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袁紫煙 | 上頁 下頁
四四


  宇文成都臉上一片蒼白,似乎是用力過度,汗水濕透了貼身內衣。幸好外罩狐皮短褂,別人也瞧不出來。

  只有宇文成都自己明白,這一次拼擊對他有多大的傷害。

  從無虛發,出必傷人取命的鳳翅刀,是第一次被人破解,也挫折了宇文成都天下無敵的信心。

  張出塵也有著心頭震驚的感覺,虯髯客告訴她這馭劍之術,是劍術中最高的成就,只要練成此技,就可天下無敵了。

  她花了兩年工夫,不惜暫別夫君,忍受著兩地相思之苦,日服藥物,助長功力,終於練成了馭劍之術。

  第一次使出來,就被宇文成都閃避開去。

  雖然斬落他鬢邊一撮散發,但卻未傷到人家一點皮肉。

  适才馭劍護身的一擊,更令張姑娘有點氣餒。

  對方那一大片飛動的金芒,似是活的。

  劍勢擊中兩次,竟未能把它擊落在地。

  兩人同時生出了退縮之心。

  「李世民確已被那一群和尚設計救走了!」宇文成都道:「區區也在擔憂如何向皇上交代,我統率北征的人手全都在此,一目了然,姑娘不肯相信,在下也沒辦法了!」

  張出塵目光轉動,四外瞧了一陣,道。「以你宇文成都的身份,如果說了謊言,日後還有何顏面在世間立足?」

  目光一掠左右從人,接道:「走!我們去追李世民!」

  一帶韁繩,放轡疾行。

  兩個從人縱騎急迫。

  「那兩人就是龍、虎二將了!」蕭雨道:「是虯髯客近身從衛卻隨護在張出塵的身邊。」

  淩雲疑然道:「你怎麼肯定他們是龍、虎二將?聽說虯髯客從衛眾多,不乏好手。」

  「虎將用又,龍將用刀。」蕭雨道:「李靖在盤龍居的大廳說得很明白,但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龍將腰上掛四棲短刀,和那秦瓊的短刀一樣。」

  淩雲點點頭,不能不相信了。

  但聞宇文成都道:「走!到那座古寺中等候國師。」

  他忽然感覺袁紫煙是那麼重要!

  此番北征,一切都由她作主,宇文成都暗中也有很多的不滿意。但和張出塵一戰之後,頗有大挫之感。

  兩百武士重行進入古寺,安置下來。

  蕭雨吩咐埋鍋造飯。

  看樣子,準備長住下來,等候袁紫煙了。

  任何人心中都有著這種感覺,但卻沒有人說出來。

  一等就是兩天。

  宇文成都表面平靜,心中急。

  但更急的是蓬兒和巧兒,失去了袁紫煙,兩個丫頭也頓失所依,整天皺著眉頭不說話,偷偷的相擁而泣。

  兩個小姑娘自然沒有宇文成都那份控制自己的能力。

  一個美麗的女人,使皇帝低頭、大將傾心,連蓮兒、巧兒這樣的小姑娘也為之思念難忘灑淚哭泣。

  二百位勇武的戰士,竟也是容有戚戚焉。

  原來,他們也在思念袁國師。

  她隨行軍中,只感覺到她是朵耀眼之花,看得人心曠神怡。

  她離開幾天,才感覺到她是主宰事物的靈魂。

  有她在場,大家都有著無所畏懼的勇氣。

  但袁紫煙走了兩天,這班勇士們都好像受到了一種衝擊,人人都變得無精打采了。也許是受到了宇文成都的影響吧!

  他的沮喪心情影響了屬下。

  蕭雨仰天長嘯—聲,回顧著身側的劉飛鵬,道:「今日天氣晴朗,萬里無雲,藍天如洗,我們不能再等下去,該動身回長安了。」

  「對,縱馬回長安!」劉飛鵬道:「走!我們去晉見總統領,勸他動身。」

  這時田當神情肅然的行了過來,道:「總統領要兄弟約請兩位,他已命人備好了醇酒、美肴,今日要和諸位共謀一醉。」

  「總統領似是消沉了。」劉飛鵬道:「他本是叱吒風雲的將軍,氣吞河嶽、豪壯淩雲,有百折不回的勇毅,現在看上去卻有些英雄氣短了。」

  蕭雨道:「是紅拂女張出塵那一劍,還是袁國師遲遲未歸?

  不像過去的總統領了。豈真也英雄氣短,兒女情長乎?」

  田當道:「兩位低估總統領了,他是在憂心國事啊!不錯太原之行使我們見到了天外之天,尉遲恭、秦叔寶都是英雄,李淳風、袁天罡人間奇才,張出塵那一劍、三藏和尚的術法,都讓總統領觸目驚心,袁國師遲遲未歸也使他憂心忡忡。

  這兩天他長思深慮,亦感覺到大過消沉,他告訴我和淩雲,今日一醉今日死,明日醒來即重生,然後動身回長安。

  他要面君請罪,如得皇上恩准免責,將痛陳時弊,請皇上改革朝政,一方面訪賢四海,找幾位隱世高人,共謀大計。」

  「好!」蕭雨道:「總統領如能振作起來,我們這數千精銳之師還有可為!」

  劉飛鵬道:「對!今日一醉解千愁,放下心中萬般憂,醒時重跨烏雅馬,將軍戰死不回頭。」

  「劉將軍豪氣干雲,好一個將軍戰死不回頭!」

  妖聲嚦嚦,如出谷黃鶯。雖然是悲壯慷慨的話,由她口中說出來,卻也多了幾分溫柔呢!

  回頭看去,只見袁紫煙面帶微笑,站在三尺外處。

  她來的無聲無息,三大高手竟無所覺。

  「國師回來啦!」蕭雨道:「這就好了、這就好了!」

  袁紫煙道:「蕭將軍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國師有所不知,這兩天為國師安危憂心,自宇文總統領始個個無精打采。」蕭雨道:「蓮兒、巧兒兩位姑娘更是相擁而泣,神魂無主。」

  袁紫煙籲口氣,道:「真是苦了她們了,我因晉見一位前輩等他坐關醒來。想不到一等就是兩天,累諸位久候了。」

  「紅拂女張出塵劍術精湛,已可馭劍傷人於百丈之外,屬下接了她一招,果非虛傳。」宇文成都大步行了過來,道:「虯髯客對大隋朝的威脅,似已超越李世民了。」

  袁紫煙略一沉吟,道:「虯髯客已調教出張出塵了,他和李靖同時傾心張出塵,這其間是否可資利用之處……」

  宇文成都呆了一呆,道:「屬下也聽過這個傳說,但李靖和張出塵已經結成夫婦,縱然有一些糾葛,也應該早已平息了。」

  「像李世民那樣博大心胸的人,世間只怕不多。」袁紫煙道。

  「李靖不肯從義兄身側共圖大業,卻作了李世民手下謀臣,雖因識見過人,但不願看兩人朝夕相處練劍,也是影響之一吧!」

  宇文成都無法反駁。

  他只好轉過話題,道。「國師,班師長安吧!」

  袁紫煙道:「丟了李世民,哪裡能說『班師』二字。回到長安,面君請罪吧!」

  宇文成都道:「皇上十分寵愛國師,不會依律治罪吧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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