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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小叫化道:「所以,你應該讓我試試,我如加害了他們,很難生離此地,是嗎?」

  歐陽明呆住了,只覺這姑娘說的入情入理,竟使人無法反駁。

  小叫化有些急躁地說道:「老堡主,我的時間不多,不能拖延下去,我希望能早些療治他們的傷勢。」

  歐陽明雙目中神光暴射,凝注在小叫化的身上,道:「小姑娘,你不要冒險,如是你無法醫好他們的傷勢,老夫會立刻把你擊斃掌下。」

  小叫化輕鬆地笑一笑,道:「保證是藥到病除。」

  歐陽明不再多言,引小叫化進入了室中,一面提氣,把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右掌之上。

  小叫化未再多講一句話,也未看兩人的脈象病情,從衣袋中摸出兩種顏色不同的藥丸,捏了雷慶的牙關,把藥丸投入雷慶的口中,立刻轉向了淩度月的身前。

  淩度月道:「你是什麼……」

  小叫化一抬手,藥丸投入了淩度月的口中,轉身向外走去。

  歐陽明一橫身,攔住了去路,道:「小姑娘,等他們醒來再離此。」

  小叫化道:「那是對症之藥,很快就可以醒過來了,不過雷慶傷得很重,只怕他已無法自行運氣,希望你找個人幫他一下。」

  歐陽明雙掌拍了一下,陳大可應聲而入。

  一指雷慶,歐陽明緩緩接道:「大可,幫他運行一下真氣。」

  陳大可依言施為,盤膝坐在雷慶身後,以內家功力,攻入了雷慶的玄機穴中。

  淩度月神志清明,藥丸入腹之後,立刻感覺一股熱流,在丹田之中散開,本能地運氣相合。

  但覺一股熱力隨著真氣運行,所到之處,汗水湧出。

  出了一身大汗,淩度月頓然有著一股輕鬆的感覺,一舉步行下木榻,雙腿竟然已完全恢復。

  雷慶得陳大可內力之助,很快地把藥力運行開去,除了奇毒。

  目睹藥物的奇效,歐陽明突然對那小叫化一抱拳道:「歐陽明感激萬分,姑……」

  小叫化一擺手,道:「不用空言感激,重要的是你們要有番計畫,楊非子還不知道他們兩位的傷勢已經痊癒,很可能會派人來有所勒索,你們如何對付,該好好地計畫一番,我的愚見能別讓他知道兩位傷勢已好,可埋下一支奇兵……」語聲頓一頓,道:「我要去了,用不著送我,也別派人跟蹤我。」轉身向外奔了出去。

  歐陽明奔出客廳,那小叫化已快步離去。

  一面吩咐了下人,替雷慶和淩度月準備衣物沐浴,人卻舉步行入內室。

  陳大可站起身子,悄然退了出去。

  雷慶輕輕咳了一聲道:「好利害的楊非子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這人當真是可怕得很,但不知他是否有立刻置人於死的毒藥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聽說他有一種三步奪命毒粉,人中後立刻就死。」

  雷慶道:「那小叫化是不是丐幫中人,藥物靈效得很,在下似乎已感覺到餘毒盡除了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世間只有一種藥物,具有這等一服即愈的奇效……」

  淩度月接道:「什麼藥物?」

  歐陽明道:「楊非子自製的解藥,除此之外就算是仙露玉液,也不致如此快速地使人恢復過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你是說他偷來楊非子的解藥?」

  歐陽明道:「不知是否偷來的,但他用的對症之藥,是不會錯了。她為什麼救二位?」

  雷慶躍下木榻,道:「老堡主,她為什麼救咱們暫時不用去想,但她救了我們總是不錯,兄弟覺著她臨去的兩句話說得不錯,我和淩老弟仍裝作中毒未解,看看那楊非子有些什麼舉動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老朽也是這樣的想法。」

  三人又計議了一陣,決定以靜制動,先觀敵勢,再作應變。

  歐陽明囑咐了陳大可,儘量保守機密,杜天龍、歐陽鳳、王人傑、歐陽成方等,都不知詳細內情,都知道雷慶和淩度月中了毒,安置在一座小樓上。

  黃蜂女堅持要登樓瞧瞧雷慶和淩度月的傷勢,歐陽明沒有法子,只好陪她登樓查看。

  雷慶昏迷不醒,淩度月卻是武功盡失。

  黃蜂女查看過兩人的傷勢,竟然和苗奇悄然離去。

  對兩人的走,王人傑和杜天龍都極感忿怒,但歐陽明卻笑一笑,道:「他們本不是咱們同道的人,淩少俠中毒失去武功,他們已完全喪失了對咱們的信心,離此他去,以保性命,實也不用苛責。」

  保守隱秘的方法很成功,杜天龍和王人傑等,都有著無比的哀傷,但也都激起了拼命之心。

  歐陽明一直坐在大廳中等待著回天手楊非子的消息。

  但事情大出了歐陽明的意料之外,直到日落西山,仍不見楊非子遣人登門。

  夜幕低垂,大祥記客廳中燃起了四支火燭,照得一片通明。

  除了客廳之外,到處卻不見燈火。

  但暗影中,卻不時有人影移動。

  整個大祥記綢緞莊,都在一片森嚴的戒備中。

  歐陽明坐鎮大廳,直等到二更時分,還不見楊非子遣人來此。

  陳大可低聲道:「老堡主,你睡一會吧!他們要遣人來,也會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,看樣子今天是不會來了。」

  語聲甫落,忽然響起了一聲輕微竹哨聲。

  這是約定的信號,陳大可一晃身,飛出了大廳。

  歐陽明也站起身子,負手立於廳中。

  片刻之後,陳大可帶著一個人走入廳中,竟然是黃蜂女去而複返。

  只見她雙手提著兩隻黑布罩的大竹籠,裡面傳出了嗡嗡之聲。

  歐陽明怔一怔,笑道:「姑娘回來了。」

  黃蜂女放下手中的竹籠,行入廳中,道:「小女子自知武功有限,難以助諸位一臂之力,因此去尋了一些毒蜂回來,也許可以稍盡功力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姑娘很辛苦,那個黑布罩的竹籠中,都是毒蜂嗎?」

  黃蜂女點點頭,道:「小女子已經馴了半日,還不能運用自如,好的是我還有一隻隨帶的玉蜂,可為前導,對敵時還不致於無法控制,我希望盡兩日的時間,能把它馴服一些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姑娘這等特奇之術,江湖上除了令堂和姑娘之外,只怕再無第三人了。」

  黃蜂女黯然一笑,道:「雕蟲小技,難登大雅之堂,但求能得為雷老前輩和淩少俠報仇之事一盡心力,小女子死亦無憾了。」

  歐陽明暗暗忖道:「想不到這惡名昭著的小丫頭,竟然是性情中人。」

 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姑娘這片心意,老朽亦為感動,但願吉人天相,他們兩位能及時得救。」

  黃蜂女苦笑一下,有些淒涼地說道:「蛇怪苗奇,對那萬年虎銜恨極深,決心去尋找一些奇毒之蛇,用作報復,但奇蛇難求,不如小女子求毒蜂這麼方便,他要我轉告堡主,也許一月,也許一年,他找到了能夠報仇的毒蛇,定然重回開封,只是這一次也許無法為諸位助陣了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苗兄有這份心願,我們一樣感激,姑娘收羅這些毒蜂,想來極為辛苦,先請回房去休息一下吧!」

  黃蜂女道:「這些毒蜂,野性未脫,小女子希望能把後院賜借,為我馴蜂之用。」

  歐陽明道:「姑娘請便。」

  黃蜂女一欠身,轉步出了大廳。

  目睹黃蜂女的背影消失之後,歐陽明點點頭,道:「好!這位姑娘頗具義氣心腸,不過,你得去通知她一聲,要她先瞭解咱們這些對敵的暗記,以免自相殘殺。」

  陳大可一欠身,向外行去。

  歐陽明因黃蜂女的歸來,心情好了很多,熄了大廳的火燭,盤坐調息起來。

  一夜已過,未發生一點事故。

  直到第二天,太陽下山時分,歐陽明已到了無法忍耐的時刻,楊非子才派來了一個人。

  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紀,長衫、氊帽,手中執著楊非子的拜帖。

  陳大可接待其直入大廳,引見了歐陽明。

  來人一抱拳,道:「在下馬松,久聞歐陽明老堡主的大名,如雷貫耳,今日有幸一會。」

  薄薄的兩片嘴唇,一開口,就叫人感覺到是一位能言善辯之士。

  歐陽明這兩天來,心中早已打好了底子,想了很多種應付之法,倒也沉得住氣,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不敢,不敢,馬兄手執楊大先生的拜帖,想是受那楊大先生之命而來了?」

  馬松笑一笑,道:「老堡主,兄弟正是受楊大先生所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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