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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雷慶已訪問少林寺數次,輕車熟路,帶幾人直奔迎賓的客房。

  一個四旬左右的和尚,合掌迎於門外,道:「諸位施主是借宿求齋呢?還是晉香還願?」

  雷慶一抱拳,道:「大師怎麼稱呼?」

  中年和尚道:「貧僧當值知客了明。」

  雷慶道:「原來是了字輩的高僧。」

  了明道:「不敢,不敢,施主是……」

  雷慶道:「在下過關刀雷慶,同行幾位,也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。」

  了明哦了一聲,道:「諸位施主可是要投帖拜山。」

  雷慶搖搖頭,道:「咱們一非尋仇、評理,二非求藝尋人,自然不用投柬拜山了。」

  了明道:「雷施主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雷慶道:「在下等有一樁大事,求見貴寺方丈。」

  了明道:「這個,這個……」

  雷慶接道:「事關貴寺存亡,武林大變……」

  了明道:「有這麼嚴重嗎?」

  雷慶道:「不錯,還望大師替咱們通報一聲。」

  了明道:「敝寺清規森嚴,貧僧不便冒昧通報方丈,雷施主可否見告內情,貧僧斟酌一下,再作決定。」

  雷慶道:「不是咱們小覷大師,故作神秘,實是此事關係重大,不便拖延,還望大師原諒。」

  了明合掌喧了一聲佛號,道:「雷施主,貧僧職份低淺,實難作主……」

  淩度月已聽得心中動火,冷冷說道:「久聞少林寺,素受武林同道敬重,但在下確未想到,竟然如此小家子氣。」

  了明道:「少林寺佛門名刹,廣受香火,福佑十方弟子,求宿晉香,貧僧等無不全力照顧,但對武林同道的事情,卻有一條很嚴格的禁例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什麼禁例。」

  了明大師道:「本寺不喜武林同道在寺中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……」

  淩度月接道:「咱們已然陳明來意,是為救貴寺而來。」

  了明大師笑道:「少林寺近十年來,一直是靜如止水,貧僧說一句狂放一些的話,武林同道進入本寺之後,也必得受本寺的清規限制,諸位……」

  淩度月道:「大師,你究竟懂不懂,咱們已說明的來意。」

  了明道:「貧僧懂是懂了,不過諸位如是不肯說明內情,貧僧不便通報。」

  雷慶道:「在下明白了明大師可是覺著咱們的身份不夠見貴寺方丈的分量。」

  了明大師道:「阿彌陀佛!善哉!善哉!」

  雷慶道:「這麼說來,大師不認識雷慶是何許人了?」

  了明道:「出家人不打誑語,貧僧並未聽過雷施主的大名。」

  雷慶道:「大師覺著什麼人才有見貴方丈的身份呢?」

  了明道:「這個貧僧無法解說,不過,那人至少應該是當今武林中的知名人物。」

  雷慶道:「楊非子楊神醫的身份夠嗎?」

  了明目光轉動一陣,卻無法認出哪一位是楊非子,當下接道:「哪一位是楊施主?」

  楊非子行前兩步,道:「區區便是。」

  這時楊非子仍穿著一身老農的衣著。

  了明道:「貧僧未見過楊非子施主,但卻聽過他的大名,施主形貌、衣著,卻和傳說中的衣貌,全然不同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咱們改裝易容,旨在避人耳目。」

  了明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大師可是相信了在下的身份嗎?」

  了明把幾人讓入了迎賓客室之後,立時有兩個小沙彌,分別獻上了松子茶。

  了明一合掌,道:「諸位請稍坐片刻,貧僧去去就來。」轉身大步而去。

  淩度月道:「這位知客僧可惡得很,確然不知老哥的……」

  雷慶微微一笑,接道:「老弟這就不能怪他了,似乎是少林僧侶,不願把江湖上中的人事帶入這座名刹,至於他不知小兄之名,那更不算奇事,小兄在江湖之上,本也沒有什麼名望。」

  杜天龍微微一笑,道:「知名僧一向是掌理迎接香客的事務,很少在江湖上走動,他們能言善道,肆應俗如,但都只限于一般的香客,對江湖中人人事事,只怕是無能應付……」

  談話之間,寺外已響起了步履之聲。

  了明帶著一位年逾半百,身著月白僧袍,胸前掛著一串檀木念珠的和尚,快步行入客室。

  千年古寺,武林名刹,森嚴的清規,把他們約束得有些固執,但卻保持了相當的和善、禮數。

  只見那半百僧侶,合掌一禮,道:「那一位是楊神醫、楊施主?」

  楊非子一抱拳,道:「區區便是。」

  灰衣僧人道:「貧僧達摩院上座了塵,代院主迎迓貴賓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不敢當高僧迎接,我等有急事求見方丈,但求片刻晤敘,立刻告辭下山。」

  了塵答非所問地道:「久聞楊施主醫道精湛,武功高強……」

  楊非子一皺眉頭,道:「大師,咱們已再三申明來意,既無求於貴寺,也非慕名而來,只因有要事面致貴寺方丈,不知和揚某人的精湛醫道,高強武功何關?」

  了塵沉吟了一陣,道:「楊施主,說來實在有些抱歉,少林寺年深月久,有很多門規戒律,已無法適應江湖上的情勢……」

  楊非子道:「大師,我們心急如焚,不能久留,你乾脆明白地說出來吧!如何才能見到貴寺方丈。」

  了塵道:「只有兩個辦法。」

  淩度月早已聽得不耐,冷冷接道:「這件事關係著少林寺的存亡,大師如是不願知道,咱們也只好盡到了心意為止。」

  了塵道:「真有這樣嚴重嗎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如非這麼嚴重,咱們吃飽了撐著啦,跑到這裡來聽你們的冷言冷語。」

  了塵大師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諸位施主,也許少林寺的規戒,太過森嚴,貧僧就算代諸位通報上去,也無法見到掌門方丈,至多能見到『戒持院主』罷了。」

  雷慶道:「為什麼?」

  了塵望望天色,道:「過了午時,掌門方丈例不會客……」

  楊非子道:「好,那你就擊動警鼓、魚鐘,在下相信我們帶來的消息,確也有帶來了警鼓魚鐘的氣勢。」

  了塵苦笑一下,道:「貧道昔年也曾在江湖上走動過一些時間,不瞞諸位說,貧道確也瞧出來諸位是出於一片衷誠……」

  淩度月接道:「你既然知道了,怎的還不肯幫忙?」

  了塵道:「警鼓、魚鐘,固然可以使諸位見到了敝寺的掌門方丈,但那將長老齊聚,全寺戒備的情形,諸位只怕也無法和掌門方文雅敘禪堂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看來,見貴寺方丈之難,尤過晉見當今的皇上了。」

  了塵大師道:「本寺戒規如此,貧僧無能為力,諸位以江湖人物請見,只有別走蹊徑了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好吧!你請指點一二。」

  了塵大師道:「第一個辦法是貧僧代為通報,諸位明日午時再來聽候回音……」

  楊非子接道:「咱們等不及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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