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無形劍 | 上頁 下頁
四九


  陳大可道:「二少東,這個老朽自有準備,不勞費心,我已吩咐廚下備了酒菜,咱們一面喝酒,一面等侯老堡主的大駕。」

  杜天龍突然想起了淩度月,一個人還在客棧之中,半天歷經事端,有如瀑布浪泉,緊張得叫人喘不過氣,無暇想到淩度月還在客棧,當下站起身子一抱拳,道:「陳老前輩,客棧還住著一個朋友,咱們先回客棧瞧瞧去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大姐夫,客棧住的什麼人?」

  杜天龍略一沉吟,道:「我回去把他接來,再替你們引見一下。」

  陳大可經驗豐富,察顏觀色,已知杜天龍有難言之隱,當下說道:「那很好,你去接他來此,老堡主如於今日趕到,必然有很多的話要問你,這裡地方很寬大,多上三二十號人,也有安歇的地方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晚輩盡力勸他來此就是。」

  歐陽成方站起身子,道:「走!我和你一起去。」

  杜天龍回顧了雷慶,苗奇,黃蜂女一眼,道:「三位不用去,我和人傑及成方去一趟就行了。」

  雷慶心中已然明白了杜天龍的用心,點點頭,道:「三位早去早回。」

  杜天龍由懷中取出一粒藥丸,道:「黃姑娘,這藥丸姑娘請先服下。」

  黃蜂女接過藥丸,未再多問,杜天龍也不再詳作說明,帶著王人傑,歐陽成方,直向下榻客棧。

  一出門,歐陽成方就發覺有人追蹤,不禁心頭火起,冷哼一聲,道:「大姐夫,他們似是冤鬼纏身,步步不放,你們先走一下,我來教訓他們一下。」

  杜天龍笑道:「見怪不怪,其怪自敗,現在先忍耐一下,等岳父大人到來之後再作計議,眾目睽睽的大街之上,量他們也不敢耍什麼花樣。」

  歐陽成方強自按捺下心頭怒火,沒有發作出來。

  回到下榻客棧,杜天龍安排了歐陽成方和王人傑,在跨院中上房等候,獨自繞入了淩度月的房中。

  淩度月仍是一身車夫裝扮,獨自坐在小室之中。

  杜天龍一抱拳,道:「淩兄,我們兩度遇險,多承護救,都是淩兄之力吧?」

  淩度月淡淡一笑,未承認也未否認,卻一轉話題,道:「聽說綠竹堡的人,也到了開封府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不錯,這一路上委曲了你,現在似已用不著再掩飾身份了,家岳今夜可到開封,淩兄請換過衣服,恢復本來面目,在下為淩兄引見家岳。」

  淩度月沉吟了一陣,道:「如論行事方便,還是淩某人目下這身份好些……」

  杜天龍急道:「如何能再這樣委曲淩兄,而且目下局勢已漸明朗,淩兄,如仍以扮裝身份,也無法掩飾本身的鋒芒了。」

  淩度月笑道:「對方情形我已摸到了一點邊,杜兄既然覺著不用再暗中行事,兄弟就恢復本來的面目了。」

  揭下了人皮面具,換過衣衫,頓時恢復了豐神俊朗的瀟灑形貌。帶著淩度月同回上房,引見歐陽成方,算過店錢,一行人立即轉回到大祥記綢緞莊去。

  這時,大廳上盛宴已開。

  歐陽成方和淩度月十分投緣,拉著淩度月坐在一起。

  黃蜂女似乎是從沒有見到這樣俊秀動人的男人,兩道目光不時在淩度月的臉上打轉。

  杜天龍一一替群豪引見姓名,但未把淩度月的詳情奉告。

  自然,那是事先得到淩度月的囑咐。

  所以,陳大可,歐陽成方,黃蜂女等,對淩度月的瞭解並不太多。

  陳大可很注意淩度月,只覺此人表面雖然謙和,骨子裡卻有一股冷傲之氣,隱隱間有一股目空四海的味道。

  他經練數十年,閱人千萬個,心中明白凡是具有這等冷傲之氣的人,必然是身負絕技的高人。

  但仔細觀察之下,卻又瞧不出他有什麼特異之處。

  端起了一杯酒,陳大可緩緩說道:「淩兄,老朽敬一杯。」

  淩度月端起酒杯,笑道:「不敢當,在下的酒量不太好。」輕啜一口,放下酒杯。

  太陽還未下山,綠竹雖的老堡主帶著歐陽鳳,也趕到了開封。

  陳大可,杜天龍等,恭迎廳外,只有淩度月,候在廳中未迎出去。

  陳大可一個長揖,道:「見過老堡主。」

  老堡主一拱手,道:「不用多禮,咱們大廳裡談。」

  當先舉步入廳,歐陽鳳緊隨身後。

  淩度月一抱拳道:「末學後進淩度月,見過老堡主。」

  歐陽鳳早已經告訴過父親,老堡主心裡有數,連忙還一禮,道:「老朽擔當不起,少俠請坐。」

  淩度月微微一笑,原位坐下。

  歐陽鳳福了一福,道:「見過淩少俠。」

  淩度月一閃身,道:「不敢,杜夫人請坐。」

  目睹老堡主和歐陽鳳對淩度月的敬重,陳大可暗暗奇怪,老堡主為人雖然和氣,但對一個如此年輕的人這般敬重,還是從未有過的事。

  歐陽成方心性急,一欠身,急水下灘般,說出了趕到開封的經過。

  歐陽老堡主點點頭,目光轉注到杜天龍的身上,道:「事情怎會演變至此呢?」

  杜天龍站起身子,道:「保過柳家那趟鏢,事情就一波連一波,未平復過……」

  簡明說出了事情經過,自然把淩度月的事情瞞了一些。

  歐陽老堡主沉吟了一陣,道:「大可,你瞧這是什麼人幹的?」

  陳大可道:「屬下這些年來,一直避免參與江湖事務,還未摸清楚對方的底細,不敢妄作論斷。」

  歐陽老堡主微微一笑,道:「淩世兄,對此有何看法?」

  淩度月究竟是年輕人,歐陽老堡主這麼一高抬,抬得他有些難再矜持,緩緩說道:「就在下查看所得,這是很奇怪的組合,他們不能算江湖上門戶幫會,因為他和官府中有著往來……」

  一聽說和官府有關,歐陽老堡主就不禁一皺眉頭,道:「這個確然是很麻煩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雖然和官府中有來往,但他們借重的還是江湖……」

  目光一掠苗奇、黃蜂女,接道:「他們不惜重金,聘約江湖高手和杜總鏢頭,及在下王恩兄作對,必要殺之而甘心。」

  老堡主道:「這就是老朽不明白的地方了,小婿只不過是一個保鏢的鏢頭,吃一口奔波勞碌飯,既談不上名揚江湖,也不算什麼武林高手,對方既非為利劫鏢,更不可能是殺小婿以揚名立萬,他們的用心何在呢?」

  淩度月道:「也許杜總鏢頭是堡主的嬌客,以及在下的捲入,使他把事情越辦越大,就在下聽得消息,江湖上一些很有名氣的黑道殺手,都趕來了開封。」

  歐陽老堡主一皺眉道:「這麼說來,他們非要殺了小婿不可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看情形,似是被老堡主言中了。」

  老堡主沉吟了片刻,道:「淩世兄,既探知他們和官府有來往,卻又探得他們聘請了不少江湖高手和小婿為難,想必是已找出些眉目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在下雖然探出不少的內情,但還未找出他們幕後的主持人物,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,那幕後人物,一定很有錢,禮聘那樣多江湖殺手,恐怕是一筆很龐大的數字。」

  老堡主道:「能聘到冷八公那樣的殺手,確然要一筆很大的銀子,就老夫所知,冷八公這人是六親不認,計酬殺人,全無交情可言。」

  陳大可長長籲了一口氣,道:「老堡主,這檔事實在有些奇怪,古往今來,江湖上大約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,重金聘請江湖高手,目的只在追殺一位鏢局的東主,而且一次不成,再次又來,大有不得手不甘休的用心,這要多少錢,目的何在?」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