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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▼第十回 索隱山莊

  這番出招,與先前用華山劍法大不相同,不僅劍身內力貫注,威猛絕倫,招式亦神幻莫測,矯若游龍。

  絳衣麗人大吃一驚,雙袖一抖,身前湧起一股陰柔之力,將劍光擋住,就勢撤身往後一退。

  杜君平吃那股無形暗勁一逼,劍勢陡緩,就勢將劍收住道:「你為什麼停手不打了?」

  絳衣麗人面罩寒霜,嚴厲地喝道:「你的飄香步法是跟誰學的?」

  杜君平怔得一怔道:「這個……」

  他乃城實之人,不善謊言亂說,但勢又不能將宮裝婦人所傳之事洩露,想了想道:「不論是誰所傳,似乎與夫人無關。」

  絳衣麗人冷笑道:「飄香步乃是本門不傳之秘,今竟有人私相授受,本座定要查個水落石出。」

  杜君平心中大為驚駭,暗忖:「照此看來,她無疑是飄香谷的人了。」

  思忖未已,絳衣麗人突又開言道:「我明白了,想是那阮玲丫頭對你傾心相愛,竟不惜觸犯門規,私將步法傳受,哼!她好大的膽子。」

  杜君平乃是極重師道之人,聽地口吻,似是阮玲的師長輩,急為她辯道:「夫人不要冤枉人,在下的飄香步法,並非她姐妹所傳。」

  絳衣麗人杏眼帶煞,倏然轉身對白眉和尚道:「既不是她姐妹,一定是你了。」

  白眉和尚合十道:「老衲怎敢。」

  杜君平高聲道:「在下與老禪師昨天相識,不要亂猜。」

  李俊才突然接道:「武學一道,萬派同源,杜兄所習的步法,怎可武斷說是飄香谷的不傳之秘?」

  絳衣麗人哼了一聲道:「此種絕學乃是本門獨創,江湖再沒第二個門派熟諳,現今謝紫雲已死,自然是他們三人嫌疑最大了。」

  白眉和尚口宣佛號道:「僧人不打誑語,老衲確然沒有傳他。」

  絳衣麗人道:「今天暫且放過你,待我問過那兩個丫頭再找你算帳。」

  杜君平深知絳衣麗人內力勝過自己極多,雖然仗著劍術神奇,可以暫保一時,但時間一久,必然不是她的敵手,但好歹得試一試,趁著這一陣說話的工夫,他已暗中將真氣調勻。

  絳衣麗人身懷絕技,只須一舉手,便可擊斃杜李二人,但她乃是城府深沉之人,心知少年身後,定有暗中策劃之人,為欲從他身上,查出暗中策劃之人,以期一勞永逸。忽又暗把提聚的功力散去,微微笑道:「我若此殺了你們,江湖之上,定然以為我是殺人滅口,不讓你等於九九會期,分個是非曲直,今天算是便宜你們了。」

  突然身形一飄,有若一團飛絮,倏然射出牆外,一閃不見。

  白眉和尚籲一口氣,道:「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。」

  杜君平納劍歸鞘道:「這婦人是禪師什麼人?」

  白眉和尚面容慘滄,搖頭歎道:「小施主毋用多問,三位此刻就起程吧,老衲不能容留你們了。」

  杜君平好生奇異道:「老禪師怎的如此怕她。」

  白眉和尚修眉一揚,面容倏變,但瞬又恢復常態,搖了搖頭道:「世間之事,往往難以常情推淪,請恕老衲心有難言之隱,你們快去吧。」

  王宗漢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,道:「她下手雖辣,還要不了王某的命,此間既不能相容,咱們不妨馬上起程。」說時大步向外行去。

  李俊才恐夜長夢多,一拉杜君平道:「杜兄走吧,老禪師既有隱衷,咱們何苦強人所難。」

  三人行出寺院,杜君平長籲一口氣道:「這件事確是錯綜複雜,我必須問問阮姑娘,這婦人究竟是誰?」

  李俊才道:「依小弟看來,飄香谷主與這婦人必是同門師姐妹,還有那位白眉禪師,亦是同一門派之人。」

  王宗漢道:「那還用說嗎,問題只是她們為何同室操戈,各行其事。」

  李俊才道:「內中一定涉及了掌門之爭,這婦人名利之心極重,因未能執掌門戶,心懷怨毒,是以加入天地盟,意欲借重天地盟之力,在江湖爭霸。」

  杜君平接道:「李兄之言確有幾分道理,看來飄香谷主之死,只怕與她有關。」

  李俊才道:「想那肖大俠乃是鐵錚錚的漢子,豈會受她誘惑,其中必有內情,依小弟看來,此事不到天地盟的九九會期,咱們是無法弄清楚了。」

  杜君平點點頭道:「就以神風堡的事情來說,千手神君如若不是被人暗中挾制,大權豈會落在旁人手裡?」

  李俊才恍然若有所悟道:「杜兄一言提醒,使小弟疑團盡釋,神風堡的千手神君既然被人挾制,那肖大俠的情形想必也是一樣,由此看來,天地盟的大權,恐怕也已落入邪魔之手了。」

  王宗漢冷笑道:「天地盟雖有統率各派之權,但無強迫令人擁戴之力,如若他們擅自改變宗旨,盟友豈肯答應,他是白費心機了。」

  李俊才道:「王兄之言看似有理,實際不然,盟主之權來自盟友,加入天地盟的,有三十六個門派,少數幾個門派反對,力量太小了。」

  王宗漢道:「若是他們一意孤行,大家可以退盟。」

  李俊才搖頭歎道:「他們當然知道,到時一定會有人退盟,是以早就安排好了對付之策,說不定會把反對的門派一舉毀滅。」

  王宗漢哼了一聲道:「我就不信這個邪。」

  李俊才道:「各派之中不乏明智之士,事情自然沒有那麼容易,但咱們不能不如此推想。」

  杜君平道:「李兄之言甚是有理,眼下天地盟已然招攬了許多邪魔外道,力量果是不小,今後情勢如何發展,誰也無法預料。」

  三人沉默了一會,李俊才突然停下腳步,仔細對路旁的幾株白楊看了一會,失驚叫道:「不好,家師出事了。」妙手書生馬載與青衫劍客尹仲秋,雲鶴道長三人是一路,馬載出了事,其餘二人自然都不免遭遇相同,杜君平心掛師伯身負內傷之事,急道:「李兄何以得知?」

  李俊才道:「家師在白楊樹上留下暗記,說明已落入敵方之手,傳訊本派之人,設法救援。」

  以尹仲秋等三人的武功來說,俱可說是江湖一流高手,如今居然遇難,對方自然是極其棘手的人物。杜君平心中甚為著急,忙道:「可曾說明地點方向?」

  李俊才道:「照暗號所指,似是東南方,地點就無法知道了。」

  王宗漢接道:「事不宜遲,咱們快去。」

  三人此刻心中都十分著急,尤其王宗漢更為不安,不待杜君平說話,他已舉步前行。

  杜君平等一行,因各懷心事,是以行走極速,行了約有一個多時辰,李俊才突然停下腳步道:「不對,此事大有蹊蹺。」

  王宗漢停下腳步道:「什麼事情不對了?」

  李俊才道:「這一路之上,留下的暗號極多,反倒顯得有漏洞了。」

  王宗漢笑道:「你的心眼也太多了,令師與家師等同時遇難,自然都得設法留下暗號,通告本派之人,俾能設法營救,此乃極其平常之事,何足為怪。」

  杜君平猛然省悟道:「李兄之言果是有理,敵方既有劫持三位前輩之能,難道就不防他暗中求援?」

  李俊才道:「是啊!如今沿途之上,竟留下了許多暗號,那是證明敵方有意讓他們留下的。」

  王宗漢不耐煩道:「二兄如此多慮,那是不打算去了?」

  李俊才搖頭道:「王兄說哪裡的話,漫說此刻情況如何尚難預料,即令明知是敵方的陷阱,咱們也得去闖一闖。」

  杜君平接道:「是啊!咱們已勢成騎虎,三位老前輩為了我杜門之事,陷入敵方之手,此去縱是刀山油鍋,亦是義無反顧。」

  李俊才又道:「小弟的意思是,咱們既已得知對方是有意讓咱們的人前來,那是說明他們已然安排下了毒謀,是以必須先行計議一番……」

  此人機智過人,判事如神,王宗漢雖比他大幾歲,凡事仍是由他出主意。

  杜君平近日迭遭風險,閱歷大增,略事沉忖,隨即開言道:「依小弟看來,不如由我先行,二位隨後再跟來,同時在各要路留下暗記,告知貴派之人,不知二兄意下如何?」

  王宗漢目視李俊才道:「杜兄所言,到也不失為上策,咱們就這樣辦吧。」

  李俊才雖是聰穎多智,於此情勢不明之際,一時倒也想不出較妥的辦法,當下點頭道:「眼下也只好如此了,若是杜兄能夠通知飄香谷的阮姑娘,那是更好了。」

  杜君平搖頭道:「小弟不曾留心此事,我看不必了。」舉步向前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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