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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▼第十四回 北妖蛇娘

  夏楚沉忖了一會道:「也許他掌握了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,是以對方要殺他滅口。」

  杜君平搖頭道:「已事隔多年,為什麼此刻才動殺人滅口之念?」

  夏楚道:「依老叫化看來,陰風老怪早就在對方監視之下,一經有不利於他們的行動,他們便不會容他再活下去。」頓了頓又道:「不過陰風老怪亦非弱者,定然也想到了如何自保。」

  杜君平喟然一歎道:「為杜門之事,勞動許多武林前輩,而晚輩反到置身事外,實讓我衷心難安。」

  夏楚正容道:「話不是這般說,此事關係武林正邪之消長,大家如再不覺悟,合力應付,勢將淪於萬劫不復之地。」

  杜君平突然問道:「天地盟九九會期轉眼即到,不知已加盟的各派,將如何應付?」

  夏楚乾咳了兩聲,徐徐道:「船到橋頭自然直,到時再說吧。」

  杜君平知他不肯透露,不便多問,想了想道:「前輩見著陰風老怪沒有?」

  夏楚笑了笑道:「近來年陰風老怪行蹤詭秘,很難找到他的住所,此番約你前來金陵,定然是大有用意。」杜君平輕籲一聲道:「他約定晚輩前來,乃是看先父的墳墓,並述說當年先父遇害的經過。」

  夏楚沉吟半晌道:「令尊遇害之事,乃江湖一大隱秘,據本幫各方採集的消息,只怕沒有如此簡單,他對你怎麼說?」

  杜君平隨即把陰風老怪之言,轉述了一遍。

  夏楚搖頭道:「其中漏洞太多,不可深信,世兄你是明白人,當知你此刻的處境是如何的危殆,豈可輕易涉險,萬一陰風老怪被對方逼迫,引誘你前來,若不詳察,那是極易上當。」

  杜君平點頭歎道:「晚輩亦知傳言難以盡信,既有此線索,豈有不追查之理。晚輩既為人子,竟然置身事外,天下有這道理嗎?」

  夏楚點頭道:「世兄之言固是,畢竟你還年輕,對江湖之事知道得太少,縱欲盡心,亦無能力,必待真象大自之後,那時敵我分明,便可放手一拚了。」

  見杜君平默然不語,立起身來道:「老叫化言盡於此,九九會期將到,世兄前途珍重。」

  夏楚微一頷首,閃身退出房去。

  杜君平把各事細一思量,覺得夏楚之言前後大有矛盾,起先是說陰風老怪處境危殆,之後又說此人言不可盡信,真是令人無法理解,心中暗忖:「如果陰風老怪果已危殆,那證明他的話是可靠的,如若他是受人威逼,哄騙我來金陵,下一步便該對付我了。」

  他乃極聰明之人,略一思忖,覺得二者都有可能。敵方既已獲得陰風老怪保有杜飛卿遇害經過之秘,以天地盟如此龐大的力量,自可隨時殺人滅口,為何容留他活在世間?這說明了對方必已設法控制了陰風老怪,並利用他來剪除同情杜門之人。

  丐幫耳目眾多,必系覺著事有蹊蹺,才由夏楚出面示警,想到這裡,心頭頓時懍然一驚。好在此刻藝業大進,對方如若正面來襲,足可應付。

  他此番來金陵,目的是尋找爹爹墳墓,雖然已經如願以償,但難深信,是以決心回飄香谷,待事情弄明白之後,再來挖取爹爹的骸骨不遲。

  當他算清房錢,行出店門之際,突然迎面行來了兩個人,一個是王宗漢,一個是李俊才,他鄉遇故知,心頭不覺大喜,急上前叫道:「二位久違了。」

  王宗漢與李俊才同時一怔,看了他一眼道:「兄台尊姓,如何認得我兄弟?」

  杜君平也是一怔,低頭一看,不禁啞然失笑,遂暗用傳音道:「兄弟杜君平,此間不是談話之所,咱們找個地方敘敘。」

  二人這才省悟,李俊才哈哈大笑道:「原來是李大叔,久違,久違。」

  三人隨即進了一家酒館,尋了一個偏僻的雅座坐下,李俊才甚感詫異地道:「杜兄怎的也來金陵了?」

  杜君平低聲道:「兄弟乃是應陰風老怪之約來的,他要告知先父的埋骨所在。」

  王宗漢插言道:「可曾見著他?」

  杜君平道:「找是找到了,但不一定可靠。」喟然一聲又道:「此人吞吞吐吐,似有許多顧慮,究不知是怎麼回事。」

  李俊才搖著紙扇道:「此人江湖名聲並不太好,杜兄還是防著他一點。」話題一轉又道:「兄弟有句話,不知當問不當問?」

  杜君平笑道:「李兄說這話不是嫌太見外嗎?」

  李俊才暗中四下一瞥,無可疑之人,遂低聲道:「兄弟覺得江湖上似有兩個杜兄,不知哪個是真,哪個是假?」

  杜君平大吃一驚道:「有這等事情?」

  李俊才又道:「在九洲鏢行初次所見,那是兄台你,與我等同進神風堡的,似乎不是你。在那時與令師伯同行的,可能是你,進了索隱山莊之後,同出來的,又好像不是你,杜兄能稍作解說嗎?」

  杜君平點了點頭道:「實不相瞞,替身之事,小弟果曾聽說過,但究竟是誰在做我替身,連我自己也不知道,恕我無法詳告。」

  李俊才乃是極其機智之人,稍一思忖,便即明白,知道他的身後,必有老輩人物為他策劃。遂點頭道:「兄弟已經明白了,只要不是敵方之人,兄弟便放心了。」頓了頓又道:「小弟與王兄這番來此金陵,乃是奉師命差遣,杜兄如無緊要之事,咱們三人正可互相策應。」

  杜君平沉忖有頃道:「二兄既是奉命前來,想亦見著敝師伯了,不知武當之行,結果如何?」

  王宗漢插口激動道:「事情大出意料之外,武當派竟一口回絕,再不過問江湖之事,且傳下法諭,所有在外行道的門下,俱都限期回山。」

  李俊才跟著又道:「不僅武當如此,連少林亦采同樣行動,看來江湖已無是非公理可言了。」

  杜君平不以為然道:「少林、武當兩派,俱是出家人,他不問江湖之事,乃是格于師訓,這怎能證明江湖上就沒有是非公理?」

  王宗漢笑笑道:「事情絕非如此,兩派想是受了天地盟的暗中警告,迫不得已。」

  杜君平暗暗點頭,感喟地道:「由此看來,天地盟的勢力果是不小。」

  李俊才輕搖紙扇道:「不論事情變化如何,家師與尹大俠絕不會罷手,他老人家此番著兄弟前來,乃是風聞天地盟已在江南設立分壇,並由北妖古蘭香兼掌。」

  杜君平道:「看來邊荒四怪盡為天地盟收容了。」

  李俊才面現憂容道:「邊荒四怪雖然各有所長,但並不足畏,最可怕的是,風聞另有幾位久未露面的凶魔,亦已投入了天地盟了。」

  杜君平激動地道:「天地盟乃是武林堂堂正正的組織,怎的竟容邪魔外道滲入?」

  李俊才歎道:「盟友們憤憤不平的,也就是為了這事,可是真正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的,並沒有幾人。」

  王宗漢突然插言道:「這些話都不用說了,提起來徒亂人意,還是談談咱們自己的事吧。」

  李俊才瞥了他一眼,端起酒杯呷了一口,目光卻轉向了靠窗坐的一位少年公子。

  杜君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只見那少年身禦白紡長衫,手搖紙扇,生得十分秀美,只是眼角眉梢,隱泛一股淫邪之氣,顯然不是什麼好人物。

  李俊才用指沾著酒,在桌子上寫了:蠍娘子杜珍娘六個字,隨即用袖抹去,杜君平對扛湖人物不熟,並不知蠍娘子是誰,王宗漢心中頓時了然,蠍娘子乃是北妖古蘭香首徒,既在此出現,天地盟設立江南分壇,那是果有其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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