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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五


  黑袍人似有無窮無盡的內力,各人拳、腳、兵刃,交互運氣,仍然被迫得以閃避拒敵。

  柳鳳閣、楊非子,愈打愈是驚心,此人的神勇,只恐江湖上,再難找出第二個人了。

  不大工夫,雙方已搏鬥了百招以上。

  淩度月一側觀戰,也看的心神震動,黑袍人如此兇猛,真是萬夫莫敵之能。

  只聽夏秋蓮柔聲清音,傳入耳邊,道:「兄弟,你也該出手了。」

  淩度月暗道:這多高手,還難勝他,單打獨鬥,我豈是他敵手,說不得,只好加入群攻了。

  心中念動,側身攻上。

  黑袍人一面急發掌力,獨鬥八大高手,一面冷冷喝道:「還有什麼未露頭的高手,索性一齊上吧!」

  淩度月雖然赤手空拳,但卻勇猛過人,拳指攻勢,都指向黑袍人的要害大穴。

  黑袍人常常被迫得回拳自救。

  這一來,夏秋蓮,逐漸取得了優勢。

  黑袍人又支持了五十餘合,仍未能傷到一人,同時,也感覺到八人之中,壓力最強的是淩度月,不覺間,把心中一股忿怒之氣,全移到淩度月的身上。

  覷准了一個機會,黑袍人突然轉向淩度月迫攻過去。

  淩度月對擋了十餘招後,也改變了打法,掌、指齊施,竟和黑袍人打前奪先之機了。

  在七人兵刃,拳掌的相助之下,淩度月攻勢也更威勢。

  黑衣人讓過狼心的蛇信槍,忽然一個轉身,直撲淩度月,左掌一揮,當頭劈下。

  淩度月冷笑,雙掌齊出,迎了上去。

  雙方掌勢還未接實,忽然一縷金芒,一閃而逝。

  黑袍人突然發出一聲怪嘯,左手全力發出一掌,掌力如狂飆驟至,迫得楊非子、柳鳳閣等紛紛讓避,黑袍人卻借勢一個飛躍,穿出大廳,消失於夜空之中。

  沒有人追出大廳,也無人敢追出大廳。

  大廳中,恢復了原有的寧靜。

 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,楊非子突然長長歎息一聲,道:「好厲害,當世之中,竟有如此猛勇之人,在下實未想到。」

  柳鳳閣歎息一聲,道:「他右手受傷,單憑一支左手,就打得我們這多人,全力抗拒,如是他右手未傷,咱們幾人,只怕要有些傷亡了。」

  言下之意,無疑自覷今宵一戰中,居功最偉。

  楊非子笑一笑,道:「柳兄說的雖然十分有理,不過,兄弟覺著,今日如非淩少俠及時出手,咱們七個,再戰一百合,也難使他負創而退。」

  柳鳳閣臉上戴著面具,無法瞧出他臉上的神情變化,只聽他呵呵一陣大笑,道:「楊兄說的不錯,如論居功首位,自非淩少俠莫屬了。」

  夏秋蓮突然歎息一聲,道:「如若他個個擊破,分別找你們報今日之仇,只怕是諸位都難逃死亡的厄運了。」

  全廳中突然間靜了下來,每個人,都被夏秋蓮提醒了什麼,一時間鴉雀無聲。

  楊非子打破了沉默,輕輕籲一口氣,道:「三夫人對那黑袍人瞭解的最深,想必早已有對付之法了。」

  夏秋蓮黯然欲泣,道:「楊兄,想已知夏妹苦衷了,此人不除,小妹終生難擺脫這條枷鎖了。」

  楊非子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我明白,我明白,三夫人,如有使兄弟效命之處,我是萬死不辭。」

  夏秋蓮黯然說道:「多謝楊兄,小妹擔心是今宵在場之人的安危……」

  目光轉動,打掠了廳中群豪一眼,接道:「就小妹所知,他是一個氣量十分狹小的人,而且,心地陰沉,手段惡毒,照他的為人而論,必然會報復今宵之恨,且是為時不遠。」

  這番話,說得全場中人,個個心中怦然不安。

  大家心中都明白,如是那黑袍人真要分別報復,所有的人,都不是他的敵手。

  柳鳳閣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三弟妹,對這件事?可有高見?」

  夏秋蓮搖搖頭,道:「我是婦道人家,為形勢所迫,不得不執劍自衛,學用心計,但這等大事,我又能出什麼主意呢?大伯和楊神醫,都是當世俊才,智機絕人,還望兩位能想一個對敵之法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這個……這個……楊兄有何高見?」

  楊非子道:「如若單以武功而論,兄弟覺著,至少要咱們四人聯手,才可勝他?」

  柳鳳閣道:「哪四個人?」

  楊非子道:「柳兄,三夫人,淩少俠,和區區在下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龍、虎、狼、猿、豬……」

  只聽豬頭哇的一聲大叫,口鼻之間,湧出鮮血,緩緩說道:「我不行了,我已經盡力求生,拼一口元氣,支撐著不倒下去,但我內腑已碎……」

  蓬然一聲,倒摔在地上。

  柳鳳閣本來要駁斥楊非子,覺著龍、虎、狼、猿、豬等,都是這一戰中的功臣的說話,但見豬頭倒地而逝,忍下了欲待出口之言。

  他內腑震碎,苦撐了如此之久,才倒地而逝,這一份深厚的功力,實是叫人佩服。

  望著那橫臥地上的屍體,楊非子亦不禁黯然一歎,道:「無法救了,他已真的被震碎了內腑。」

  柳鳳閣冷冷說道:「楊兄有宇內第一神醫之稱,怎會真的束手無策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那要怪你楊兄給他戴上這一副面具了,如果,兄弟能早些看出他受傷情形,不讓他苦撐如此之久,或可救援,此刻,就算華陀重生,也無法救他性命了……」

  回顧三個弟子的屍體一眼,接道:「如若兄弟真有起死回生之能,豈會不救兄弟門下的三個弟子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這麼說來,楊兄的神醫之舉,是江湖的溢美之詞。」

  楊非子冷笑一聲,道:「斷臂、殘肢、裂肝、穿腸,只要他們有一份生機,兄弟就可救治,但如劍斷心肌,掌碎內腑,兄弟醫道再高明,也是回生無術。」

  柳鳳閣突然長歎一口氣,不再多言。

  淩度月突然大步行近豬頭身側,道:「柳鳳閣,這人是誰?」

  柳鳳閣沉吟了一陣,道:「當年他們被戴上這面具之時,柳某人曾經答應過他們,不洞漏他們出身姓名,這一點,還望淩少俠賜諒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他人已死去,怎還有這多顧慮?」

  柳鳳閣道:「兄弟為保護柳家擁有的財富,也許手段辣了一些,但我說過的話,一向是言而有信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你不說,我可以打開他臉上的面具看看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你不會認識他,看了也是白看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楊非子可以認識他是什麼人?」

  楊非子道:「不錯,只要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,兄弟可識它個十之八九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那面具是精鋼混入白金作成,堅牢無比,很難打開……」

  目光一掠夏秋蓮,接道:「除非,三弟妹肯交出鑰匙。」

  夏秋蓮道:「可惜的是,鑰匙不在我身上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他人已死去,自然用不著擔心這面具中有毒針射出了。」

  伸手撿起一把短劍,默運內力,緩緩向那豬形面具上劃去。

  柳鳳閣大聲喝道:「住手!」

  淩度月抬起頭,短劍橫在前胸,道:「柳大東主,可是攔阻在下嗎?」

  柳鳳閣有些焦急地,道:「你這是何苦呢?」

  淩度月道:「我要看看他是什麼人被你迫害利用?」

  柳鳳閣是透出森寒的目光,道:「淩少俠,大敵當前,淩少俠何苦要先在自己人中,引起一番風波。」

  淩度月回顧了龍、虎、狼、猿一眼,道:「四位的意下如何?」

  龍、虎、狼、猿彼此換了一個目光,卻無人答話。

  楊非子低聲說道:「淩少俠,他們目光沒有惡意,不會出手。」

  搏鬥黑袍人時,淩度月已看過了龍、虎、狼、猿的武功,無一凡俗,如若這四個合力群攻,極難對付,再加上一個柳鳳閣,淩度月自知決難抵拒。

  楊非子、夏秋蓮,兩個人又是那樣的不可捉摸,難作憑仗。

  身歷詭異多變的情勢,淩度月也學會動用心計,緩緩說道:「楊神醫,如是柳鳳閣下令他們出手呢?」

  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很高,使得全廳中人,個個聽到。

  楊非子微微一笑,道:「淩少俠,別忘了柳鳳閣掌握這些的仗持,已落入了三夫人的手中,這些人對他積恨很深,他失去仗持,他們怎麼還會聽命行事。」

  淩度月笑一笑道:「楊神醫說的有理,不過……」

  楊非子道:「不過什麼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如是一旦他們合手而上時,楊神醫準備如何?」

  楊非子道:「世上如真有這些不識時務,不知好歹的人,兄弟願助淩少俠一臂之力。」

  夏秋蓮突然開了口,鶯聲燕語地說道:「楊非子,你怎知我不會下令他們出手。」

  楊非子怔了一怔,道:「相當悅耳,難道三夫人要幫這個忙。」

  夏秋蓮道:「死的可以不管,但不能傷了活著的人心,龍、虎、狼、猿,都不願意暴露身份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死後萬事空,還擔心這多的事情作甚?」

  夏秋蓮道:「這是你的想法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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