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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雲霄道長又問道:「盟主如今駐腳何地?如若有急事,怎樣與他聯繫?」

  千手神君乾咳了一聲道:「這一問倒難住兄弟了。盟主駐腳之地,兄弟確然不知,所有傳諭用的信件傳遞,用的都是信鴿。」

  妙手書生從中插言道:「神君乃是副盟,對天地盟之事,能作幾分主?」

  千手神君略事遲疑道:「那要看事情性質如何。」

  妙手書生又道:「就以神劍杜飛卿的事來說吧,其子杜君平自幼在華山派學藝,絕不會在江湖行走,如何突傳鬼頭令符,加以莫須有之罪。」

  千手神君哈哈笑道:「這件事早已成為過去,鬼頭令符亦已收回,至於挾嫌誣告之趙三麻子,亦經本盟處以應得之罪。」說著把瞼一沉,厲聲喝道:「把東西拿上來請大家過目。」

  偕下答應了一聲,立有一個身穿天地盟服色的壯漢,雙手棒了—個朱漆託盤,走了進來。盤內赫然一顆人頭,鮮血淋漓,似是割下不久。

  群雄見後,無不駭然。千手神君冷冷地道:「這般處置,交代得過去嗎?」

  妙手書生神色懍然道:「盟主勇於認錯,兄弟十分佩服,不過僅這一件,仍然難令兄弟滿意。」

  千手神君仰面打個哈哈,寒著臉道:「要如何才能讓馬大俠滿意?」

  妙手書生哼了一聲道:「兄弟甚望知道,除了原有三十六個加盟門派外,天地盟近來增加了多少門派?」

  千手神君避而不答道:「天地盟之宗旨,在平息武林爭端,贊助之人,自是越多越好,近年有無增加,兄弟尚不清楚,明年九九會期,盟主必然有個交代。」

  神拳鮑方厲聲道:「盟友俱不知情,盟主怎可任意招收盟友?」

  千手神君冷冷說道:「鮑兄指控盟主隨意招收盟友,能不能舉出事實?」

  神拳鮑方怔了怔,竟然啞口無言。

  雲霄道長朗聲說道:「貧道有件控案,望求神君接納。」

  不待千手神君回答,跟著又道:「西怪公羊轂,假冒少林掌門人靈空上人,暗施毒謀,意欲毒殺貧道等八人,請神君即傳鬼頭令符,拘捕此人,處以應得之罪。」

  千手神君緩緩道:「此人如此毒辣,果應處治,只是兄弟無權傳鬼頭令符,容兄弟傳報總壇,再行覆命。」

  各派來時氣勢洶洶,經千手神君一番辯駁,竟然無言以對,大廳頓時沉寂下來。

  千手神君微微一笑道:「諸位遠來,兄弟原應稍盡地主之誼,只以近日江湖風波迭起,不便屈留各位,如若再沒有旁的事,各位可以請便了。」

  他委婉傳下逐客令,倒把大家怔住了。任長鯨霍地立起身來道:「堡主事事推諉,實難令人滿意,若不叫盟主親自出面,何能塞江湖悠悠眾口?」

  千手神君望了他一眼,徐徐道:「請問小哥是哪派門下弟子?」

  任長鯨傲岸地道:「在下修羅門下任長鯨。」

  千手神君臉上微現驚訝之色,搖搖頭道:「老朽所能答覆的就是這些了,諸位不能滿意,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」

  任長鯨冷笑道:「堡主身為副盟,豈能事事不知,今晚如不將盟主的行蹤見告,休怪在下放肆。」

  站在千手神君身旁的皇甫總管,勃然作色,千手神君卻是神色不變,縱聲笑道:「果是初生之犢不怕虎,我來問你,令師修羅王,亦是四大副職之一,如何不知盟主的行蹤,卻反來問我?」

  任長鯨倒被他問住了,半晌方道:「家師遠居海外,早已不問中原之事了。」

  千手神君冷冷道:「老朽潛居神風堡,何嘗又過問了江湖之事?」

  任長鯨冷笑道:「這種掩耳盜鐘之言,誰會相信?」

  詎知千手神君並不動怒,哈哈朗笑兩聲,霍地轉過身來,舉步往廳後走去。

  任長鯨怒喝道:「話沒說完,如何就走。」

  詎知,就這刹那工夫,大廳突起一陣震耳的軋聲,四下山搖地動,眼前一片漆黑,情勢大亂。

  玉面公子于千手神君朗笑旋身之際,驀地一聲大喝道:「諸位快隨我來。」

  聲隨人起,捷逾飛鳥似地疾往大廳外退去,雲霄道長等人陡然警覺,紛紛往外飛掠。

  可是,仍然慢了一步,雲霄道長僅只一步之差,竟已無法找到出口,後隨之人,亦都紛紛停下身來,舉目四顧,大廳景物全非,四壁俱都換上了黑黝黝的鐵板,憂如一座黑獄,不禁面面相覷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  神拳鮑方怒道:「東方玉明人面獸心,鮑某與他誓不兩立。」

  任長鯨冷冷道:「現在鬼吼亂叫有什麼用?我勸你還是留點精神吧。」

  他出言雖是無狀,但此時此地,鮑方倒也不便和他計較,重重哼了一聲,閉口不言。

  任長鯨扭臉對身後的錦衣大漢道:「限你兩個時辰之內,為我找到出口門戶。」

  錦衣大漢躬身領命,立即四下查看,任長鯨冷哼一聲,隨即退到一旁,逕自閉目養神……

  那玉面少年見機得早,飛身射出大廳,堪堪腳落實地,一股寒風迎面襲到。聽風辨位,知是刀劍之類的兵刃,就勢腳下一旋,單掌驟舉,嗡的一聲,把一個黑衣大漢震得淩空飛起,仰面摔入花壇之內。

  緊接著一陣暴喝聲起,四把鋸齒刀,分四面襲來,玉面少年朗笑一聲,左手分花拂柳,推出一道淩厲掌風,右臂隨身一轉,劍芒展處,血雨紛飛,襲來四隻手臂齊折。他一出手間,連傷五人,腳下更不停留,雙臂猛地一抖,一鶴沖天,飛向西南方位落去。

  只聽樹蔭下一個冷冷笑聲:「你以為僅僅懂得一點先天易理之學,就可暢行無阻?」

  玉面少年停步,輕喝道:「閣下什麼人?」

  人影一閃,暗影中飛出一個紅衣女郎,望著他掩口笑道:「你問我嗎?江湖上無藉無名,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。」

  玉面少年頗感意外地道:「勞駕認識我?」

  紅衣女郎吃吃笑道:「大名鼎鼎乾坤雙絕的後人,如何會不認識?」

  玉面少年眼看這女郎一副妖嬈淫蕩之態,心中不由一動,朗聲笑道:「姑娘好像不是本堡之人?」

  紅衣女郎點點頭道:「你猜對了,小妹果不是本堡之人。」

  玉面少年道:「既非本堡之人,為何攔阻在下?」

  紅衣女郎格格笑道:「誰攔阻你來著?」一閃身讓開路道:「小妹有件事想與你商量,這件事情乃是兩得其利,彼此有益之事,你能答應我嗎?」

  玉面少年笑道:「既是彼此有益,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紅衣女郎指著堡外道:「你我俱都困在此堡,小妹自信有辦法可以沖出機關埋伏,只是藝業低微,難以抵擋沿途截擊之人,如若二人結伴,妹妹就沒有這層顧慮了。」

  玉面少年微微笑道:「這等交換倒也公平,在下答應了,咱們現在走吧。」

  紅衣女郎笑了笑,扭轉嬌軀,竟往正西坎位奔去。

  玉面少年看在眼裡,並不出聲,舉步隨在她的身後。紅衣女郎低低笑道:「我不能和你比,你不畏毒,我可辦不到。」

  玉面少年心中暗暗叫怪,紅衣女郎對堡內各種機關埋伏,似極熟悉,轉眼之間已奔出花園,進入迷林之內,側面輕笑道:「這迷林還幸沒有施毒,不然我也沒有辦法。」

  玉面少年輕籲一口氣道:「幽禁本堡之人極多,有幾人能夠似你我一般沖了出來?」

  紅衣女郎道:「你好像不久之前來過一次,是如何出去的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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