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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只見林中人影一閃,行出了一位女婢,微微一笑道:「你還不錯,能懂得玉奴說什麼。」

  陸文飛笑道:「它說宮主有請,想是不會錯了。」

  隨著青衣大婢行入林中,見覆面女郎懶洋洋地坐於轎內,當下抱拳一禮道:「宮主呼喚在下何事?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我知道你極關心藏寶之事,這才要玉奴請你來此一談。

  陸文飛甚感意外地道:「莫非宮主已然有所得不成?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我不是說過十五日月圓之夜,要去秘穀取寶嗎?」

  陸文飛甚感意外地道:「宮主所持之圖果是真的?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難道我自己騙自己不成?」一頓又道:「雲娘想已把字條傳給你看了,念汝等俱是受故王之遺命,並非有心覬覦藏寶,不來怪你,待取得藏寶之後,賜你們一份。」

  陸文飛歎道:「那倒不必,在不只要確知是故主後人,不僅不加干預,且將盡一份心。」

  覆面女郎笑道:「我知你想明白本宮主的來歷,但此刻不便透露,以後你會知道的。」陸文飛道:「宮主把取寶之事視同兒戲,想是已有萬全安排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我倒不信這批江湖草莽能阻攔得住本宮主。」

  陸文飛道:「江湖之上,奇能異上極多,倒不可不防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你若怕事,十五之夜可以不去。本宮主取得寶物,必當賞你一份。」陸文飛道:「賞賜倒不必。那天若是無法證明你是晉王的後人,在下只怕不會那麼好說話。」

  覆面女郎突對林外高聲問道:「雪山盲叟父女來了沒有?」

  林外笑道:「是有人來,可不是雪山盲叟,似是黑龍幫主。」

  覆面女郎哼了一聲道:「他倒滿靈通的,可著他來見我。

  一聲宏亮嗓音道:「請恕在下冒昧,委實有要事商量。」

  只見黑龍翔大步行入林中,對覆面女郎一揖,見陸文飛在場現出詫異之色。

  覆面女郎道:「你來幹什麼?」

  黑龍翔道:「有件急事必須請教宮主,但盼能坦誠相告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有什麼話你說吧。」

  黑龍翔道:「那晚宮主蒞臨敝幫,於言談之中,一口一個先王,黑某細討這『先王』二字,除晉王之後人,旁人不會如此說,是以斷定宮主就是晉王的後人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你能見到這細微之事,足見心細慎密。本宮主是不是晉王后人,似乎與你無關,你問這幹嘛?」

  黑龍翔道:「黑某是一介武夫,對是非善惡之分,卻是一毫不苟。不錯,本幫此來乃是為了藏寶,若今有晉王后人在此,物已有主,本幫絕不會再參與爭奪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聽你這番言語,使我長了不少的見識。古語曰:『盜亦有道』,想是指這種事而言了。」

  黑龍翔道:「宮主不用左思右顧了,咱們言歸正傳。你揚言十五日月圓之夜,前去秘穀取寶,似不該如此張揚。」

  覆面女郎微微笑道:「你不妨說說你懷疑些什麼?」

  黑龍翔道:「黑某乃是一個武夫,若有直言得罪之處,但請勿怪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你說吧,說錯了我絕不會責怪你便是了。」

  黑龍翔正待說話……突聞林外大婢高稟道:「雪山盲叟父女來了,要不要著他等來見宮主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雪山盲叟一向機智聞名,看看他有什麼言語。快著他來吧。」

  不一會,雲娘扶著雪山盲叟行入林來。

  覆面女郎道:「你可席地而坐,我要聽聽黑幫主的高論。」

  黑龍翔乾咳兩聲道:「任誰皆知,太行山此刻門派雲集,宮主若然取寶,必將引來一群土匪。那時宮主縱有護衛之人,亦是雙拳難敵四手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不惜,這已想過,只是區區幾個江湖草莽,本宮主何懼?」

  黑龍翔冷笑道:「江湖上,奇能異士極多,宮主焉有不知之理。按老朽推想,定是發規定物已然為人取去,並查出盜定之人仍在太行。為求證實此事,是以暗中將取寶之事傳出,倘若可疑的那派沒有動靜,便可證明必是他們所取去。」

  覆面女郎對雪山盲叟道:「公孫先生覺得這話對嗎?」

  雪山盲叟道:「不妥。你能想利,旁人也不能不想到。倘若所謂可疑的那一派,派些人來應個卯、宮主豈不是白費心機了?」

  覆面女郎笑道:「果然名不虛傳,他已替本宮釋示了黑幫主心中之疑。」一頓又道:「你能覺出這是一件出乎尋常之事,比一般人強多了。」

  黑龍翔一時無言以對。

  覆面女郎又問道:「你匆匆地趕來見我,除了這事之外,可還有別的?」

  黑龍翔道:「還有一件事?」

  覆面女郎又問道:「什麼事?」

  黑龍翔道:「在下近日細察,覺出除了宮主外,那王姓少年與避秦莊,似乎與晉王府均有淵源。宮主能為在下略加指點嗎?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昔日晉王府中食客極多,魚龍混雜,有淵源之人極多。本宮主與你一樣地弄不清楚。」

  黑龍翔覺得已無話可說,遂道:「宮主若沒有什麼吩咐,在下便告辭了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你若有事那就請吧,十五之夜本宮主要借用貴幫一次。」

  黑龍翔道:「但不知何事?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此事關係千百條人命,到時你絕不可推辭。」

  黑龍翔慨然答道:「如果能為武林同道造福,本幫義不容辭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若是為了私怨也不來勞動貴幫了。」

  黑龍翔面色沉重,沉吟半晌,仰天一陣狂笑道:「難得宮主看得起本幫。但此項兇險之事,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?咱們就此一言為定,黑某答應了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幫主一諾千金,不失為英雄本色,比那沽名之徒強多了。」

  黑龍翔聞言笑了笑,抱拳一禮,大步朝林外行去。

  雪山盲叟道:「老朽到此刻才知,宮主來此太行的真正用意了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我倒要聽聽你這位智多星的高論。」

  雪山盲叟道:「晉王藏寶自始至終便是一件耐人尋味的公案,今竟突於此時轟傳遐邇,若非有人別具用心,豈能如此湊巧?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江湖人消息原就十分靈通,這也算不得十分特別。」

  雪山盲叟又道:「老朽總覺此是一項重大的陰謀,但又想不出此人為了什麼。」

  覆麗女郎道:「揣測之言豈足為憑?總得有實據才能令人信服。」

  雪山盲叟歎道:「黑龍翔一代梟雄,今竟甘心為宮主所用,想是宮主有什麼消息透露給他了。」

  覆面女郎搖頭道:「此人深明大義,目光亦極遠大,他是預先看出了隱伏的危機,是以為宮主所用。」一頓又道:「自然他亦是看出本宮主必能有所作為,才一口答應下來。」

  雪山育叟肅然道:「宮主才智過人,實令老朽佩服。」

  覆面女郎笑道:「本宮主只是看不過去,偶爾伸手罷了。你這一說倒顯得我是在眩耀自己的才華智慧了。」

  久未開言的陸文飛忍不住揚言道:「由此說來,宮主已然知道主藏為人捷足先得了。」覆面女郎道:「這話不啻說明了你事先亦知藏寶為人捷足先得之事,是也不是?」

  陸文飛不妨她有此一問,一時之間竟對答不上話來。

  覆面女郎又道:「此話想是王孫說的。不過事情並不儘然,因為得寶之人若已全部獲取,早已遠走高飛,不會留在窮山惡水之中。」

  陸文飛深服其說,道:「或許他們只得到一部份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先王何等智慧之人,他所安排的事,豈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預料。」陸文飛道:「如此說來,宮主十五之夜取寶之事,仍有幾分希望了。」

  覆面女郎道:「本宮主不願再談這些事了,我得先走一步,你們瞧著辦吧。」

  她拍一拍香輿,二個健婦立時抬起,朝林外飛奔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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