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無形劍 | 上頁 下頁
七三


  只見來人眉目如畫,臉上帶著有股俏麗的笑意,穿著一身白羅衣,赫然是柳若梅。

  小丫頭深得夏秋蓮那一種特異的俏麗、精靈,只是缺少了那一份成熟的誘惑,但另一種嬌稚神韻,卻也是楚楚動人。

  母女兩個人比起來,一個是盛放的牡丹,散發著招蜂引蝶的豔媚,一個如含苞待放的百合,有一種清麗醒目的韻致。

  只見輕行幾步,低聲說道:「馬松沒有你那麼快的身法。」

  淩度月點點頭,有些惶愧地說道:「我知道,我正在想事情,想的入神,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身份。」

  眨動明眸,輕啟朱唇,柳若梅輕柔地說道:「可是在想我娘的話,是嗎?」

  淩度月心頭震動了一下,道:「是的!你娘是一位具有著過人智慧的女人。」

  柳若梅沉吟了一陣,啟言又止,緩緩轉身而去。

  淩度月望著她行去的背影,忽然間發覺她步履間,十分沉重。

  柳若梅沒有再回顧一眼,淩度月也忍下了沒有出言招呼。

 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,一陣步履聲,驚醒了淩度月。

  半掩的木門,突然被人推開,一個身著青色勁裝的大漢,大步行了進來。

  身後卻緊隨著許豹。

  只見許豹對那青衣漢子的敬畏,淩度月已直覺地感到這青衣人身份不低。

  青色勁裝人停下了腳步,冷厲的目光掃掠了淩度月一眼,卻回頭對許豹說道:「這一位就是馬松。」

  淩度月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,敢情這青衣勁裝人,並不認識馬松,正愁無法辨認出來人的身份,他既然不識馬松,那就好應付了。

  但見許豹一欠身,道:「是的。」

  淩度月一抱拳,道:「兄弟正是馬松……」

  青衣人一揮手,道:「在下張奉,大東主的隨身護衛。」

  淩度月已瞭解大東主指的是柳鳳閣,隨身護衛,自然是十分親信的人,淩度月也記著自己是馬松的身份,微一欠身,道:「原來是張兄,不知有何見教?」

  張奉道:「大東主請馬兄去一趟。」

  淩度月微微一怔,道:「請我去……」

  張奉接道:「不錯,請你去,馬兄可是不願去嗎?」

  許豹不停地以目示意,要淩度月趕緊答應。

  淩度月點點頭,道:「大東主召見,馬某怎敢抗命。」

  張奉道:「那很好!咱們走吧!」轉身向外行去。

  淩度月望望許豹,緊隨在張奉身後行出。

  這意外的變化,使得淩度月有些慌亂,一路上都在忖思著如何應付。

  張奉行入了一座緊靠花園的院落中,直奔到上房門口,才回頭望了淩度月一眼,道:「站這裡等等。」

  淩度月目光轉動,只見房門口處,站著兩個和張奉一般衣著的大漢,放入張奉,立刻擋在淩度月的身前。

  左首一人冷冷地說道:「兵刃,暗器,和身上的玉瓶藥物,全拿出來。」

  淩度月搖搖頭,道:「在下未帶兵刃,也未帶藥物、暗器。」

  右首青衣人走上一步,雙手在淩度月身上搜查幾下,道:「見著大東主時,小心一些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多謝關顧。」

  只聽張奉的聲音,傳了出來,道:「馬兄請進。」口氣竟然十分和氣。

  淩度月緩步行入房門,只見一個身著淡紫色長袍的中年人,坐在一張鋪著黃緞子椅墊的太師椅上,身子斜靠在椅背,修軀方面,長髯垂胸,雖然他坐得很隨便,但卻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儀。

  在那紫袍中年人的身後,站著兩個穿著青衫的童子,十四五歲的年紀,但兩面太陽穴卻高高突起,一望即知,是有著很好內功基礎的人。

  淩度月暗暗震動了一下,忖道:「這兩個小童,都非易與之輩。」

  心中思轉,人卻一欠身,道:「見過柳大東主。」

  紫袍人正是柳鳳閣,微微一笑,指指旁側的錦墩,道:「請坐下說話。」

  淩度月又欠身,道:「謝過大東主賜坐。」緩緩坐下。

  柳鳳閣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你叫馬松?」

  淩度月道:「是的,小的叫馬松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聽說你受了傷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小的是傷在歐陽明的掌下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大先生的靈藥果然神奇,看起來,你傷勢已經大好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是的!小的傷勢已經大好了。」

  柳鳳閣笑一笑,道:「馬松,歐陽明的掌力,裂碑碎石,你能在他的掌下不死,足見你修為的深厚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大東主誇獎,保下小弟這條命,全是大先生的靈丹妙藥。」

  柳鳳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:「楊非子對重傷的手下,很少施救,但他卻肯對你格外施思。」

  淩度月笑一笑,道:「大先生破例施藥,小的是命不該絕。」

  柳鳳閣點頭,道:「馬松,千古艱難唯一死,但世上,卻有不少自絕而死的人,那是為了什麼?」

  淩度月怔了一怔,暗道:柳鳳閣用心難測,我不能表現得鋒芒太靈。

  心中念轉,遲疑地說道:「大東主,這些話太深奧了,馬某人江湖草莽,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」

  柳鳳閣笑一笑,道:「這中間也確有著很深的哲理,一般人無法瞭解,不過這裡面卻也有著很簡單的道理,那該人人都明白,拿你說吧!闖蕩江湖,刀頭舔血,為的是什麼?還是為的想過得舒適一些……」

  輕彈右手,沉吟了一陣,接道:「廣闊庭院,嬌妻美妾,錦衣玉食,僕婢如雲,該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生活,但不知馬老弟是否也有這個想法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大東主,這日子我馬某人想是很想,但我自己知道,我有多大的份量,這一生只怕沒有希望了。」

  柳鳳閣淡淡地說道:「馬老弟別這麼氣餒,路是人走出來的,這日子最大的壞處就是要有一些銀子,唉!但不知馬老弟在大先生手下聽差月俸是多少銀子?」

  這一下,真把淩度月問住了,但又不能不回答,尷尬的笑一笑,道:「大東主,不多,百八兩吧!有時,運氣好,還有點額外的賞賜。」

  柳鳳閣點點頭,道:「確是少一點,就算你再為大先生拼上幾年命,只怕也很難達到錦衣玉食的標準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難啊!難啊!大東主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馬老弟,你想不想過這樣一個日子呢?」

  馬松道:「想是想,可是……」

  柳鳳閣笑一笑,接道:「馬老弟,瓦罐不離井口破,將軍難免陣上亡,江湖走久了,終會有失手的一天,你能在歐陽明的掌下留住性命,馬老弟,你該有些後福可享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這個,這個……」

  柳鳳閣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物,遞了過去,道:「馬老弟,你先瞧瞧這個。」

  淩度月伸手接過,展開一看,發覺那是一張銀票,一張隨時可以兌現的銀票。

  細看銀票上寫的是,白銀五十萬兩正。

  淩度月心頭震動了一下,忖道:大手筆啊!五十萬兩的雪花銀子,真能買的人慷慨赴死。

  突然間,淩度月有了一個新的感受,體會到了錢的魔力。

  柳鳳閣道:「馬老弟,你收起來吧!找個合適的地方,買上一片莊院,好好地經營下去,不難很快成為一方的首富,自然,你想法子,擺脫江湖上這些恩怨。」

  淩度月手上有些抖動,緩緩把銀票收起來,道:「大東主的厚賜,小的是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小意思,別放在心上。」

  淩度月一欠身,道:「謝過大東主。」

  柳鳳閣一拱手,道:「不用多謝,你不是柳家的人,也用不著叫我大東主,咱們是平行論交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這個小的不敢,大東主如此厚賜,不知有何差遣?」

  柳鳳閣道:「沒有事,您可以回去休息了。」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