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俠影魔蹤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|
接連幾個起落,已奔出一裡有餘。 姚傑全力沉身,才算刹住去勢,落腳站定,疾聲道:「姑娘且慢!」 蕭玉燕道:「有話等會說。」 姚傑道:「在下尚須等一個友人。」 蕭玉燕道:「可是那錦衣盜樊九?」 姚傑點點頭,道:「是他,結伴而來,在下怎又單獨而去?」 蕭玉燕道:「少俠這幾年來名噪大江南北,俠譽傳播武林,怎又與那種雞鳴狗盜的黑道人物稱朋友?快些離此為要。」 說著,又再度抓緊姚傑的手臂騰身而起。 這番話不禁使姚傑面熱耳躁,而且他也知道蕭一峰確實是他父親生前好友。父執之輩,諒必也不會向他投以圈套。 因此也就不再堅持,隨著那蕭玉燕向洛河鎮上奔去。不過,他卻全力擺脫了她那只皓腕玉指。 二人奔行甚速,不旋踵間,姚傑又再度進入了洛河鎮的西門。 蕭玉燕腳程一緩,道:「一直前奔,右手邊有一家張記老店,少俠先選一間上房宿下,玉燕此刻要去和家父會合,最遲子正光景,我等也要來張記老店,到時再和少俠細談。」 姚傑簡直是滿頭霧水,修眉一皺道:「令尊傳喚,為了何事,姑娘不能預為透露麼?」 蕭玉燕放低了聲音,道:「家父已為少俠尋得仇蹤……」話只說了半句,人又奔出西門外,向來路疾駛而去。 有了這一句話,姚傑已不容再猶疑,邁開大步,向前直進。 前行一箭之地,果然遇上了一家張記老店,泥土牆,昏黃風燈,門面不大,店裡也少見客人。 一磨蹭,此刻已是戌末光景。姚傑早就感到饑腸轆轆,正好借此機會飽餐一頓,一轉身,進了張記老店。 姚傑剛一跨進店堂,不禁又愣住了。 原來那鄒懷英正一個人愁眉苦臉占住了一副座頭,而對桌上的酒菜,卻未舉杯動箸。 姚傑心中大疑。冷眼一瞟,店堂之內卻再沒有第二個食客。 店家迎過來,道:「俠士是要宿夜麼?」 這一問,玉首低垂的鄒懷英驀然抬起頭來,粉頰上浮現乍見故人的欣喜神色,揚聲道:「少俠終於來了,叫懷英等得好急人!」 姚傑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,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向對方面上一掃,未發現有何疑問,這才低聲問道:「姑娘因何不告而別?」 鄒懷英柳眉一挑,道:「不是少俠要我到這兒來等候的麼?」 姚傑訝然道:「哪有此事?」 鄒懷英道:「少俠登樓不久,就有一個店小二自樓上走下來傳信,說少俠吩咐,叫懷英先來這兒等候,難道沒有這回事?」 姚傑沉吟一陣,道:「並無此事,看來內中必然有詐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請問姑娘,令尊與那金刀盟主李玉昆有何交情?」 鄒懷英玉首一搖,道:「從未聽先父說過。」 姚傑道:「令尊與那錦衣盜樊九又是何種交情呢?」 鄒懷英蹙額思索了一陣,道:「懷英兒時似聽先父說過,先父當年曾放過樊九一馬,因而樊九甚為感激。自隱居楓林渡之後,樊九好像還去探望過幾次,不過懷英並未見過。」 姚傑道:「還有別人去過麼?」 鄒懷英道:「有過。」 姚傑道:「都是些什麼人?」 鄒懷英道:「記不清楚了。」接著又道:「先父似乎預知有客來訪,又每次預先將懷英支開。待懷英歸去,訪客業已離去,懷英看到桌上滿桌酒盞,才知有客來。」 姚傑喃喃道:「這倒怪了!莫非……」 鄒懷英飛快地接道:「少俠不必猜疑,先父絕不可能有何不可告人之事。」 姚傑笑道:「在下絕不敢如此猜疑……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令尊和七龍會舵主黑爪龍高如登又有何交情呢?」 鄒懷英道:「據先父說,和那高如登似乎還有點小小的過節。」 姚傑道:「可知是因何結怨的?」 鄒懷英道:「當年先父曾一鞭抽去了高如登一塊頭皮,以後傷處就毫髮不生,使得高如登成了半個禿頂,因而就記恨先父了。」 姚傑沉吟不語,若說為這點小事,等了許多年再來報仇,似乎有勃情理。 他決定暫時不去思索這件事,先飽食一頓再說。於是岔開話題,問道:「姑娘用過飯了麼?」 鄒懷英道:「愁腸百結,食不下嚥。」 姚傑道:「報仇雪恨要有力氣精神,不吃飯怎成?待在下陪姑娘用些,飯後你我各投一間上房安歇,好好休息一番,有事明日好好商量。」 說著,召喚店家換來熱茶熱飯,鄒懷英經姚傑一番勸勉,也少少地喝了一碗薄粥,酒倒是喝了好幾杯。 飯後,已是亥初光景。 姚傑吩咐店家整頓兩間毗鄰的上房,各自進入安歇。 姚傑安歇是假,他為的是等候蕭一峰父女二人來會。 他揮熄了油燈,靜坐榻上閉目調息。 雖說調息,他卻全神在注意著門窗的響動。 看看已到子正,他驀然聽見紙窗吱地一響。 那聲音非常輕微,但是卻沒有逃過姚傑的耳朵。 他的身軀紋風不動,卻飛快地睜開了眼睛,向窗戶望去。 但見紙窗依然關得好好的,並未移動。 身旁突然響起一個低微的聲音,道:「人都進來了,還看什麼?」 喝!原來錦衣盜樊九已神出鬼沒,無聲無息地坐在他的身畔了。 姚傑一驚之餘,也不禁暗生欽敬之意,低聲道:「尊駕這一身絕妙輕功實在令人嘆服。」 樊九道:「別誇讚,你這位老弟說好等我,卻又一個人先跑到這兒來大享清福,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