不!在下沒醉,在下比在座諸位都清醒。你們在談論什麼杜鵑,他殺一些貪官污吏,東廠的走狗們又算得什麼?難道這些貪官污吏、東廠的走狗害人還害得不夠麼?」 耿大爺說:「這廝的確是醉了!」 在旁的一個人說:「要不,他就是一個瘋子!」 「就算不是瘋子!起碼也是一個酒瘋子,說話不知輕重厲害,敗壞了我們在這裡飲酒的興趣!」 的確,這位白衣書生,與在座眾人說的話太格格不入了!別人談論的是江湖上的事,神秘杜鵑是個什麼樣的人,他竟然議論起朝廷的事情來,大罵東廠,這何止是掉腦袋的事,弄得不好,會累及滿門和九族。 彭少俠說:「此人醉了,我看還是叫店家扶他回家,省得他在這裡胡言亂語。」 有人起身說:「我去叫店小二上來!」 突然,那四位飲酒少出聲的錦衣漢子,其中一位站起來,說:「不用叫店家了,我們送這不知死活的酸書生回家。」他走近白衣書生,大聲喝著:「站起來!跟我們走!」 白衣書生一時愣然:「你們是什麼人?幹嗎要在下跟你們走?」 「你知不知你剛才說了一些什麼話?」 「在下說什麼了?在下不過說了些該說的話而已。」 「這是大逆不道的話,你污蔑朝廷,大罵魏公公,論罪,該滿門抄斬。說!你是不是東林黨的餘孽?」 「在下只是一介書生而已,什麼東林黨了?這是怎麼回事?」 「你少跟老子裝糊塗,走!」 「你是什麼人,我憑什麼要跟你走?」 「老子就是東廠的人!」 白衣書生一下睜大了眼睛:「你們是東廠的人?在下怎麼不知道?」 「現在你知道了也不遲。」 在座的眾人一聽這漢子是東廠的人,全都傻了眼,一時間噤若寒蟬,沒一個人敢出聲,更暗暗為這白衣書生擔心了!要是洪捕頭在還好說話,東廠的人,誰也惹不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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