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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五


  蕭翎凝目望去,只見那巨石形態,果然如一座圓桌。四條石腿,粗如碗口,桌面厚約一尺五寸,重量至少也在三千斤以上,以沈木風那等深厚的功力,托那石桌也覺十分吃力。

  沈木風手托巨石,回顧宇文寒濤和蕭翎二人一眼,看兩人站著不動,毫無出手相助之意,不禁大怒道:「兩位可是認為這一塊巨石,就能困住我沈某人麼?」默運內力,大喝一聲,雙手陡然向上一推,數千斤重的巨石,被他托的向上昇起數尺,沈木風借勢飄身退回原地。

 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震,那巨大的石桌,落在了地面之上。

  火星飛濺中,碎石紛飛。

  敞廳中的群豪,個個凝氣戒備。防那碎石擊傷,但卻都站在原地未動。

  沈木風放下石桌之後,正待發作,突然聽陣隆隆的響聲,緊隨而起!

  只見四面壁間,又同時開啟了五座石門,包括無相大師在內,五張輪椅,同時向石桌行來。

  想是這落下石桌,擊中之石地,竟是控制這敞廳石室的總機關所在。

  連同端坐在原地的青衫白髯老人,果然一共只有六人。

  蕭翎凝目望去,只見六人之中,除了無相大師,和青衫白髯老人之外,還有一個和尚,和尚身著大紅袈裟、濃眉大眼,頭上烙了九個戒疤,想來定是沈木風等適才所提的千忍大師了。

  另外三人,一個頭戴金冠,身著大綠繡金花的黃袍,胸前垂著一片花白長髯,另一個藍衫氈帽,十分清瘦,小眼睛,短眉毛,模樣十分和善。

  還有一人,穿著土布褲褂,頭戴竹笠,輪椅上還橫著一根長逾二尺的旱煙袋,看上去有如一個土財主。

  蕭翎雖已列名江湖上有數高人之一,但他對前輩人物,卻是從未見過,只聽莊山貝談過而已,但生像死貌,大有不同,一時竟是無法認出一個。

  這驚人的變化,使得沈木風胸中的火氣,大為消減,忍下去未再發作。

  所有的人,都對這廳中情勢變化,為之驚異,恐駭,但覺眼花繚亂,目迷五色,個個都瞧的呆呆出神。

  良久之後,宇文寒濤才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歎為觀止矣!巧哉!神工之名,當之無愧。」

  沈木風似是亦為這巧妙的近乎神奇的建築,看的火氣全消,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這廳中有石桌,亦在你意料之中,你就算不如那巧手神工包一天,但也相去不遠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搖搖頭,道:「在下想到了廳中設有石桌,只是從兩人出現之後的座位距離推斷出來,那實不足為奇,只要稍通建築之學的人,都不難想到,但在下卻未料到這石桌落著之位,竟是控制這廳中六處密室的總樞紐,唉!在下心中,原對巧手神工之能,並不如何敬服,但此刻,卻是不得不五體投地了!」

  沈木風道:「可惜,這石室中沒有燈火,宇文兄手中火燭又即將燒完,如是火燭熄去,石室中一片幽暗,那時咱們在黑暗之中摸索,石室內若再有機關佈置,恐怕很難有逃生之望了!」

 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,道:「沈大莊主不會料錯,應該有一盞燈才是,只是那燈中,是否還有餘油就無法預料了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既有燈,何以不見出現?」

  宇文寒濤望望手中的火燭,只餘下一寸多長,舉步向石桌行去,一面說道:「兄弟來試試看吧!也許我料斷的不對。」

  說話之間,人已行近石桌,仔細在桌上瞧了一陣,舉手按在石桌正中,掌勢左右旋動。

  果然,那石桌正中一塊,可以旋動,宇文寒濤向左轉了一陣,開啟了一個飯碗大小的洞口,探手摸去,取出一盞白銀製成,形同葫蘆的燈來。

  旋開燈蓋看去,見那銀燈中存油尚多,當下說道:「沈大莊主可以放心了,這燈中存油,足夠我們兩日之用。」

  沈木風精神一振,道:「只要這石室有燈火照明,縱有埋伏,亦無所謂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燃起燈光,熄去蠟燭,放入袋中,道:「咱們在外間密室,看到一具身著錦袍的屍體,這室中共有六人,如若傳言不謬,進入禁宮有十大高手,那是還有三人未曾出現了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也許這敞廳中還有三座密室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就算兄弟算錯,但這控制密室的總紐,絕不會錯了……」

  目光一轉,掃掠六具屍體坐的位置一眼,接道:「這石桌四周,雖可圍坐十人,但這輪椅的距離、方位,分明只有六張,巧手神工包一天在設計這輪椅石桌時,也只有六個,如若不是江湖傳言有錯,那三人就是別有去處了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眼下只有遇到一事先行求解一事,暫不用管那三人去處了。」

  唐老太太突然插口說道:「有一件事,老身不解,要請問宇文先生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但得在下知曉,無不盡告所知。」

  唐老太太道:「這幾人死在禁宮數十年,怎的屍體不壞呢?」

  沈木風道:「也許這禁宮中的氣溫,可使屍體不腐。」

  唐老太太道:「咱們未入這內宮之前,在石室中發現那穿錦袍的屍體,怎的竟然骨肉具化?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此中自有道理,據在下所知,有很多藥物,可使屍體不壞,但困死在這禁宮之人,個個都有超過在下十倍之能,在未得證據之前,在下已經不敢再預言了。」

  蕭翎心中暗自急道:這幾人怎的盡談這些不相干的事呢?但望他們能夠快查出簫王張放的身份,好從他遺物中找出他武功路子,出得禁宮,也好助那岳姊姊一臂,對付玉簫郎君和他的家人。

  只見沈木風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宇文兄,區區覺得此時此刻,咱們應該坦然講出心中所求,也不用勾心鬥角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兄弟亦有此意。」

  沈木風目光轉到蕭翎臉上,道:「閣下呢?」

  蕭翎道:「兩位商討的只要公平,在下是無不遵從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好!區區先說……」

  目光一掠那環圍石桌而坐的六具屍體,道:「在下進入禁宮的用心,並不在取得十大奇人的遺物,而是希望能得他們的一生心血精研出來的武功。」

 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,道:「在下也是這等用心,只怕這位兄臺,也是一樣了。」

  兩人的目光一齊投注在蕭翎的臉上,等他答覆。

  蕭翎盡量避免講話,點點頭代表答覆。

  這時,那銀燈上的蕊火發出了強烈的光亮,照的滿室一片通明。

 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在下未入禁宮之前,推想禁宮中事,被困於禁宮中的十大高手,必會在禁宮中生存了一段很長的時間,他們為不使自己的武功失傳,必將竭盡所能的係存下自己的武功,但入得禁宮之後,才知禁宮情勢,和在下預料的大不相同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沈大莊主之意,可是說他們死的太快了?」

  沈木風道:「不錯,因此他們留下武功的希望已是很渺茫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在下相信,這確是沈大莊主的內心之言,不過,最重要的處理辦法,沈大莊主卻未說出口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如若咱們能在這禁宮中找出一本記述武功的手冊、秘錄,那恐是絕無僅有之物,那又該分給誰呢?如若仍用猜賭之法,必將引起一場風波,兄弟說一句真心之言,不論那手冊、秘錄分到兩位那一個手中,兄弟第一個出手要搶,勢必演出流血慘劇,強存弱亡,是以,宇文兄訂下那猜賭之約,似是已經行不通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沈大莊主說了半天,似是還未說出解決的辦法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兄弟之意是,不論何人得到那記錄武功的手冊,都不得據為私有,咱們一同合讀,各憑記憶、悟性,去學那上面記錄的武功,誰能學得多少,那是各憑才慧了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如若以這銀燈中的存油計算,咱們在禁宮中至多可停留三十個時辰左右,離開禁宮之時,那秘錄又該為誰所有呢?」

  沈木風道:「在咱們離開禁宮之時,把秘錄焚燒燬去,任何人不能帶出禁宮。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如若沈大莊主當真能言而有信,兄弟倒是極為贊成。」

  沈木風目光轉注到蕭翎的臉上,問道:「閣下意下如何?」

  蕭翎心中暗道:沈木風的為人,一向是唯吾獨尊,此刻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辦法,只怕是別具用心,這人萬萬不能相信。

  心中念轉,目光轉注宇文寒濤的臉上,緩緩說道:「宇文先生相信那沈大莊主之言麼?」

 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,道:「在下麼?很難相信。」

 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,不再多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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