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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齊四道:「另外兩位,和田少兄不同,他們一向不肯以真面目見人,而且行蹤飄忽……」

  田榮冷冷接道:「你想賴?」

  齊四道:「我齊某人答應的事,豈有推賴之理?不過,你要給我一點時間。三個月如何?」

  田榮道:「好吧!三個月後,我們在哪裡見面?」

  齊四道:「這三個月中,你要隨時和在下走在一起。」

  田榮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齊四道:「田少兄為何到此?」

  田榮道:「我聽到一個傳言,說這棲鶴潭中出了妖物,因此待地趕來查看一番。」

  齊四道:「田少兄,另外兩位,是否也會趕來呢?」

  田榮道:「這個,我怎會知道?」

  齊四道:「我知道,他們也會來,說不定,現在也已經到了棲鶴潭。」

  田榮道:「哦!」

  齊四道:「咱們隨時可以見到他,田少兄要有個準備。」

  田榮沉吟了一陣,道:「要我準備些什麼?」

  齊四道:「在下的辦法是……」

  他說的聲音很低,低得只有兩個人才可以聽得清楚。

  這似乎是一件使田榮很為難的事,使他沉吟了很久。

  但他終於還是同意了齊四的意見,點點頭,和齊四一起離去。

  天駝叟沒有和兩人同行,卻留在原地,呆呆出神。

  伍明珠道:「二叔,咱們要不要去殺了天駝叟?」

  井望天搖搖頭,道:「目下還不是時機。」

  伍明珠道:「二叔說的是,為了謹慎起見,只好讓大哥的沉冤,暫時拖延一些時間了。」

  兩個人談話的聲音雖然不大,但以天駝叟的耳目而言,兩人的談話應該聽到,但一則因為天駝叟正在思索事情,占去了大部分心神,二則山風吹得松葉、草叢颼颼作聲,擾亂了他的聽覺。

  但井望天仍然提高了警覺,施用傳音之術,道:「明珠,咱們身陷危境,隨時可能發生事故,一切都須要小心謹慎。」

  伍明珠也警覺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太高,立刻點點頭,不再多言。

  天駝叟凝神思索了一陣,突然一跺腳,放步而去。

  荒涼的草地上,只留下了一具屍體。

  井望天輕輕籲一口氣,道:「田榮這個人好生冷酷,只為了要見兩個人,連他屬下的生死也棄置不顧。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站起了身子。

  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道:「快蹲下去,又有人來了!」

  聲音不大,但卻入耳清晰異常。

  井望天已明白對方用的是千里傳音之術,話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。

  這時,伍明珠也站起了身子。

  井望天伸手一把拉住了伍明珠,急急蹲了下去。

  伍明珠低聲道:「二叔,又發現了什麼?」

  井望天道:「人——大概又有人來了。」

  伍明珠沒有說話,卻凝神傾聽。

  但她聽不到聲音,正想開口,耳際卻響起了衣袂飄風之聲。

  井望天選擇隱身的所在,角度很好,視界很廣闊。

  但一串黑影,疾如流星一般,直向棲鶴潭的方向奔去,來人的身法太快,夜色中,竟無法看出詳細的人數,約略估計,至少有三人以上。

  井望天凝神傾聽片刻,不聞更有動靜,才輕輕籲一口氣,道:「好快的身法!」

  伍明珠道:「二叔,那些人,都是趕到棲鶴潭去的?」

  井望道:「不錯。」

  伍明珠道:「山道崎嶇,遍地荒涼,大白天可以見山明水秀,但天色入了夜,他們來這裡作什麼?」

  井望天的腦際,在伍明珠不斷的提示之下,快速轉動。

  這片刻之間,他想了很多的事,想到了在那潭畔棲鶴的松林之中,有著一個新的江湖組合,但又覺著很多的地方不像。他又想到在清澈的潭水之中,可能隱藏了吸引人心之物。

  齊四、天駝叟、都是不甘屈居人下之人,為什麼兩人竟合在一起……

  井望天想了很多,但深一層想,又覺著有很多疑問,每一個想法,似乎是那經不住深入分析、這就引起了他強烈的好奇,霍然站起身子,道:「走!明珠,咱們也去瞧瞧。」

  伍明珠就在等井望天這個決定,笑一笑,站起身子,道:「二叔,咱們就這樣走過去呢?還是要隱秘身形?」

  井望天心中雖知兩人行止已落入了別人的眼中,但以他行走江湖數十年的經驗推斷,對方並無惡意。

  所以,他沒有告訴伍明珠,微微一頷首,道:「明珠,今夜的變化,甚多地方,都出人意外,二叔走了數十年江湖,也沒有遇上過今夜的事,紛亂、匆忙,像一團亂絲,不過,棲鶴潭今夜中,定有重大的事情發生,也來了很多江湖高人,所以,非不得已時,不可多管閒事。」

  伍明珠道:「珠兒能忍下了殺害大哥的夥人,還有什麼忍不下的?二叔放心。」

  井望天點點頭,道:「那就好,跟著我走,小心一些。」

  兩個人借草叢、松樹掩護,悄然接近了棲鶴潭。

  夜色幽暗,水聲如鳴佩環,整個的棲鶴潭上一片平靜。

  齊四、田榮、天駝叟,和适才飛馳而來的夜行人,此刻,一個人都瞧不到。

  井望天打量過四面的景物,緩緩站起身,向前面八尺外一株松樹行去。

  剛一舉步,耳際間已響起一個清晰的聲音,道:「前面樹上有人,向北數第三株松樹上可以藏身。」

  事實上,以井望天豐富的江湖閱歷,也推想那些松樹上,草叢中,都可能藏的有人。

  這聲音,和适才傳音的聲音一樣,顯然是由同一個人發出來的。這就使得井望天有了很強的信心,立刻,轉身向北面松樹撲去。

  伍明珠緊隨身後,躍上松樹。

  這是一株緊靠湖邊的松樹,濃密的枝葉,有一半伸入了湖中。松樹不高,但枝幹堅牢,井望天和伍明珠,隱身在伸入湖中的一根枝幹上,濃密松葉,掩住了他們的身形。

  棲鶴林中,突然亮起了一道燈光,由遠而近,到了湖畔。

  那是一盞白綾製成的燈籠,光度十分明亮,似乎專以適用這荒山深夜之用,不畏疾風。

  明亮的燈光照耀下,只見魔手齊四,和那銀衫少年田榮並肩而立,低聲交談。

  只可惜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,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。

  那執燈的人竟然是一個黑衣少女。她似是並不關心田榮和齊四的談話,卻不停地手執燈籠,向水中照視。

  難道,那湖水中還有什麼隱私不成?

  伍明珠忍了又忍,還是忍心使好奇之心,低聲道:「二叔,她在瞧什麼?」

  井望天苦笑一下道:「二叔和你一樣,一片茫然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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