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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同時飛快又起另一個念頭,暗道:杜飛卿的劍法果是神奇,如能設法將此人制住,帶回山去,逼他交出劍譜,那時天下第一神劍,非我莫屬。思念及此,霍地從座上立起,高聲喝道:「諸位請暫住手,聽我一言。」

  鐵劍書諸等四人聯手攻擊一個少年,竟急切無法得手,正自羞怒交集,耳聞祁連山主喊叫,不覺一怔。

  杜君平迅即住劍收式往後一撤,阮玲快步行近他的身旁低聲道:「你快運息一會,我來應付他們。」

  祁連山主微微笑道:「並非兄弟多嘴,你我均是江湖上人,能不結怨,總以避免為宜,這等後生小輩,殺之於事無補,何苦與他計較。」

  雪嶺居土韓三公早已聽出他言下之意,突然插言道:「我等俱屬客人,如何處置,理應由千手神君作主。」

  千手神君徐徐接道:「他是否杜飛卿之子,都與你我無關,但他乃是『鬼頭令符』追緝下的淫犯,即已來到神風堡,若不把他留下來,以後拿什麼向盟主交代?」

  韓三公接道:「是啊,在座諸兄均屬天地盟的一份子,如若輕易讓他走,豈不顯得我輩太以無能?」

  大力殃神彭虎怒氣勃勃,暴吼道:「凡屬鬼頭令符的罪犯,武林人均可格殺勿論,他終是禍患。」

  祁連山主哈哈笑道:「彭兄少安勿躁,他既已進了神風堡,料他飛不上天去,這事交給兄弟辦理如何?」

  千手神君接道:「褚山主所言極是,兄弟的意思,以仍交給天地盟處置較妥。如若殺了他,老夫臉上也不好看。」

  杜君平怒極,揚聲笑道:「勸你們死了這條心吧,要在下留下沒有那麼容易呢。」

  祁連山主忙上前勸道:「杜世兄不可如此,神君對你絕無惡意,天地盟亦並非全不講理的魔幫,事情總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,何苦走極端呢?」

  杜君平正待答言,突然耳際傳來一陣細微的傳音道:「你儘管安心留在神風堡,若再起衝突,老漢縱有維護之心,恐亦無能為力了。」心裡不覺一動,隨道:「士可殺不可辱,在下縱然無法抗擋你們的圍攻,但若我束手就擒,卻也沒有那麼容易。」

  祁連山主微微笑道:「少林,武當兩派掌門人,既已親去天地盟總壇,對世兄所受冤屈,自然可以解釋清楚,你盡可放心前去。」

  杜君平想了想道:「在下原就有意面見盟主,我要問問他,杜門與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。」

  祁連山主見他已漸入彀,心中大喜,當下故作感慨地歎一口氣道:「天地盟統率武林,處理江湖上恩恩怨怨之事,不下千百件,自然難保每一件都盡如人意。你也不必難過,是非總有澄清的一天。」

  杜君平道:「是呀,鐵髯蒼龍俠名久著,譽名江湖,如若不是被小人蒙蔽,那就是為雪私仇了。」

  祁連山主拍胸道:「杜兄請放心,兄弟可以擔保,此事必然是被小人蒙蔽了,肖盟主在武林地位崇高,豈有公報私仇之理。」

  ▼第七回 紅衣女郎

  杜君平默然不語,心中卻在暗暗思忖:此人言詞雖甚懇切,但不知用心何在?

  阮玲暗用傳音對他說道:「我們目前人單勢孤,你還是暫時答應他吧。」

  杜君平亦用傳音答道:「此人在江湖上的聲名如何?」

  阮玲道:「是敵是友,一時極難分別,此人在江湖以陰沉狠毒聞名,當然不可盡信。」

  雪嶺居士韓三公緩步趨近杜君平道:「老夫與令尊有數面之雅,我可與褚兄負責陪你去天地盟,但話得說回來,世兄倘若欲逞一時之忿,仗劍闖鬥,即令你能沖出大廳,神風堡機關埋伏極多,仍是寸步難行。」

  杜君平還未及答話,大力殃神已然一聲暴吼道:「住口,你們二人一答一和,究竟是何用心?」

  韓三公微微一笑道:「彭兄總是那般暴躁,兄弟不過是對故人之子,略盡心意,開導他一番,難道錯了不成?」

  大力殃神怒道:「用不著那般貓兒哭耗子,裝出一副假慈悲,何不當著眾人,著令他招供?」

  祁連山主冷冷地道:「你認為那樣人家會答應?」

  大力殃神哼道:「不答應也得答應,他若再逞兇,大爺一拳活劈了他。」

  祁連山主揚聲笑道:「彭兄縱有霸王之勇,但對這件事卻是無能為力。剛才神君已然說過,把他交給兄弟了,兄弟定不會讓神君失望。」

  大力殃神看了千手神君一眼,又對鐵劍書諸看了看,見大家都默然不語,禁不住濃眉一場道:「諸位究竟存的什麼心?」

  韓三公對杜君平使了一個眼色,暗用傳音道:「世兄快隨老夫闖出廳去。」

  杜君平怔了一怔,耳畔又傳來一個蒼老的嗓音道:「你隨他闖吧,免得夜長夢多。」

  細聽那口音,好像是總管皇甫端,心中不禁暗暗叫怪。

  祁連山主于韓三公舉步之時,也朝他一呶嘴,輕喝道:「快走。」舉步便行。

  杜君平與阮玲互看了一眼,隨即行出廳外,耳際隱隱傳來廳內高聲爭論之聲,卻沒人攔阻。

  祁連山主與韓三公腳下極快,領著他二人,穿過一所小院落,再經一條曲折走廊,已來到一座花園之內。

  祁連山主停下腳步道:「神風堡系江湖四大名堡之一,寸木片瓦,尤不獨具匠力,暗含五行生克之機,進入之時,似是平淡無奇,再要出去,那就勢比登天還難。」

  阮玲接道:「尊駕果真有意領我們去天地盟總壇?」

  祁連山主望了韓三公一眼道:「天知道總壇設在什麼地方,兄弟此舉無非是暫時為你們解一下圍罷了。」

  略頓一頓接道:「別看我們都是神風堡的座上客,實際不啻籠中之鳥,誰也無法再行脫離此堡。」

  杜君平大為驚異道:「諸位都是加盟天地盟的門派,他們豈可這般無禮?」

  祁連山主苦笑道:「不用提這些了,此間主人千手神君還不是和我們一樣。」

  杜君平駭然道:「神風堡系他所建,為何無法出入?」

  祁連山主壓低聲音道:「本堡的機關埋伏,當然難不著他,可是有一種無形的約束力,使他不敢輕易跨出神風堡一步。」

  阮玲忍不住插口道:「既然明知不能出去,你為何要如此做作,難道不怕他們動疑?」

  祁連山主突然改用傳音道:「兄弟來堡已經一年餘,暗中揣摩,對本堡的機關埋伏,已略略摸一點頭緒,送你們去總壇,原是一種藉口,暗中卻奉有說服與監視的令諭。兄弟因覺出你比杜世兄較有心機,是以對你明說。」

  阮玲點了點頭,亦用傳音道:「貴堡發號施令難道另有其人?」

  祁連山主道:「正是,此人從未露面,但卻是神風堡冥冥中的主宰,兄弟比鐵劍書諸等人,多用了點心機,是以堡內之事知道得多一點。今晚之行乃是一項生死賭注,你可事先問問你那同伴,他若不願,就犯不上去冒這個險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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