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袁紫煙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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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兩位請坐。」灰衣老者提起瓷壺,斟了兩杯茶,接道:「夜半客來茶當酒,兩位請用?」 袁紫煙緩緩在一張籐椅上坐下,道:「不是冤家不碰頭,老丈貴姓?」 宇文成都沒有坐,肅然站立在袁紫煙的身後。 「老朽姓李,姑娘既已入閣小坐,卻不肯取下面紗,讓老朽一瞻玉容?」 袁紫煙取下面紗,現露出絕世容貌。 「幸會了。」灰衣老人很仔細打量了袁紫煙一陣,接道:「姑娘,姿容超凡,應是來自九天的仙女?不知何事下凡塵?」 「老丈仙風道骨,分明是位世外高人,怎會一襲輕袍入侯府?」 「老朽李淳風,借住北嶺懸空寺,李侯爺小游金龍峽,捐銀修寺,得以結緣,遊蹤太原,暫棲侯府。」 「妾晚輩袁紫煙,練氣終南山,不忍見生靈塗炭,跌入繁華,身陷長安。」 李淳風道:「姑娘是知機中人,當知天意不可達?」 袁紫煙道:「天道運行有序,豈可妄加人力干預?」 李淳風臉色微變,良久之後,才恢復常態,道:「袁姑娘只是為賭一口氣嗎?需知天意難達,姑娘何不到五湖、四海走一走,體驗一下,民間的疾苦何在?」 「袁姑娘,三伏烈日汗透衣,秋風又送九月霜,萬民本已多苦難,人為禍亂更可慘……」 「老丈說的是!」袁紫煙打斷了李淳風的話,接道:「妾晚此行,就是要消弭去人為的禍亂!」 話不投機了? 情字誤人,袁紫煙似乎已準備不談天理,說國法了? 「可惜呀!可惜。」李淳風道:「老朽沒法給姑娘一個交代?」 「老丈的意思是?」袁紫煙臉色一變,冷冷的說道:「準備賴掉了?」 「言重了!袁姑娘。」李淳風道:「老朽一點微末道術,還不足干預天機?」 袁紫煙雙肩一晃,人已閃出閣外,仰望天上星宿,足足有一刻工夫,重返花閣。 她來去如風,宇文成都是就站在她的身後,竟也看不出她用的什麼身法。 「姑娘!」李淳風微微一笑,道:「老朽沒說謊吧?」神色平靜,一臉和藹。 「但老丈定然知道,他是什麼人了?」袁紫煙道:「以老丈深厚的道基,和長者風範,想來不會謊言推脫了?」 話說的很難聽,但也緊緊的扣住了李淳風。 「好厲害的袁姑娘!」李淳風無法否認了,搖搖頭,苦笑一下,道:「不錯,老朽知道他是誰。」 「老丈可以告訴我吧?」袁紫煙嫣然一笑。道:「能具此無上法力,應是一個極受敬重的前輩,妾晚絕不會輕言冒犯。」 李淳風點點頭,道:「老朽可以奉告,不過,不是現在。」 「老丈可是要征得他的同意了?」袁紫煙道:「如若他不願意接見妾晚呢?」 「那就由不得他了。」李淳風道:「老朽答應了姑娘,一定真誠奉告,先行知會他一聲,只要花費一些時日,就不難追查到他隱身之處?」 「多謝誇獎,紫煙心領隆情,但不知幾時可聽到回音?」 「給老朽兩天時間如何?」 「紫煙從命,兩天后,再來此恭候佳音。」 「這裡只是我借棲之處,不宜多所驚擾。」李淳風道:「兩天后申初光景,老朽在長安居酒樓候駕?」 袁紫煙淡淡一笑,低聲道:「妾晚的住處,也已在老丈的監視之下了?」 「言重了。」李淳風道:「鶴鳴於皋,聲聞於天,再飲杯粗茶如何?」 「心領了,紫煙告辭,兩日後再行面領教益。」微一頷首,轉身離去。 宇文成都只覺兩人交談之中,忽而語含玄機,忽而相互推崇,竟然一句也接不上口,他這長安教場中選出第一好漢,殿前大將軍,宮衙總統領,這一次成了真正的跟班啦! 花閣右首的一道牆壁,突然裂開了,形如一道門戶,緩步行出了三個人。 一個面色金黃的大漢走在前面,身後緊隨著一個身軀高大的黑臉漢子。 最後一人身著青袍,面如冠玉,修眉入鬢,豐神俊朗。正是午間,步出侯府查看袁紫煙的年輕人。 這座花閣,看上去小巧精緻,竟然還有夾壁。 三個人對李淳風,都表示出了相當的敬重,抱拳施禮。 「先生,看起來,是很難說服她了?秦叔寶願和敬德兄,夜襲長安居,殺她們一個措手不及。」黃臉大漢說。 「對!」黑臉大漢接道:「秦瓊兄的一對凹面金鐧力敵萬人,咱尉遲恭一雙雌雄鋼鞭,也打遍山后未逢過敵手,宇文成都號稱長安第一好漢,敬德心中不服久矣,難得有此機會,正好讓他見識一下咱家雌雄雙鞭的厲害。」 「李靖。」李淳風望著身著青袍的年輕人,道:「你的看法呢?」 「不可輕敵呀!」李靖道:「宇文成都雖然號稱長安第一好漢,在下相信尉遲將軍和秦將軍的鞭鐧合璧,當可抗衡,可怕的是那位袁姑娘……」 「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,有什麼好怕的?」尉遲恭道:「以你李少兄的精湛劍法,難道還勝她不過?」」 「尉遲兄。」李靖微微笑道:「不可輕敵呀!看她全身散發著一片雲氣,當是一位術法非常深厚的人物?」 「不錯,她能窺破天象運行之機,道法的深厚,絕不可等閒視之。」李淳風道:「隋煬帝楊廣的手下,怎有著這樣一個超凡出眾的人物?」 「會不會高估她了?」大將秦瓊道:「她能直接地找入太原侯府,確也有點門道,但,這就更不能放過她了,先生,不能讓她破壞了『移轉天運的大法』呀!」 「李靖,你去見見袁天罡,告訴他這件事情。」李淳風道:「兩日後,老朽和她會面,會儘量的勸阻她干預此事。」 「如果她不肯聽呢?」秦叔寶道:「先生是否已準備不惜—戰?」 李淳風神情沉重的緩步行出花閣,仰望著天上的閃爍的群星,良久之後,歎息一聲,道:「叔寶、敬德。」 「恭候先生吩咐!」 原來,兩個人已跟在李淳風身後,行出花閣。 兩人也在看著天上的星辰,只覺萬星明滅入忽隱忽亮。 亙古以來,就是如此,實在瞧不出有何不同的地方? 天象運行中潛伏機運,是天文學中最高深的奧秘,如非有明師指點,終其一生,恐怕也很難看出一點門道來。 所以,秦瓊和尉遲恭看不出任何徵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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