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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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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奇道:「二少東很少在江湖上走動,識他的人不多,行動也很方便,只是經驗差了點。」 杜天龍正容道:「對方太狡猾,不可稍有輕敵之心。」 陳奇道:「這麼辦吧!我陪二少東走一趟……」 杜天龍接道:「那好極了,我想,他們這把火,不能把我們燒死,必然還有下一步的行動,只要我們已入大街,必然有人盯梢。」 歐陽成方道:「原來江湖中事,還有這多名堂,倒是好玩得很?」 陳奇道:「二少東,姑爺說得不錯,合他們五人之力,竟然還未能找出對方一點蛛絲馬連,我雖然收集了不少的消息,但都已是過去的事了,但一直無法找出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組合,首腦人物是誰,顯然他們的組合雖然龐大,但卻嚴密無比。」 雷慶道:「陳兄說的是。」 目光一掠苗奇,接道:「苗兄,你是否憑仗一種特殊的氣息,追查敵蹤。」 苗奇點點頭,道:「不錯。」 雷慶微微一笑,道:「等一會苗兄如若發覺了可疑之人,不妨如法施為,最多在幾人身上動手腳,咱們瞧瞧看他究竟藏在何處?」 杜天龍道:「雙管齊下,也許能夠找出他們在開封府中真正的立窖所在。」 陳奇道:「老朽在開封地上住的太久了,我還得易容一下。」 雷慶道:「陳兄顧慮甚是,小心沒大錯。」 陳奇道:「我已要他們準備好了酒肴,諸位吃過再行動吧!」 黃蜂女突然歎口氣,道:「希望能在三五日內,找到萬年虎,再晚了恐怕來不及報仇了。」 歐陽成方道:「為什麼?」 黃蜂女道:「我中了萬年虎的暗算,服下了一種毒藥,藥性七日之內發作。」 歐陽成方道:「家父醫道不錯,等他到此之後,小弟引介,讓他替姑娘瞧瞧看。」 黃蜂女道:「那就多謝歐陽兄了。」 歐陽成方微微一笑,道:「不用謝,醫好了姑娘之後,姑娘再謝不遲。」 陳奇道:「諸位,咱們用酒飯去罷!」 這是一頓很豐盛的酒飯,幾人腹中都已有些饑餓,放懷大吃一頓。 酒足飯飽,陳奇也改扮完畢。 他裝成了一個老蒼頭,高明的易容術,完全變了一個樣子。 雷慶一捋頸下長輯,道:「苗兄,黃姑娘,咱們也得改變一個走法……」 苗奇一怔,道:「走路還能改變嗎?」 雷慶道:「我的意思,咱們五人布成一個梅花形的圖案。彼此之間,相互照應,相互援手,再有歐陽少堡主和陳兄遠遠監視,既可防敵暗算,也便於發現敵蹤。」 苗奇道:「不錯啊!雷老兒,看來你很高明啊!」 雷慶微微一笑,道:「咱們感到敵人的可怕,那是因為敵人一直隱在暗處,一旦人家面對面地碰上了,彼此放手一搏,咱們未必就一定會輸。」 苗奇道:「是啊!咱們處處受制,才鬧得礙手礙腳,真的放開手幹,勝負還難預料。」 黃蜂女冷笑一聲,道:「咱們先聽聽雷老英雄的安排,你苗老怪到時間聽令施術,別忘在他們身上動手腳。」 苗奇尷尬一笑,未再多言。 雷慶詳細地說出了計畫,以杜天龍為中心之點,四人分佈於四個方位,整個的隊形可大可小,伸縮交換。 五人演習了兩次,才魚貫行出宅院,繞過僻弄,轉入大街。 陳奇為人,精明老練,早已派出了幾位店夥,分守在弄口要道,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。 這是綠竹堡在開封的中樞要地,十幾年來都掩蔽得很好,不能輕易暴露,為人察覺。 直到杜天龍等一行人轉入大街,陳奇才發出暗號,召回夥計。 然後才和歐陽成方離開宅院。 他雖然退出了江湖十餘年,但武功並未擱下,而且更見精進,豐富的江湖閱歷,使他和杜天龍等保持了適當距離,一面低聲對歐陽成方道:「少堡主,敵勢很強大,如非姑爺身陷危境,咱們儘量置身事外。」 歐陽成方雖然年輕好事,但對這位父親昔年主要臂助人物,不能不表示應有的敬重,點點頭,道:「陳老作主就是。」 且說杜天龍等轉入大街不久,立刻發覺追蹤的人。那些人,穿著不同行當的衣服,如非五人早已留心,真是不易發覺。這時,正轉過一個街口。雷慶打出暗號,梅花隊形突然收縮,五個人很自然地集合到一處。 雷慶低聲道:「諸位發覺了嗎?」 但聞杜天龍、黃蜂女等四人齊聲應道:「發覺盯梢的人。」 雷慶微微一怔,道:「你們都發覺了?」 四人又齊聲應道:「不錯啊!」 雷慶心中暗道:「梅花隊形,雖然能兼顧三面,但卻不可能五個人同時發覺了追蹤之人。」 仔細一問之下,五個人都大大地吃了一驚,敢情發現的追蹤之人,竟然是五個身份衣著不相同的人。 以雷慶閱歷之豐,經驗之廣,也從未遇上這等事情。 黃蜂女心頭火起,低聲說道:「杜兄,找個能夠下手的地方,先把他們處置了。這不像是盯梢,倒像是打架來的。」 杜天龍也覺著敵人在開封的勢力太過龐大,似是各行各業中都有他們的人,除面對面的動手之外,卻無法避開敵人的耳目、監視。 沉吟了一陣,道:「黃姑娘說的也是,這等大群人的盯梢追蹤,實已無法擺脫,看來只有和他們挑明幹啦!但城中人多不便動手,咱們往外走!」 這等大規模如同監視人犯一般的盯梢,連雷慶也被激起了怒火,當下一轉身,直向城外行去。 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不便施出輕功疾奔,但五人卻都儘量地加快了腳步。片刻已行出城外。回頭望去,已不見适才追蹤的三人,卻有兩個騎馬的大漢,攬轡疾馳而來。這等詭異的變化,又出了五人的意料之外,佇立路側,呆呆出神。兩匹馬帶起了一道滾滾的煙塵,由兩人身側,疾弛而過。一瞥間,雷慶發覺了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傢伙。一皺眉頭,雷慶沉聲說道:「杜兄弟,兩個騎馬的,有些可疑……」 杜天龍苦笑一下道:「雷兄,小弟走了多年的鏢,遇上不少綠林道上的狡猾人物,但象目下這等詭異多變的形勢,小弟還未曾遇上過,老實說,小弟已無法斷言,那兩人是不是追蹤咱們的人。」 轉頭看去,兩匹馬沿路疾奔,愈去愈遠,只見煙塵,不見人馬。 苗奇道:「雷兄,看樣子咱們是無法擺脫對方的耳目了,咱們既然準備挑明瞭幹,索性再往前面走一段,找一個僻靜的地方,等等他們。」 一直很少開口的王人傑道:「這法子不錯,他有千條計,咱們有老主意,反正時光還早,找個地方等他們,坐以待變,似這等陰雲不雨的味道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拼一場。」 杜天龍道:「好吧!往前走!」 開封城外,行人已少,幾人索性放腿疾奔,片刻間,已行出了七八裡路。 雷慶收住腳步,目光一轉,道:「咱們不能走得太遠了,東面一片雜林,倒是一處很好動手之處。咱們去那林中等等,如是半個時辰沒有動靜咱們再回城中客棧。」 杜天龍點點頭,沿著小徑向林中行去,一面低聲說道:「雷兄,成方他們是否也跟了下來?」 雷慶道:「有追魂箭陳大可和他同行,決不會出錯。」 突然輪聲轆轆一輛急行的篷車,如飛而來。車轅首是一個花白長髯的老人,長鞭揮動,打出連珠炮般的響鞭。倏然間,篷車停了下來。就算是世間最笨的人,也覺出這篷車,來的有些奇怪,有些突然。車簾啟動,魚貫的行下四個黑衣的年輕女子。雖然在明朗的月光之下,也使人無法肯定地看出四個黑衣少女有多大年齡。她們象二十四五,也像二十七八,總之不算太老。有一點可以看得很清楚,四個黑衣少女都長得不錯,只是皮膚太白了,白得不見一點血色,白得像雪一般,有些透明。豔陽高照,清明大地,但四個黑衣少女,似乎全身都散發出森冷的寒氣。趕車的老人突然又揮起手中的長鞭。四個黑衣少女突然一揮腰際,抖出了一柄軟劍。那是長過一般兵刃的軟劍,足足有四尺以上。 不過二指寬一些,紙樣的薄,但在日光下,卻芒起冷森的寒光,那是證明了這些軟劍十分鋒利。 杜天龍暗籲一口氣,唰的一聲,拔出了金背大砍刀。 王人傑抖出腰間的十三節亮銀鞭,雷慶拔出了過關刀。 黃蜂女也從懷中取出了兩把一尺二寸的鋒利匕首。 蛇怪苗奇突然冷哼一聲,一抖手,一道青芒直飛過去,擊向右首居中的一位黑衣少女。 但見她皓腕一振,寒芒飛繞,那飛去的青芒被斬作數段,落了一地,敢情,那是一條青色的小蛇,好快的劍法,好利的兵刃。 久曆江湖的雷慶不自禁倒抽了一口氣。他見多識廣,一看那黑衣少女舉手的劍式,已知遇上了勁敵。 黃蜂女冷笑一聲,道:「苗老怪,你不是有一條不可敵利劍的墨鱗鐵甲蛇嗎?」 苗奇道:「不錯,那是我壓箱底的本領,應該用的時候,我自會用。」 但聞一陣長笑聲,由身後傳了過來,緊接著傳過來一個冷漠的聲音,道:「杜天龍,這片雜林之中,青草鋪地,林木環繞,開封府附近黃沙飛塵,難得有這麼一處好地方,埋骨於此,死也無憾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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