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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


  黑龍翔也起身道:「有勞司馬兄,容事情稍有眉目,當專程去貴莊拜訪。」

  司馬溫辭出後,謝一飛哼了一聲,道:「誰知他存的什麼心,幫主辭了他是對的。」黑龍翔沉吟有頃,道:「避秦莊公開邀約各派去莊內,其用心不外有二:第一、他那股實力雖已養成,江湖同道大都不知,意欲借此炫耀一番。第二、意欲看看來太行各派的勢力如何,致於是否別有用心,那就很難說了。」

  張南道:「不論怎樣,總不去為妙。」

  陸文飛道:「看司馬溫剛才說話神態,恐怕來意決不是只為了請各位飲宴。」

  黑龍翔點頭道:「老朽亦是這般想,是以沒有及時回答。」一頓又對張謝二人道:「貴門之事,兄弟決不袖手,我這就著人出去幫同追查。」

  謝一飛知這無頭公案,一時半刻要查明白實是不易,聆聽之後亦起身道:「蒙幫主慨允相助,兄弟先行謝過了,告辭。」說罷,他與張南雙雙辭去。

  陸文飛是一道跟來的,於是也跟著告別。

  黑龍翔並不挽留,送至階沿便轉身入內。

  謝一飛與張南行出黑龍幫後,突然一位莊客模樣壯漢奔了過來,對謝一飛低低說了幾句,謝一飛面色陡變,一拉張南道:「張兄請隨我來。」

  他們隨著壯漢疾奔而去。

  陸文飛不便跟去,仍然緩緩前行。當地行近一處林子邊時,劍祖胡文超突然由林中行出,抬頭道:「飛兒,這邊來,為師近日悟徹幾招劍式,就趁此刻教給你吧。」

  陸文飛心中將信將疑,隨著師父行入林中。

  胡文超從地下拾一枯枝,用以代劍,拉開架式,一連使了幾式劍招。

  陸文飛對劍道一門,已有深湛造詣,一見那劍式,心中大為懍驚,只見那幾式劍法,精奧無匹,看似只有幾招,卻蘊含著無窮變化。

  胡文起使了兩遍,微微笑道:「你可照樣演練兩遍試試。」

  陸文飛依言拔劍出鞘,照式演練起來。

  胡文超從他手中取過劍鞘,從旁指點糾正。

  陸文飛天性聰穎。漸漸已領略精奧,不覺越練越覺有興,不知反復了多少次,自覺已然精熟,這才停下手來。抬頭一看,師父不知何時已然走了。劍鞘卻扔在不遠的地下。心頭頓起疑竇,他對師父來到太行原就有些不信,只是沒機會詢問,此刻細想起來,覺出他絕非師父,急從地上抬起劍鞘,抽出夾層一看,裡面的全牌已然不見了,心知中了人家的圈套,不由大為惱怒。

  可是人已去遠,追之不及,也只好一個人空自暴怒,畢竟他不是全無頭腦之人,情緒略一平復,突然想起義兄王孫與白鬍子大叔來,覺出這假冒師父之人極可能就是白鬍子大叔。

  陸文飛心裡有了這一疑竇,便急朝王孫所住的尼庵趕去,只見庵門緊閉,敲了許久不見回答,情急之下一騰身躍越院牆,向四下尋找了一遍,裡面連個著庵的尼姑都沒有,心中頓時大悟,忖道:「是了,想是他們的目的已達到,離開太行了。」

  他原對義見與白鬍子大叔均極尊敬,此刻細想起來,不由感慨,覺想人心委實難測,任何人都靠不住,行出庵門,順著山徑緩緩前行,突覺不遠的一片林中,似乎有人影閃動。

  練武之人目光特別銳利,就這一瞥之下,已覺出那人影似是女的,深山之中雖也有土著村女,可不是這種裝束,心中一動,立時追了過去。

  到達林邊果見兩個女婢並肩而行,後影極似梅香,一急之下厲聲喝道:「站往。」

  兩個女婢緩緩回過頭來,見是一個陌生少年,臉上立泛怒容。

  陸文飛細看之下,竟不是王孫所帶的四婢,不覺一怔,心知自己魯莽叫錯了人,趕緊抱拳施禮道:「在下認錯了,姑娘勿怪。」

  大的一個女婢冷笑,道:「哪裡是找錯了人,分明是有意找岔來的。」

  陸文飛不便與她爭執,又一抱拳,道:「在下委實是叫錯了,姑娘切莫誤會。」

  小的一個白了他一眼道:「姐姐,這人分明是追蹤咱們來的。不用管他是誰,先把他擒去聽候宮主發落。

  陸文飛兩番賠理,對方俱都不聽,心頭頓起怒火,只是對方乃是女流,不便計較,且自己委實有錯,於是強忍下一口氣回身便走。

  但聽颯然一陣風響,二婢已縱落身前,大的一個聲色俱厲地道:「你究竟是什麼人?追蹤我們用意何在?」

  陸文飛眉頭微皺道:「在下姓陸名文飛,适才追蹤二位確實是認錯了人。」

  女婢偏頭想想道:「你是金陵謝家的人?」

  陸文飛搖頭道:「毫無相干。」

  女婢又道:「那是川西張門的人。」

  陸文飛道:「不是的,家師胡文超,外號劍祖。」

  女婢冷冷道:「你是他入室弟子,劍術一定不凡,姑娘倒要較量較量你。」

  陸文飛搖頭道:「刀劍無眼,豈可鬧著玩?何況在下所學的不及家師十之一二。」

  女婢拔劍出鞘,道:「不用客氣,你可盡力施為,我不傷你便是。」

  口氣托大,就像前輩人物對後生晚輩說話一般。

  陸文飛只覺一腔怒火直沖上來,劍眉一揚,正待發作,忽覺對方僅是一個女孩子,何苦與她一般見識,於是忍下一口氣,搖搖頭道:「在下尚有要事,無暇奉陪,讓我走吧。」

  女婢道:「不行,我話已出口,作陪我較量幾招,要不太瞧不起人了?」

  陸文飛耐著性子道:「在了初出江湖,什麼都不懂,哪敢瞧不起人,姑娘不要誤會。」女婢哼了一聲道:「我不管,你再不動手我就先動手了。」

  不由分說地一劍刺來。

  陸文飛覺出她來劍十分淩厲,似乎造詣極探,不敢輕敵,急撤長劍一式「梅開五福」封了出去。

  女婢點頭道:「出手一招便即不凡,比江湖一般武師強多了。」

  劍式展開,刷、刷、刷一連三劍,盡是進攻格式,攻勢辛辣淩厲,不容對方有喘息還手的機會。

  陳文飛覺出她的劍式,與剛才冒充師父所教劍法一模一樣,心中大為懍疑,好在他已學會,應付起來甚是從容。

  女婢一連攻了七、八刻,陸文飛只是封格閃避,沒有還過一劍。

  女婢自恃劍術精妙,立意借此顯露,見陸文飛只守不攻,以為對方輕視她,嬌喝一聲,正待施煞手,突聞遠遠傳來一個嬌音唱道:「夏荷,還不給我住手,你是找挨打了吧。」

  女婢面容立變,疾收劍後退,陸文飛原就無意動手,立即納劍歸鞘,轉身便走。

  行了約數十步,突聞女婢從後喝道:「陸相公你請回來,我家宮主有話問你。」

  陸文飛委實怕她再糾纏,但人家好言相請,倒不好拒絕了,只得回過身來,道:「你家宮主呼喚在了何事?」

  女婢道:「她就在那邊,你去就知道了。」

  陸文飛想借機探探口氣,女婢劍術與冒充師父之人同一路數。當下故作無奈地道:「那就請姑娘領路吧。」

  女婢領著陸文飛行了約有二三百步,只見一位宮裝少女,面覆青紗,亭亭立于一株古松之下,身段儀態,似乎甚是美麗。

  女婢搶前兩步稟道:「啟稟宮主,剛才追蹤婢子們的就是他。」

  陸文飛抱拳一禮道:「在下陸文飛,剛才委實是場誤會。」

  覆面少女冷厲地道:「來太行的武林人極多,可是極少青衣使女,你說認錯了人,那你追蹤的又是誰?」

  陸文飛道:「他是在下的義兄,他帶有四個女婢。」

  覆面女郎哼了一聲,道:「豈有此理?哪有堂堂男子漢領著文婢跑江湖的?」

  陸文飛道:「他是尋幽攬勝的,可不是闖江湖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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