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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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伍天義忍了又忍,仍是忍耐不住,接道:「你的眼睛瞎了,手也斷了嗎?」 伍英道:「孩兒不敢辱了爹爹的顏面,雙目雖盲,仍和他動上了手……」 井望天接道:「他們為什麼要傷你?」 伍英道:「因為小侄……」語至此處,全身突然抽動,耳鼻口間一齊湧出了鮮血。 井望天心頭一震,伏下身去,左手抓起伍英的身子,右掌立刻按在伍英的背心之上,把內力輸入了伍英內腑。 但是,太晚了,伍英已消耗去了他一口護住心脈的元氣。 井望天收回按在伍英背後的右手,說道:「很慚愧,我不該問很多話,若他進入堡後,立刻施救,也許還有希望救活他。」 伍天義道:「二弟,你不用抱疚,他早就活不成了,天駝叟練的是摧心掌,他能撐到回來,見我們一面,已經是夠硬朗了。」 井望天道:「奇怪的是天駝叟為什麼要殺英侄?咱們和他沒有過節。」 一直沒有開口的楚定一,突然低聲對井望天道:「二哥,先問過二個腳夫,英兒的事,咱們慢慢地再商量。 井望天點點頭,回顧了神情激動的伍剛、伍強一眼,道:「兩位賢侄,把英侄抬入他的臥房,好好守護,不許任何人擅入,不可妄動他身上遺物。」 伍剛、伍強心中充滿著悲痛,但在長輩之前,不敢哭出聲來,只好強自忍下,抬起伍英屍體而去。 井望天目光轉注兩個腳夫的身上,道:「兩位來自何處?受何人所雇?」 兩個腳夫對望一眼,由左邊一人。欠身應道:「小的們來自黃山棲鶴潭,受一位駝背老人所雇。」 井望天道:「是天駝叟雇你們來的?」 腳夫道:「他是不是天駝叟,咱們不知道,不過,他給了咱們五十兩銀子,告訴我們兄弟,這位受傷的大爺,是伍家堡的大少堡主,叫咱們送他到此,並且囑咐小的們,不可再收受貴堡的任何報酬。」 井望天道:「黃山棲鶴潭距此多少路程,你們走了多久?」 腳夫道:「不足三百里,小的們走了兩日半夜,一則大少堡主體重不大,二則小的們貪圖重酬,一路緊走快趕,僥倖把大少堡主交給貴堡了。」 井望天道: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 腳失道:「小的之意是說,他還沒有斷氣之前,咱們把人送到,脫了干係,如果未到貴堡之前,就斷了氣,小的抬個死人回來,只怕很難向諸位大爺們交代了。」 井望天歎一口氣,道:「兩位,現在也一樣很難交代,只怕要委屈兩位在伍家堡中住幾天了。」 兩個腳夫吃了一驚,但仍有左面一人答話,道:「大爺為什麼要留下咱們?」 井望天冷淡一笑:「言重,言重,不是留下兩位,而是咱們雇用兩位。」 腳夫道:「大爺要到哪裡去?」 井望天道:「黃山棲鶴潭」 腳夫道:「大爺準備幾時動身?」 井望天道:「兩位一路辛苦,先在伍家堡休息兩天,第三天一早上路……」語聲一頓,接道:「李總管,好好地款待兩位,每位賞銀十兩,請兩位貴賓下去吧!」 李總管一躬身,回頭對兩個腳夫道:「兩位請吧?」 兩個腳夫無呼奈何的謝了一聲,跟著李總管離開大廳。 楚定一突然說道:「二哥覺著這兩個腳夫很可疑嗎」 井望天道:「事情還未弄清楚以前,咱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疑的人……」回顧了伍天義一眼,接道:「大哥,小弟沒有見過那位送信的人,是什麼樣子?」 伍天義道:「三十上下的年紀,身體很健壯。」 井望天道:「大哥沒有問他的他姓名?」 伍天義搖搖道:「沒有。」 井望天道:「那人可有什麼特證?」 伍天義道:「一個很普通的人,說不出什麼特異的地方。 井望天道:「如是咱們再見到他,大哥能夠認出地嗎?」 伍天義點點頭,道:「能!」 井望天道:「好!這樣行了,咱們到英侄的臥室去瞧瞧吧!」 伍家堡的內廳。也是伍家堡中議事密室。 已是深夜時分,廳中高燃著八盞垂蘇宮燈,照耀由如白晝,木桌上,鋪著雪白的被單,上面放置著伍英的屍體。 廳中除了伍天義、井望天、楚定一之外,還有一位白衣白裙的美麗少女。 她坐在木桌旁側一座木椅上面,半側著臉兒,凝注著木桌上的屍體,秀麗的臉上,充滿著哀傷,悲戚。 井望天已經三度察看過仰置在木桌上的屍體。 此刻,他正作第四次的查驗,一次比一次更仔細。 伍天義神情肅然,雖在極度的哀傷中,但卻不失威儀,望望井望天愁鎖眉宇,道:「老二,不用再查驗了,他是先被人點瞎雙目,再被天駝叟用內家重手法,震傷內腑而死。」 井望天停下了在屍體上移動的雙手,但兩道眉毛,卻皺得更緊了一些,緩緩說道:「大哥,天駝叟為什麼要殺英侄?」 伍天義道:「嗯!天駝叟和咱們無仇無怨,為什麼對英兒下如此重手?」 井望天道:「大哥,這就是咱們要解的謎,很難為英侄了,他挺著一口氣,忍受著傷害,一路上不敢吃喝,不敢掙動,把最後一口元氣護住心脈,就是等著見我們,我好慚愧,竟然沒問他,最重要的事,使他含恨而死,我心中好難過!」 伍天義呆了一呆,道:「二弟,你是說,他心中有一樁隱秘想告訴咱們,卻沒有說出來?」 井望天點點頭,道:「是我問的閒話太多了,大哥,你那兩聲呼喝,也使他心神震動,就這樣,他沒法子說出心中的隱秘。」 伍天義道:「他為什麼不自己說出來呢?」 井望天道:「大哥,別忘了他已是身受重傷,只憑學武人練成的一口元氣撐著,他心智已不受控制,咱們引不到題上,他想說,卻無法控制。大哥,他心中只有那麼一個意念,但卻已無法控制自己說出那個意念來,要咱們用話引出,真是難為他了。他已經忍受了幾日夜。」 楚定一道:「二哥,咱們找天駝叟去,問問他為什麼出手傷人,傷一個雙目已盲的人。殺人償命;欠債還錢,這口氣,咱們決不能忍下去。」 井望天道:「英賢侄的仇要報。但更重要的是,咱們要找出來個中原因,天駝叟雖然有些怪癖,但他不會無緣無故和咱們結下這個生死對頭,他心中該明白,中州三兄弟不會怕他,但他竟然做了,而且還雇滑竿把人送回來,這不是透著古怪嗎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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