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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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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人走到大樹之下,坐了下去,金老二立時閉上雙目,運氣調息。查玉和小叫化也有些微微喘息,徐元平和宗濤卻是面色如常,毫無感覺。 丁玲忽然回頭望了徐元平一眼,笑道:「那錦衣大漢和你談的什麼?你怎麼回頭就走,聽也不願再聽下去?」 徐元平道:「他盡談他們南海門中之事──」 丁玲笑道:「祇怕未必,難道就沒有提過那紫衣少女嗎?」 徐元平道:「提過了,不知何人在我受傷之處,放了一具屍體,那屍體和我穿著的衣服一樣,他們就把屍體認作我的真身。」 丁玲柳眉輕輕一皺,道:「奇怪呀!他們找你屍體作甚?」 徐元平道:「這我就不清楚了。」 丁玲道:「不知那具屍體,現在何處?」 徐元平道:「好像埋了啦──」,忽然想起臨行之際,王冠中高聲叫喊之言:她把我們南海門下至寶紫玉釵放──下面之言被自己回答之言打斷,當時並無任何感覺,現在想來,此言實非尋常,心有所念,不自覺失聲叫道:「紫玉釵──」 丁玲道:「什麼紫玉釵──」 徐元平搖搖頭道:「紫玉釵是他們南海門下至寶──」 丁玲氣得眨眨眼睛說:「你有點神不守舍,紫玉釵和你何關?」 徐元平抑臉望天,沉吟了良久,答道:「這我就不知道了──」 丁玲雖然聰明絕頂,但這等無頭無腦的一句紫玉釵,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是何含意,不禁低聲複誦道:「紫玉釵、紫玉釵,南海門戶至寶──」 忽聽徐元平急聲說道:「幾位在這裡等我一會,我得找他問個清楚。」縱身一躍,人已到三丈開外。 丁玲高聲叫道:「不用去啦!」 徐元平回頭問道:「為什麼?」 丁玲道:「人家早去遠了,你如去追他們,還不如等我想上一陣,或可猜出話中含意。」 徐元平已知她判事之能,當下又緩步走了回來。 只見丁玲舉起手來,理理鬢邊散髮,自言自語地說道:「紫玉釵,顧名思義,其形定然是女人用的金銀一類之物相同。」 查玉微微一笑,接道:「那定是一隻寶釵了。」 丁玲知他有意諷刺,也不反駮,仍然緩緩接道:「不錯,一支金釵,不解的是一支玉釵能值幾何?怎能稱作南海門下至寶──」 她微微一沉吟,急急接道:「徐相公,不知那人如何和你提起了紫玉釵,上下之言,銜接一起,或可有助賤妾參悟。」 徐元平想了一陣,道:「他說那紫衣少女把他南海至寶紫玉釵放──」 丁玲道:「放到那裡?」 徐元平道:「下面的話被我打斷了。」 丁玲啊一聲,道:「可是放到那棺木之中?」 徐元平怔了一怔,道:「這個大概對吧!她曾要人找具棺木,收殮那具屍體。」 丁玲婉然一笑,道:「不錯啦!她把她們南海門下至寶紫玉釵,放入了收殮那具屍體的棺中。」 徐元平道:「放入棺木之中,有何作用?」 丁玲淡淡一笑道:「她誤把那具屍體,認作是你,才把紫玉釵放入棺木之中,那紫玉釵既稱南海門下至寶,想來定然有它的妙用,再不然就是以釵代人,常伴君側。唉!那姑娘用情很痴了!」 徐元平聽她說的入情入理,不禁呆了一呆,皺了皺眉頭,道:「當真會有這等事嗎?」 丁玲道:「但願我猜的不對。」 徐元平默然垂下頭去,倚在樹上,那紫衣少女絕世的姿色,如花的笑容,悠悠的展現腦際── 秋風陣陣,林木蕭蕭,夕陽殘照,歸鴉噪鳴,遼闊的原野上一片肅殺景象。沉默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,查玉再難忍耐,低聲對宗濤說道:「宗老前輩,此地相距孤獨之墓不知道還有多少路程?」 徐元平忽然一挺身子,接道:「沒有多遠了,咱們走吧!」當先向前走去。 宗濤、丁玲等相繼隨在他身後而行,丁玲暗中留意查看,只見徐元平眉宇間滿是憂鬱之情,不禁暗中一嘆,忖道:這樣看起來,他對那紫衣少女倒已用情甚深了,可憐妹妹一片痴心,那知心中情郎,卻已情有別鍾了。 她要存心看個究竟,也不再提告別之事。 查玉心急父親安危,宗濤和金老二也都希望早些趕到孤獨之墓,看看情形,一路上奔行甚速,夜晚之後,仍然兼程趕路,曦光初露時光,已到了那荒涼的孤獨之墓。 徐元平伸手指著百丈外一處亂墳起伏、古柏環繞之處,說道:「那就是孤獨之墓了。」 查玉凝神望去,不見一個人影,側耳靜聽,也不聞打鬧之聲,心中甚感奇怪,說道:「怎麼不見一個人呢?」 丁玲道:「祇怕咱們來晚了,已經死的死,傷的傷,曲終人散了。」 查玉怔了一怔,道:「我替幾位開道,先去瞧瞧。」縱躍如飛而去。 金老二一皺眉頭道:「就算他們真的已經拼出了勝負,也必有可尋跡象,咱們去瞧瞧吧!」加快了腳步趕去。 幾人走過那環繞古柏,但見起伏荒墳上片片白霜,找不出一點可資追尋的跡痕。 查玉心念父親安危,比別人更是用心仔細,他繞行墓地一周之後,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說道:「宗老前輩見聞廣博,不知是否已瞧出一點跡象──」 丁玲冷冷說道:「不論那一方勝,也不會在這裡留下屍體。」 她微微一頓又接道:「縱然無人收理,也早被野狼吃了。」 查玉臉色微變,但他仍然裝作鎮靜之態說道:「在下的看法祇怕咱們早來了一步,如是此地當真經過相搏,必將留下暗器、兵刃之類。」 丁玲道:「滿地枯草,白霜掩遮,你如不仔細撥開草叢尋找,那裡會找得出來?」 丁玲本是有意捉弄於他,但查玉心念父親安危,早已亂了方寸,聽丁玲說的甚有道理,果然折了一根柏枝,撥開草叢尋找。 這墓地之中,荒草及膝,秋末冬初季節,濃霜如雪,查玉用樹枝撥動枯草,濃霜濺飛,沾了一身,片刻之間,衣履盡濕。 丁玲看他找的十分起勁,忍不住嗤的一聲,笑了出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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