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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李青鸞道:「黛姊姊正在運氣調息,已經快三個時辰了,還沒有睜開過一次眼睛,唉!我這場病實在把黛姊姊給累壞了。」

  龍平冰心中突然一動,暗自忖道:曹雄傷在白雲飛手中,白雲飛必知解救之法,怎生想個主意,讓她說出來才好。

  李青鸞看師姊不答自己的話,只管低著頭沉思,心中甚覺奇怪,忍不住問道:「冰姊姊,你在想心事嗎?」

  龍玉冰臉一紅,岔開話題,問道:「你們吃過飯沒有?」

  李青鸞搖搖頭,答道:「我在守著黛姊姊,還沒有工夫去燒飯。」

  龍玉冰笑道:「我去替你們燒飯去。」

  李青鸞歎道:「我雖然從小就沒有了爹娘,可是有很多人都待我好,悟空師伯、師父、武哥哥、黛姊姊,還有你和武哥哥的朋友曹雄──」

  李青鸞還未說完,突聽一聲清脆的嬌笑,接口道:「那個壞蛋曹雄嗎?以後他再也不能夠做壞事了。」

  李青鸞回頭望去,只見白雲飛已站在身後,望著她不斷微笑。不知何時她已運功完畢,出了房門。

  龍玉冰聽得心中一動,故意問道:「怎麼?曹雄被你殺了嗎?」

  白雲飛笑道:「我雖沒有殺他,但已廢了他一身武功,今生今世,他永遠不能再和人動手了。」

  龍玉冰只聽得心頭一震,抬起頭望著白雲飛發呆。她本想追問她用什麼功夫傷了曹雄,有沒有解救之法,哪知一和白雲飛目光接觸,立時被她一種高貴的威儀鎮住,竟是說不出話來。

  這是她心虛之故,一觸到白雲飛那威儀逼人眼神,好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中隱祕,是以開口不得。

  李青鸞卻接口道:「曹雄是武哥哥的要好朋友,姊姊要是把他打死,武哥哥知道了,一定會很傷心的。」

  白雲飛笑道:「不要緊,他死不了,只是被我用天罡神功點了他右肋左肩兩處經脈關節,只要他不再練武功,或是和人家打架,安安靜靜地養息,那就和好人無異,一運氣,或是血脈流動加速,傷勢就立刻發作。」

  李青鸞滿臉感傷,問道:「姊姊,難道就沒有辦法解救嗎?」

  白雲飛歎息一聲,道:「解是有法子解,只是救了他之後,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毀在他手中了。」

  李青鸞道:「那麼姊姊把解救的法子告訴我,好嗎?」

  白雲飛奇道:「你要學解救的法子幹什麼?」

  李青鸞道:「我以後要是遇上他時,就告訴他解救的辦法,要不然他這一生就不能再練武功。」

  白雲飛兩道清澈的眼神凝注李青鸞臉上,沉吟不語。

  李青鸞慢慢地走到白雲飛身邊,拉著她一隻手,說道:「姊姊不願告訴我,那我就不學啦。」

  白雲飛道:「我不是不願告訴你,只是不想讓他的傷好。」

  她整理一下李青鸞鬢邊散髮,接道:「姊姊很疼你,將來姊姊的本領,都要一件一件地傳給你,現在你還不能學習,等到我授你的玄門吐納導引術有了基礎,我再慢慢地傳你。」

  李青鸞歎道:「姊姊待我好,我心裡早就知道,但你不告訴我解救曹雄傷勢的辦法,曹雄的傷就不會好,武哥哥知道了,定會責我不好好地待他的朋友,何況他在祁連山中還救過我,我知道了這件事,怎麼能不管呢?姊姊不要傳我本領了,只把救曹雄方法告訴我吧?」

  白雲飛看她臉上滿是憐惜神情,心知如不告訴她,在她純潔善良的心中,將留下一道創痕,歎口氣,道:「好吧!我告訴你就是。走!咱們到屋裡去,我就教你解救曹雄的法子吧。」

  龍玉冰望著兩人進了房門,才轉身奔到廚下,做了很多油餅,又烹飪幾色精美菜餚,收藏起來,然後才端著菜飯,走到李青鸞房中。

  三人都覺得腹中有些飢餓,很快把一頓飯吃畢。李青鸞幫著龍玉冰收拾碗筷,送入廚下洗刷。這時龍玉冰藉機問道:「鸞師妹,你說那曹雄是好人還是壞人呢?」

  李青鸞笑道:「黛姊姊對我說,曹雄壞死了,不過他和武哥哥是朋友,他要是壞人,武哥哥決不會跟他要好。」

  龍玉冰道:「不錯,我也看那曹雄不像壞人。」

  李青鸞歎口氣,道:「只是不知道他現在什麼地方,沒辦法告訴他療傷的法子了。」

  龍玉冰心中一動,問道:「想那療傷之法,一定是非常困難,除了你黛姊姊以外,別人就是知道了,也沒有本領醫得。」

  李青鸞笑道:「黛姊姊說,她用天罡指神功,點傷了曹雄右肋左肩處少陽、少陰兩脈,血氣不能在上身運轉,只要他血氣一動,傷處立時就疼起來,要想療治,必得頭下腳上,陰陽倒置,使全身血氣過行,俟兩脈通後,再靜息幾天,就可以復元了。」

  龍玉冰歎道:「你黛姊姊的武功,當真是高不可測。」

  李青鸞道:「嗯!黛姊姊說這叫透骨打脈手法,不過她在下手時,又用出天罡指功夫,用本身真氣,透過肌膚,點傷了曹雄少陽、少陰兩道經脈。她說曹雄的本領很大,如不用天罡指神功,單用透骨打脈手法,就是傷了他,他也能自行療治。」

  說至此一頓,突然,顰起兩條秀眉,長長歎息一聲,接道:「黛姊姊又告訴我說,只要過了七天,傷勢就會凝結惡化,再想療治,那就不容易了。可是我不知道曹雄現在在什麼地方,沒法子去對他說,那麼他的傷勢就沒法好了。」說完,又是一聲長歎,淚水盈眶,神情黯然。

  龍玉冰從李青鸞口中探得曹雄療傷方法,心中甚是高興,但想到曹雄在石室中忍受飢餓之苦,心中又感焦急,臉上神情也隨著變化不定。

  她正回想玉真子十數年來之教養熏陶,恩如再生父母,而她卻背棄了崑崙派門規,把曹雄隱藏在派中劃為禁地的石室之內,一旦被人發覺,不但生命難保,且將大傷師父之心。

  但心中又浮現曹雄的音容笑貌,於是拭去眼中淚水,笑對李青鸞說道:「你傷勢剛好,不宜多勞動奔走,如果大師伯和師父今天晚上還不回來,我就去稟報掌門師伯派人尋找。」

  李青鸞歎口氣道:「我過去什麼都不知道,現在才明白一個人活在世上,要遇上很多很多的煩惱──」說著話,緩步離去。

  這時,天色已近黃昏,夜風砭骨,吹得龍玉冰有點寒意,抬頭望天色已是初更,想起和曹雄之約快到,只得緩步下了山峰,忖道:我已答應給他送食用之物,如何能自食諾言,不管如何,得按時赴約,把療傷之法轉告給他,要他在傷勢好轉後,早些離開石室就是了。心念一決,立時加快腳步,返回茅舍,取了食用之物,向幽谷石室疾奔而去。

  她一路急趕,走到石室,只不過初更稍過,曹雄正靠著石壁靜坐。

  龍玉冰放下手中食物,笑道:「你一定餓得很厲害吧!這些菜餚、麵餅,都是我親手製的,你吃點嘗嘗看,味道如何?」

  曹雄道:「就是再好吃,也不能把我的傷勢醫好。」

  龍玉冰聽了一怔,垂首不語。

  曹雄看她臉上滿是憂傷,眼眶中淚光瑩瑩,緊顰柳眉,神態淒楚,心中忽覺不忍,輕聲一歎,想說幾句慰問之言,但轉念又想到自己愈來愈重的內傷,把到了口邊的話,又嚥回肚裡。

  龍玉冰慢慢抬起頭來,望著曹雄,幽幽說道:「你的傷勢雖然很重,但並非無法療治。」

  曹雄冷笑一聲,閉目不答。

  龍玉冰看他對自己冷漠神情,不禁心頭一寒,緩緩起身,向外走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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