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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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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君武聽兩人談話口氣,已知來人是派中掌門師叔通靈道人到了,當下垂手侍立,不待兩人問話,立時把追尋李青鸞的經過以及得白雲飛幫忙,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,有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都被他隱了起來。 玉真子聽完話,笑道:「你和鸞兒都在這裡,減少了我們一大心事,要不然找到你師父後,還得去找你們。」 馬君武急道:「什麼?我師父還沒有回到饒州去嗎?」 玉真子道:「我和你二師叔到祁連山來,就是專門為尋你師父──」說至此一頓,又道:「你說那個替我療傷的人也在這裡,快些帶我去謝謝人家。」 馬君武怔一下神,笑道:「她和李師妹一起在谷底洗澡。」 玉真子心頭一震,道:「什麼?他和鸞兒在一起洗澡?」 馬君武知師叔心中有了誤會,急道:「她也是個女子,剛才我忘記對兩位師叔說了。」 玉真子一直為白雲飛代她療傷的事耿耿於懷,雖然事非得已,但一個女人,讓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,一雙手觸遍她全身要穴,想起來,心中就覺不安,現在聽說白雲飛也是個女人,不覺微微一笑,存在心裡的一點不安登時消失。 三人說話間,李青鸞、白雲飛已洗好澡攀上峰頂,玉真子細看白雲飛換穿女裝後動人至極,說秀美,她似比青鸞還勝三分。她望著白雲飛,白雲飛也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她,兩人互相打量一陣,玉真子心頭不自覺感到了微微一震,只覺她秀美中,另含蘊一股逼人的高貴氣度,迫得不敢多看,不自主垂目合掌說道:「玉真子承蒙女英雄代療蛇毒,挽救了垂危一命,我這裡拜謝大恩了。」 白雲飛一躬身,還禮笑道:「略效微勞,不敢當謝。」她舉止雖高傲,但卻是那樣自然,使人覺不出她有傲氣凌人之處。 李青鸞見到師父,說不出有多高興,依偎在玉真子身側。 玉真子把她輕輕地拉在面前,拂拂她還未全乾的秀髮,臉色上無限愛惜。 這是一件很奇妙事情,玉真子心裡總覺得李青鸞是自己另一個化身,馬君武在她心目中也變成了當年的玄清道人,三十年來,她歷盡了感情的折磨、痛苦,因而她不願再看到下一代重演恨事,不知不覺間,她把一顆心關注在馬君武和李青鸞身上,希望這一對小兒女能有個圓滿的結局。哪想到半路裡會殺出個白雲飛來,而且人美如花,嬌麗絕代,比起李青鸞尤有過之,這些已經使玉真子大為擔心,但更可怕的,還是她那一身超凡入聖、高不可測的精博武學,天真無邪的李青鸞,實無法和人家競爭情場,看來這件事,勢將又造成一場大恨。 玉真子萬千感慨,齊湧心頭,一時間忘記了置身何處,仰望著無際藍天,呆呆出神。 李青鸞看師父出神模樣,心中甚感奇怪,望了馬君武一眼,正待發問,突聽白雲飛一聲嬌叱,玉腕揚處,兩粒細小如豆的銀丸電射而出,但聽鼕鼕兩響,四丈外一株枝葉濃密的巨松上,跌下來兩個黃衣和尚。通靈道人不自覺臉上一熱,望了白雲飛兩眼,輕輕一聲感歎,玉真子卻從百感交集中清醒過來,才想起還沒有讓李青鸞拜見掌門師伯,微微一笑,對李青鸞道:「快過去給你掌門師伯行禮。」 這兩個和尚,都被白雲飛施展米粒打穴神功,用牟尼珠打中了穴道,從幾丈高松樹上摔下來,兩個人都跌得皮破血流,雖然還未摔死,但傷得已是不輕。通靈道人俯身查看,只見兩粒銀光燦燦的牟尼珠,深嵌在兩僧兩處要穴,連身上衣服,也隨著牟尼珠深陷肉中,心中大為吃驚,暗自忖道:看她年齡不過二十左右,竟身懷這等上乘神功,不覺頓生欽佩之心,抬頭望著白雲飛笑道:「女英雄有此神功,武林難得一見,貧道久聞米粒打穴神功,今天算開了眼界。」 白雲飛笑道:「崑崙三子名震江湖,晚輩這點微末之技,算得什麼?」 通靈道人又道:「這兩個黃衣僧人,想必是大覺寺中和尚,勞請女英雄代為解開兩人傷穴,貧道準備借這兩個和尚帶路以便投帖拜山。」 白雲飛微微一笑,緩步移到兩個和尚身側,纖指連揚,兩粒牟尼珠應手而出。 通靈道人冷眼旁觀,見她手不著實人身,竟用內家功力,把兩粒深嵌在和尚穴道的牟尼珠起了下來,心中更是敬佩之極。 通靈道人看了兩個和尚一眼,問道:「你們兩個可是在大覺寺中出家的?」 兩僧心知不說實話,定要再吃苦頭,剛才糊糊塗塗就被人家用暗器打中穴道,由樹上摔下來,此刻滿身傷痛,更是無力抗拒,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,答道:「不錯,道長是什麼人?」 通靈道人笑道:「貧道通靈道人,正要拜訪貴寺方丈,煩請兩位辛苦一趟,替我們帶路吧!」 兩僧久居祁連山中,從未涉足江湖一步,對通靈道人的來歷,竟是茫無所知,聽完話,怔一下神,才答道:「道長既要拜會本寺方丈,貧僧等自是應當帶路。」 通靈道人望著玉真子,笑道:「急不如快,我們現在就去如何?」 玉真子點點頭,望了白雲飛一眼,道:「白姑娘救命大恩,玉真子永銘肺腑,他日如有用我之處,但憑一紙相召,定當捨身以報。」說完,合掌一禮,隨在兩個黃衣和尚身後,向前走去。 馬君武也躬身對白雲飛一禮,低聲道:「我要和兩位師叔一起去大覺寺,探詢師父下落,如果還能活著出來,再面謝姊姊諸多援手之恩。」說畢,轉過身子大踏步向前追去。 李青鸞嬌婉一笑,轉過臉兒,道:「黛姊姊,我也要去了!咱們再見啦。」 白雲飛嘴角間浮著一抹淒涼的微笑,她似乎沒有聽到馬君武和李青鸞講的什麼,神情木然,呆呆佇立,既未還禮,也未答話,她心中正在思解著一件難題:既不願奪李青鸞所愛,又感到難捨馬君武,情感和理智,交織成無比的痛苦。 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,通靈道人和馬君武等,早已走得蹤影不見,白雲飛才像剛從夢中醒來一般,眨下眼睛,滾落兩行淚水,匆匆地躍下山谷,從簡單的行李中又取出一件青衫穿好,挽起秀髮,戴好儒巾,一聲清嘯,召喚來靈鶴玄玉,縱身跨上鶴背,那靈鶴不待主人吩咐,立時振羽騰空,向北飛去。 且說兩個黃衣和尚,強忍著身上傷痛,帶著通靈道人等向北急奔,翻越過七八座山峰後,已是夕陽西下時分。 玉真子已大感不耐,忍不住問道:「大覺寺究竟在什麼地方,離這裡還有多遠?」 左邊一僧側臉一聲冷笑,遙指西北方一座聳雲高峰,答道:「就在那座高峰上面。」 玉真子打量當前山勢,正走到一個雙峰夾峙的入口地方,數百丈懸崖峭壁,向兩邊伸延開展,中間是一條兩丈多寬的狹長山谷,看形勢,宛若一隻大鵬鳥張翼橫臥,那高峰就屹立在雙峰的後面,一眼即可看出,這條狹長山道,是到那高峰的必經之路。 兩個和尚側臉望望崑崙二子,一聲輕微的冷笑,昂首闊步,直入峽谷,馬君武和李青鸞在玉真子的身後一丈左右跟進。 深入峽谷三十丈後,向左轉進,只見兩側山壁更高,形勢也愈發險惡,崑崙二子緊隨兩僧,亦步亦趨,運勁蓄勢,一點也不敢放鬆。 足有一刻工夫,才出了數百丈長短的險地,幸好尚未遭到敵人襲擊。出了峽谷,景物又是一變,只見一座排天高峰,巍巍屹立於夜色之中。 高峰前面是一片數百畝大小草坪,四周峻山環抱,但都不及那高峰雄奇,因為天色已經入夜,只能大略地看出山勢概貌。 兩個黃衣和尚帶路,穿過那一片草坪,剛剛到達峰下,突聞幾聲呼喝,暗影中已閃出來四個黃袍僧人,右手銅鈸,左手鐵筆,一字排開,攔住去路。 帶路的兩個和尚,一見同伴現身,雙雙一個急縱,躍入四僧隊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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