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血劍丹心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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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鶴道長道:「小弟剛才聽說有人對我傳音之事,給你一打岔幾乎忘了,他說為了華山派數百年的基業,希望我們凡事務必忍耐,至於杜君平……」 突然放低了聲音,輕言數語。鶴棲道長雙目神芒一閃,似是下了最大決心,毅然點頭道:「這事只有走這一著了。只是以他武功恐怕不容易吧?」 雲鶴道長道:「不勞師兄操心,小弟倒想見識一下天地盟中的人物,是不是三頭六臂的人?」 他冷哼一聲又道:「天地盟雖是各派共尊的盟主,但以近二三年的作風看來,與一般邪魔匪盜組織何異?咱們華山派堂堂大派,不能再聽他們的了,我們乾脆退盟。」 鶴棲道長歎一聲道:「此事談何容易。」 雲鶴道:「難道我們就任憑他宰割不成?」 鶴棲道長道:「時機未到之前,只好這樣了。」 站起身子,背負著雙手,在房中央回踱了兩圈,倏地停下腳步道:「事情極為明顯,第一,杜君平是一個未出師門的後生小輩,天地盟竟會知道他是帶藝投師,可見各派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監視之下。第二,來信上指出他於五年前犯下了先奸後殺的淫行,告發的人,卻是惡名久著,下五門的淫賊趙三麻子,你們說這是不是莫須有的罪名?」 雲鶴道長重重哼一聲道:「這簡直是對華山派的一種污辱,咱們退回鬼判,給他個相應不理。」 鶴棲道長仰臉望瞭望窗外的天色,徐徐地道:「夜已深了,二位師弟也休息去吧,愚兄還得做一會功課。」 雲鶴、白鶴都深知掌門師兄此刻心情極亂,當下起身一禮,退出了文殊內院。兩人先到白鶴道長丹室,收拾了一個小包袱,白鶴取下壁上一支長劍,交給師兄雲鶴,長歎一聲,道:「師兄保重。」 雲鶴道長卻豪壯地一笑,大步出室。行回丹室,只見室內木桌上燭火融融,杜君平面無表情,呆呆地坐著。立時舉手一掌,煽息燈火,把包袱長劍遞給了杜君平道:「平兒隨我走。」 杜君平遲疑著道:「這樣行嗎?」 雲鶴道長道:「一切有二師伯擔當。」 杜君平道:「弟子誼去向師父辭別一番。」 雲鶴道長道:「不用了。」 一拉他的衣袖,人已穿窗而出,徑向觀後奔去,晃眼已越過幾重大殿,落到後牆之外。 二人對華山每一座山頭,每一株樹木,都熟悉異常,雖是黑夜之間,仍然奔跑如飛,杜君平腳下跟著師伯奔跑,心裡有如刀割一般刺痛,他在華山一住五年,不僅師徒之間親如骨肉,和一般師兄弟們,也都情如手足。想不到瞬間禍變,身負大冤,落得個黑夜逃亡,心中自傷感之際,耳際間已傳來雲鶴的聲音道:「孩子,留神點,天地盟今非昔比,凡屬鬼判令到,暗中便有人盯梢,不得到結果,他們是決不放手。」 杜君平擔心地道:「弟子逃走後,掌門人拿什麼向天地盟交代呢?」 雲鶴道長道:「這不用你擔心,最多是師伯我看守不嚴。」 杜君平歎一口氣道:「但願不會牽涉到師門,不然我真是罪孽深重了。」 雲鶴道長突然停下腳步,牽著杜君平,身形一晃,閃身避入一叢灌木之內。 杜君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,抬頭向前路望去,只見路旁隱隱似倒臥著幾個黑衣人,低聲說道:「前面好像是幾個死人?」 雲鶴道長搖頭道:「江湖險詐,咱們先瞧瞧再說。」 兩人避了約有兩盞茶時刻,雲鶴道長忽地一長身,猶如一隻灰鶴向黑衣人掠去,杜君平也飛躍而起,緊隨身後。 雲鶴道長腳落實地,伸出手中長劍,貫注內力一抖,地上黑影應手翻了過來,這才發現果是被人一劍貫胸而死,而看其他的屍體也是一般,而且傷口大同小異。不禁悚然道:「這是什麼人下的手?」 杜君平道:「也許這是江湖上普通的仇殺事件,與我們的事無關。」 雲鶴道長搖頭道:「看他們的衣著,極似是天地盟派來的人,如此一來,只怕事情越鬧越大了。」 杜君平擔心地道:「他們會把這賬記在我們華山派上?」 雲鶴道長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,道:「此去前面可能不會再有攔阻,你好好地去吧,師伯得馬上趕回觀去。」 杜君平依戀地道:「弟子也不想逃了,事情既由我起,豈可一走了之,而把禍患留給師門。」 雲鶴道長臉一沉道:「你留此只能壞事,憑你那一點本事又能如何?」 語聲突轉緩和,接道:「包袱裡有一封信,你可去衛山南嶽觀暫住些時,記住,從此刻起,你已不是華山派的門下,如有機緣,可以不必拘泥。」 杜君平呆了一呆,道:「弟子已經被逐出師門了?」 雲鶴道長輕輕地從地下拉起杜君平,溫言道:「這是一時權宜之計,對你和華山派,都有益無害,時間已不多了,你快些去吧!」 伸出手去,撫在杜君平的頭上,接道:「孩子,堅強點,世間無不散的筵席,你這番離開師門,便得自己去闖蕩了,如有什麼急難,仍可傳信華山,師伯決不袖手。」 說完話,騰身躍起,返向原路奔去。 杜君平目注師伯背影方向,暗中歎一口氣,轉身放開腳步一路急奔,心中盤算,只須再有一個更次,便可脫離華山地區了。 心中思潮起伏,腳下卻是疾如奔馬。驀地裡,身後風聲颯然,一條入影飛掠追至,厲聲喝道:「站住。」 杜君平霍地收住腳步,抬頭一看,來的竟是一位黑袍老者,他從不曾在江湖走過,是以也不知來者是誰,但猜想定必是天地盟的人。」 來人將杜君平截住後,冷嶺地道:「你是束手就擒,還是見過真章以後就範?」 杜君平揚眉答道:「咱們素不相識,為什麼要逼我束手就縛?」 黑袍老者沉哼一聲道:「老夫是奉命行事,如你不肯就範那就只有得罪了。」 杜君平知道再多作解說,亦是無用,暗中凝功戒備,雙目緊盯對方,不再多言。 黑袍老者似覺不耐,冷然接道:「老夫給你一個拔劍相鬥的機會,如等老夫出手,你就沒有拔劍的時間了。」 杜君平略一沉思,亮劍出鞘大喝一聲,連人帶劍,猛向老者攻去。 老者哈哈一陣狂笑,手掌輕揮,打出一股強勁掌力,就勢大袖一拂,靈蛇般向長劍卷去。 杜君平吃了一驚,手上長劍一沉,腳尖墊勁,猛地往回一縮,總算見機得早,堪堪避過了這一招。 黑袍老者森冷一笑道:「憑你這點工夫,聽老夫相勸,還是束手就縛的好。」 杜君平心知對方並非誇口,但為情勢所迫,也只有放手一拚,碰碰運氣了,振劍再攻,長劍抖起六朵劍花,點向老者前胸。 華山派的少陰劍法,乃玄門正宗劍法,素以淩厲快速,見重江湖,此刻杜君平情急出手,勢道十分驚人。心中暗忖:這一劍縱不能傷著他,至少也可迫使他閃避讓路。 哪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,長劍遞出,只覺眼前一花,對方已失蹤影,心中一驚之下,手上招式立變,可是仍然晚了一步,但覺一陣勁風兜面襲來,震開長劍,跟著右腕一麻,長劍脫手,一種求生本能的反應,杜君平突然一個橫移,閃開六尺。 但聽黑袍老者哈哈大笑道:「華山派的劍法不過爾爾,聽老夫之言,你還是束手就縛的好。」 杜君平定了定神,他雖學藝多年,但實際與人過招這還是初次,不想第一遭便受到這般折辱,呆了一呆,道:「閣下武功高強,在下不是敵手,但大丈夫威武所不屈,在下會自作了斷。」反手一掌,拍向天靈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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