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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


  蠍娘子冷笑道:「本姑娘生性就是如此,我得不到的,別人也別想得到。」

  冷哼一聲又道:「我這蠍娘子的外號就是這樣來的。」

  杜君平不禁毛骨悚然,覺出此女的心腸,當真是毒如蛇蠍,頓時一腔怒火直沖上來,真想舉手一掌將她震斃。當他手掌緩緩舉起之時,突又覺出不妥,暗忖道:「小不忍亂大謀,若此刻將她一掌震斃,於事不僅毫無裨益,反倒失去一個探聽天地盟內幕的機會。」

  就在這時,雲夢山人緩緩由後踱了出來,徐徐言道:「行期實在太倉促,老朽一時之間只怕難以為杜少俠解毒,我看這樣吧,不如就讓杜少俠留在本谷,待老朽金陵回來後,再為他解毒如何?」

  蠍娘子沉忖有頃道:「目前只好如此了,不過最好別讓他露面,萬一有其他的人前來,那就麻煩大了。」

  瞥了杜君平一眼又道:「平弟,你委曲幾天吧,姐姐一有空便會來看你的。」言下流露出一片關切之情。

  杜君平默默不語,心中已然有了一個主意。

  雲夢山人又道:「老朽打算今晚便起程,早去早回,我實在放心不下谷内的這些花木。」

  蠍娘子起身道:「這樣再好不過,只是……」

  雲夢山人知她說的是杜君平,接道:「老朽已為他預備了一間秘室,並留下了一瓶丹藥,十日之內,病況決不致有變化。」

  蠍娘子突然變得十分溫婉,姍姍行近杜君平身旁,柔聲道:「你耐心等幾天,姐姐一經交差,我就會趕回來看你的。」

  杜君平面無表情,緩緩道:「我此刻已成廢人,你們怎麼安排都行。」

  雲夢山人望瞭望天色,道:「天已不早,姑娘請上車吧,老朽替杜少俠稍作安排就來。」

  領著杜君平徑往靜室中去。蠍娘子望著杜君平的背影,欲言又止,身子一扭,急步往前行去。

  約摸有頓飯時刻,雲夢山人領了一個身背藥囊的道童,行了出來,對蠍娘子道:「老朽為杜少俠服下鎮靜丸,讓他好好安眠一宿,咱們可以走了。」

  蠍娘子默然行入車廂,道童跳上車轅,車輪轉動,往谷外疾奔而去。

  蠍娘子順利請得雲夢山人出谷,心中甚是得意,一路之上,不知不覺間,流露出一副頤指氣使之態,竟把雲夢山人視作俘虜囚犯,尚幸雲夢山人修為高深,全不在意,所帶的道童更是默默無言,一天說不上兩句話。

  不數日工夫,已進入金陵,蠍娘子命道童將車駛往江南分壇。

  道童照著她吩咐路線行駛,心中卻暗暗奇異,忖道:「莫非江南分壇又挪了地方?他心中雖然所疑,卻依言把車趕到了郊外的一棟大宅之前,暗中細一察看,已然覺察這棟宅子戒備十分森嚴,與前番所見不大相同。

  車才行近,立有兩個江湖漢子行了過來,蠍娘子暗暗作了一個手式,江湖漢子點頭會意往旁一閃,讓出路來。到達門前,蠍娘子興沖沖地跳下車來,拱手笑道:「敝上得知道長大駕光臨,十分欣慰,請裡面坐吧。」

  迎出一位黑袍老者,領著雲夢山人來到一間佈置得甚是華麗的客廳坐下。黑袍老者複又進入裡面,半晌方出來道:「敝上向來畏見陽光,意欲隔簾與道長說幾句話,道長萬勿介意。」

  雲夢山人微微笑道:「豈敢,這又何妨。」

  突地,簾內傳出一個陰沉的嗓音問道:「道長從令師學醫幾年了?」

  雲夢山人略作思索道:「算來應廿餘年了。」

  簾內人又問道:「這般說來是帶藝從師了?」

  雲夢山人點頭道:「不錯,老朽原是扛湖一個普通武師,因在苗疆身中瘴毒,為家師所救,遂拜在他老人家門下學醫。」

  簾內又道:「你有多久沒見令師了?」

  雲夢山人道:「已經五個年頭了。」

  簾內人又道:「這五年中與令師可有資訊來往。」

  雲夢山黯然搖搖頭道:「資訊全無,看來是凶多吉少。」

  簾內默然半晌又道:「本宅有一位病人,不知身俱何疾,敬煩道長施回春妙手,為我診治,若能痊癒,不惜任何代價酬謝。」

  雲夢山人徐徐道:「我師徒學醫,宗旨是救人,倒不望有何酬謝。」頓了頓又道:「老朽此番奉諭前來,乃是為家師略盡朋友之誼,前輩可否容我先見上一面。」

  簾內人森森笑道:「道長但請放心,病人一經痊癒,定必還你一個好好的陰風老怪。」

  不容雲夢山人開口說話,複又吩咐道:「道長一路辛勞,且請去客房歇息,明天再看病吧。」吩咐已畢,簾內隨即寂然。

  黑袍老者上前拱手道:「道長請隨我來。」

  領著二人來到了一間精舍之前道:「道長就在這裡安歇,但請不要妄自行動,免生誤會。」

  雲夢山人點頭道:「老朽平日靜坐已慣,倒沒有出遊的習慣。」

  黑袍老者哈哈笑道:「那就再好沒有了。」拱了拱手,緩步行出房去。

  道童把藥囊卸下,安歇一旁。沒好氣地道:「這哪像請大夫看病,簡直是對待犯人。」

  雲夢山人輕籲一口氣道:「咱們此來乃是拯救赫連前輩,行動受點限制那又何妨。」

  道童道:「如果咱們無法把病人醫好,赫連前輩豈不是永不能自由了?」

  雲夢山人朗聲一笑道:「不是為師誇口,只要病人有三寸氣在,便有辦法起死回生。」

  道童又道:「徒兒知道師父祖承衣缽,不過世間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,若不是極其疑難之症,也不會想盡方法尋找師祖了。」

  雲夢山人捋著長須點頭道:「此話倒是不錯,不過咱們若然無法醫治,恐怕世間再無能夠醫治之人了。」

  道童此刻已把藥囊收拾好,挺直身子道:「他們此次以赫連前輩的性命為要脅,逼迫師父出山,以後會不會再有同樣的事件發生?」

  雲夢山人冷笑道:「凡事可一不可再,為師此番出谷,純是看在師祖與赫連前輩的交情份上,嗣後不管他如何威迫利誘,為師均將置之不理。」

  兩師徒一向一答,談論了一會,道童突然改用傳音道:「道長可否料到他們為何一定要尋找聞人可前輩?」

  雲夢山人略事沉時,亦用傳音道:「其中自有緣故,絕不是僅僅為了一個病人。」

  道童又道:「道長可曾想到應付之策?」

  雲夢山人搖搖頭道:「待明晨看了病人再隨機應變,此刻尚無法推斷他們為了什麼。」

  道童複又高聲道:「看來病人只怕就是此間主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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