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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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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賈目視修羅王道:「照兄台如此說法,本幫應即速趕去泰山才是。」 修羅王點頭道:「各派仰仗丐幫的地方極多,貴派似不應留在金陵與他們作無謂的爭鬥。」 陸賈起身拱手謝道:「兄台一言頓開茅塞,兄弟今日便即起程,趕去泰山。」 修羅王微微一笑道:「兄弟不過是提供貴幫參考,一切仍望自行裁奪,如能留下少數幾位在金陵虛與周旋,豈不更妙。」 陸賈連連點頭道:「極是,極是。」 修羅王立起身來道:「幾位想必還有事情商量,我師徒暫時告別。」 拱了拱手,偕同杜君平大步往外行去。 四海游龍沒有挽留,親送至大殿外,一揖而別。 途中修羅王沒有說話,一路低頭疾行,杜君平忍不住開言道:「伯伯,咱們該去泰山了吧?」 修羅王沉忖有頃道:「且慢,今晚尚有一場好戲,俟過了今晚再去不遲。」 杜君平甚是不解道:「伯伯不是說天地盟的人俱已去了泰山麼,咱們留此何益?」 修羅王道:「不錯,可是另有些人還沒有走,你且不要問,到時自知。」 杜君平知他不肯明說,也就不再問了。」 修羅王突然開言道:「老夫有一件事,很久就要問你,你一定要對老夫說實話。」 杜君平怔了怔道:「伯伯所問何事,只要是晚輩知道的,無不實說。」 修羅王面容一整道:「飄香谷主謝紫雲有兩個門下對不對?」 杜君平點了點頭。 修羅王又道:「大的一個名叫阮玲?」 杜君平點頭道:「是的,大的叫阮玲,小的名王珍,武功俱已得了谷主的真傳。」 修羅王笑了笑道:「她二人對你的情感都不錯吧?」 杜君平乃是誠實之人,面對長者自然是實話實說,點點頭道:「是的,她們對晚輩都不錯。」 修羅王冷冷道:「據說飄香谷主曾有遺言,要將她們二人許配給你。」 杜君平臉上一熱,急道:「晚輩並不知有此事,再說我大仇在身,豈敢有那家室之念。」 修羅王朗聲一笑道:「男女間事原就無法勉強,是以老夫一向不主張由做長輩的硬行撮合。」 杜君平想不透他話中之意,是以不便插言。 修羅王忽又道:「我那七兒你昨晚見著了?」 杜君平知他說的是易曉君,當下點點頭道:「昨晚在空屋裡見著她了。」 修羅王喟歎一聲道:「這孩子任性得很,老夫真拿她沒辦法。」 抬頭看了看天色,話題一轉複又道:「金鳳幾天前便約老夫去船上喝幾杯,今天正可忙裡偷閒去看看她。」 杜君平見修羅王一會兒提起阮玲、王珍,一會兒提起易曉君,一會兒又提起金鳳幾天前約他去船上喝茶的事,真不知這位前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,在這個時候還要去逛秦淮,他不便明著反對,卻暗中用話點醒道:「伯伯不是說要辦事嗎?」 修羅王朗聲笑道:「俗語說得好,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風流,在未辦事以前,咱們正該先樂一樂。」說罷臉色一整複又道:「不過席無好席,筵無好筵,咱們在金陵的所作所為,早已引起了天地盟的殺機,此後步步危機,不可不防著點。」 杜君平知他這句話才是真正要說的話,也一聲朗笑道:「不招人怨是庸才,既承天地盟瞧得起咱們,咱們更該大鬧一場才是。」 修羅王笑道:「你這孩子簡直與你爹一模一樣,很好,今天就看看你的。」 修羅王與杜君平踱到秦淮河畔,已是未牌時分了,這河上的生意要到上燈時分才開始,是以顯得冷冷清清,二人很快便找到了金鳳的船,躬身襝衽道:「老爺子果是信人。」 又對杜君平嫣然笑道:「杜公子你好。」 杜君平見她一身盛裝,愈益顯得豔光照人,不由朗聲笑道:「金姑娘人比花嬌,越來越迷人了。」 金鳳橫了他一眼道:「你是老實人,怎的也說起俏皮話來了。」 杜君平笑道:「在下之言乃是由衷而發,可不是俏皮話兒呢。」 金鳳暗暗一歎,低頭行入內艙,二人隨即在客艙坐下,修羅王舉目四顧,突然用傳音道:「賢侄,你的水上功夫如何?」 杜君平亦用傳音答道:「幼時曾與喬大叔學過,似這一窪死水,尚淹不著我。」 修羅王微微一笑,但瞬即斂去笑容,又道:「我看她們今天或將重施故技,用對付令尊的手段來對付咱們。」 杜君平心頭猛地一震,修羅王如此說,那是已然查出杜飛卿是被這船上的人毒害的,這些年來他矢志親仇,迄今未找到仇人,今晚突聞此說,心中頓時激動起來,急道:「伯伯此話當真嗎?」 修羅王點點頭道:「雖不中亦不遠,只是此事魯莽不得,須得耐心求個水落石出。」 杜君平霍地立起身來,但聽一陣環佩叮噹,金鳳偕同一位中年宮裝婦人,款步行了出來。 修羅王眼睛一亮,亦跟著立起,顯出一付色迷迷之態,猛盯著那婦人。 金鳳搶前引見道:「家師聞知老爺子光臨,特地親自趕回接待。」 修羅王哈哈笑道:「不敢當,不敢當,夫人請坐。」 杜君平細看那宮裝婦人,兩眼角已帶魚尾紋,年紀想已五十開外,但因保養得宜,仍顯得風姿綽約,十分動人。 宮裝婦人對著修羅王嫣然一笑道:「老爺子既看得起我師徒,何不以真面目示人。」 修羅王哈哈一笑道:「夫人眼力果是不差,在下原無意戴這面幕,只因這副嘴臉委實見不得人,是以才借重這副面幕藏拙。」 宮裝婦人冷冷道:「難道令徒也是一樣?」 修羅王笑道:「有其師便有其徒,他那副尊容比老夫也強不了多少。」 談笑之間,後艙使女已將酒菜送上。 宮裝婦人讓修羅王上坐,杜君平坐在下首,她與金鳳主位相陪。 修羅王此刻已從記憶裡想起了一個人,心中暗暗冷笑忖道:「原來杜飛卿是死在她的手裡,今天倒得好好盤問盤問她呢。」 杜君平也和修羅王是同一心意,他雖不知宮裝婦人是什麼來歷,可是由她的舉動之間,已可看是一位極其難惹的人物。 在表面看來,修羅王的興致似乎極好,酒到杯幹,一連幹了幾大杯。 中年婦人一面殷勤勸酒,一面用言語試探道:「老爺子這番進入中原純是為了遊歷?」 修羅王朗笑道:「秦淮河的無邊風月,已足令我師徒留連忘返,哪裡還有工夫顧到別的。」 中年婦人冷笑道:「這些都是由衷之言?」 修羅王突然道:「難道有什麼不對?」 中年婦人斜睨了他一眼,嗲聲嗲氣地道:「真的是如此嗎,那麼今天就不用走了。」 修羅王大笑道:「固所願也。」端起巨杯一飲而盡。 突然—耳搭在中年婦人的香肩,色迷迷地道:「十餘年前,老夫曾來過一次江南,風聞秦淮河上有位絕代佳人,花名玉壺香,不知傾倒了多少英雄豪俠,可惜那時有事,竟爾失之交臂,今天思之,猶覺遺憾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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